雲意初定了定心神,空手擒下一人的同時,奪過那人的寬刀在手中掂了掂,身形向後仰,熟練擋去背後幾人的攻擊,兵刃交錯,發出尖利刺耳的聲響。他眸光一凜,突然鬆力,側身旋轉而過,轉瞬間已如鬼魅般繞到了那幾人身後,趁他們身體前傾無法回救,他用刀柄連擊幾人要穴,中招者頃刻間委頓於地,但馬上又有新一輪人補了上來。


    因為沒有性命之憂,倒下一批,補上一批,他的強,完全失去了威懾性,反而更激起了眾人的鬥誌。雲意初微微皺眉,這樣打,即便他不受傷也會力竭,到時隻會任人宰割。堪堪避過一枚暗器的空隙,他拔高數丈掃了一眼被圍在另一個圓心內的葉離。


    葉離的情況並不怎麽樂觀,此時他正與一名身著絳紅色長衫的男子纏鬥在一起,那男子不弱,一招一式沉穩狠辣,強攻下,死死牽製住葉離,旁邊幾名圍攻者瞅空隙偷襲,一時間葉離周遭險象環生。


    雲意初隻掃了一眼,飄落在地,立時刀光劍影晃得人眼暈,隻聽叮一聲,雲意初手中寬刀被一名青衫者長劍生生削斷,好一把利劍!他棄了斷刀,向青衫者欺身而去,欲奪其手中寶劍。但,能持此劍者,又怎麽可能是善與之輩。兩人拆招如電,青衫人仗著利劍幾次逼退雲意初,寒光劃過,雲意初袖口上掛了第一道劍痕。他倏然停了動作,抬臂看了看,唇角勾出一抹冷笑。


    眾人哪裏容得他喘息,又有幾人叫囂著加入混戰,沒完沒了,如同蠅蟲般惹人厭惡。雲意初寬袖遮掩下的手掌,霎時聚集起一陣寒氣,他深呼吸,暗暗警告自己:忍!不能用!更不能在眾目睽睽下施展!他隱秘的身份,隻有必死之人前才能暴露。掌間寒氣退去,他穿梭於劍影下,步伐間透著瀟灑,表情卻已經輕鬆不起來。眾人心中不禁嗤笑,看他能瀟灑到幾時!


    半個時辰過去,雲意初不過擊潰了區區百人,雖然沒有受傷,但形容已顯出幾分狼狽。他從人影重重中掃過外圍幾名好整以暇觀戰者,眸色幽深,倒地的這百人隻不過是犧牲品而已,真正強的,都在外圍那群既有心機又有實力者中。看來,容不得他將布好的後招留置下一輪了!他向人群裏一名中年漢子微微點了一下頭,那漢子本就時刻注意著雲意初的舉動,接到暗示默不作聲,從懷中掏出一把匕首,寒刃出鞘時,分散在人群裏的同夥也紛紛出手,一眨眼的功夫,數十人被雲意初暗埋的奇兵放倒在地。


    這一下,局麵更亂,圓心處在惡鬥,圓外圍也混戰成一片,笑幽在高處,看得分明,她料定雲意初必定不會傻傻死鬥到底,這樣的規則,成功逼他動用了留在最後的棋子。


    趁騷動四起,雲意初解決一人的同時奪了其手中鐵棍,什麽兵器落進他手裏似乎都那麽趁手,隻見他動作更加迅捷,沒有一式廢招,如蛟龍出水。


    此行,他精挑細選了二十四人以備萬一,個個都身懷絕技,即使不能收拾掉所有人,起碼會大大減輕他的壓力。


    二十四名奇兵十分聰明,他們臉上沒有貼標簽,衣著也雜亂無章,第一次偷襲得手後,立刻向旁邊人攻去,一邊打還一邊喊著:“無恥小人!背後動手!”被指者茫然中就變成了眾人目標,待被解決後,依舊有人莫名其妙的倒下,一時間引得人人自危。本是同仇敵愾的團結氛圍被破壞的半點不剩,名額隻有十個,敵我無法區分,況且,若雲意初與葉離落敗,他們之間還是少不了一場惡鬥!思及至此,誰都顧不得初衷,挑最近的人纏鬥起來。


    這正合了雲意初的心思,但葉離也因此得喘了一口氣。


    喊殺聲、兵刃交錯聲、負傷倒地者被扶走的哀嚎聲,以及酣鬥中各人粗重的喘息聲連成一片。遇到勢均力敵的對手者,都難以再顧及不得取人性命的規則,場上已有數人斃命,死者被抬了下去,生者於茫然中退出。


    局麵的失控讓笑幽心中就像堵了一塊大石,已經死了七人……雲意初呢,卻解決了所有對手笑看打成一片的眾人,這絕非她的本意!想方才還是活生生的大好青年,頃刻間已成了地府冤魂,她再也看不下去!拍案而起道:“停!諸位已經勝出!”


    這一聲果然有效,除了已經收不住招式的幾人外,其他人紛紛停了手。淼淼略略清點了一下人數,此時仍在場中屹立不倒者,隻剩下了七十四人。


    葉離緩步行至雲意初身旁,低聲道:“多謝雲兄相助。”語氣裏含著幾分譏誚。


    雲意初冷冷看他,表情裏看不出一絲怒色,他淡淡回道:“好說!”


    葉離掃了一眼餘下的人道:“雲兄的幫手不知剩了幾個。不過想必已經沒多大用處了。”他抬頭看了一眼笑幽,很快又回望雲意初,“那個位置一定看得分明。”


    兩人目光交匯,打量著對方的狼狽,葉離看著雲意初微亂的發,不禁笑出聲,首先撤開了目光。


    笑幽看了看天色,又看了看多多少少都掛了些彩的眾人,這會兒,她已經找回了冷靜,緩緩道:“請諸位今夜下榻止園,明日辰時三刻繼續第二試。”


    止園二字一出,引起一片嘩然。


    笑幽高深莫測地一笑,沒錯,止園,她原本計劃裏的一個試探——定力。想必今夜,每個人都會過得無比精彩!她略帶些複雜地看了一眼雲意初,轉身退出眾人視線。


    劉管事捧上一本名冊,上麵已傷、已死、及出局者都被勾去。笑幽一頁頁翻看著,沒有人讀得懂她此刻的表情。


    劉管事默等了片刻詢問道:“傷者還好說,一試中身死的那幾位我們多少都要擔些幹係,閣主覺得呢?”


    笑幽將名冊擱在一旁,合起眼簾,半晌終於道:“即便不是洗劍閣的人出手,但終究是因我一時意起送命。劉管事,你去安排一下,關於這七人家族的重要消息,我們手中必定有,你派人提了卷宗即刻送去,另外,他們若日後有求於洗劍閣,我們將不惜代價助之,就算是小小的償還。當然……人命終是無法償還的。”


    劉管事領命退了出去。


    淼淼端了盞清茶放在笑幽麵前道:“這不能怪閣主,要怪隻能怪那個人!”


    笑幽搖了搖頭,帶著幾分疲憊。無論殺人者與雲意初,或是她自己,死者無法複生,現在討論究竟誰錯的多些,有意義嗎?沒有……盡己所能去償還,是唯一的途徑。


    淼淼見她不語,也不再多說什麽。


    笑幽又坐了一會兒道:“走吧回去,明日的比試按原先訂的來。”今夜,人性與操守,究竟誰勝誰負權看個人定力了,止園的豔色,成舞衣調教出的人物,恐怕是每個男子都無法坐懷不亂的。七十四人裏會有幾人過得了這一關,她拭目以待。(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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