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幽槿的眼角有淚,嘴角卻不由得彎出了大大的弧度。


    但是,待她眨去眼睫『毛』上的水珠,漸漸清晰起來的視線裏,她驚駭的發現,銀子身上到處都是傷。


    銀子向來漂亮順滑的銀灰『色』『毛』發變得『色』澤黯淡,『亂』『亂』糟糟,發尾糾結的纏繞在一起,是她從未見過的落魄而狼狽。


    更觸目驚心的是『毛』發上麵幹涸的血跡,還有結痂的暗『色』血塊。


    銀子。


    蘇幽槿不由得捂住嘴重重的低喘了一聲,蹲著的身子也不受控製的劇烈搖晃了一下,若不是身邊的蕭驍及時搭了一把手,她也許就跌倒了。


    一陣尖銳的絞痛感襲過心頭。


    她眼前一片模糊。


    她似乎隱隱看到了銀子對她搖了搖頭,好像在叫她不要擔心。


    那雙紅『色』的眼睛漂亮的一如往昔。


    蘇幽槿忍不住低頭嗚咽一聲。


    眼前再度一片『迷』蒙。


    幸好這裏人生喧嘩,她低頭捂著嘴隱忍的又短促的嗚咽並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除了蕭驍。


    ……


    蕭驍比蘇幽槿更早一步發現了銀子身上的傷。


    他的眼神不由得一沉。


    蘇幽槿的失態無可指摘。


    連他都有些生氣了,尤其是在看到銀子見到他後驟然明亮喜悅的雙眸。


    銀子並沒有做過任何不好的、傷害他人的事情,它不應該遭到這樣的對待。


    ……


    而且,這個籠子是怎麽回事?


    蕭驍很快就察覺到了這個看似普通的木籠子的不同尋常之處。


    它竟然隔絕了銀子的氣息?!


    難怪蘇幽槿斷了與銀子的氣息感應。


    難怪他一直察覺不到這隻妖怪的存在。


    若不是饕餮看見了它,他們又要與銀子擦肩而過了。


    ……


    看來讓饕餮待在他的頭頂還是有好處的。


    另外,銀子那一身的傷是為了掙脫籠子而受的吧?


    那麽,這個籠子就不單單隻是隔絕氣息那麽簡單,它竟然讓銀子無法脫身?!


    它困住了一隻貨真價實的妖怪!


    ……


    蕭驍鬆開了扶住蘇幽槿的手,“蘇幽槿,慢慢看。”


    “看看有沒有喜歡的。”


    平淡的話語卻若有深意。


    蘇幽槿低著頭,久久才應了一聲,“嗯。”


    隻有熟識的人才聽的出來其中的些許沙啞與隱隱的哽咽之意。


    終於抬起頭的蘇幽槿隨意的掃視著攤子上的物件,麵『色』正常,唯有眼角有些許微紅,昏暗的天『色』下卻並不分明。


    而她視線的餘光始終不離銀子所在的那個木籠子。


    她明白蕭驍的意思,現在銀子已經找到了,她不能輕舉妄動。


    尤其是在不知道這個攤主深淺的情況下。


    ……


    最初的激動過後,蘇幽槿慢慢的回複了理智。


    即使每看一次銀子身上的傷,她就心痛難忍。


    她麵『色』清寒,琥珀『色』的雙眼猶如覆上了一層薄冰,其內有幽幽的暗火在燃燒。


    掩於袖子中的左手握緊成拳,纖薄的指甲狠狠的掐進了手心。


    她卻感受不到什麽痛感。


    伸手的左手輕觸著麵前的木雕,蒼白的指甲卻無法抑製的在輕輕的發顫。


    她生氣了。


    很久沒有過的憤怒情緒幾句要摧毀她竭力維持的理智。


    她從銀子失蹤那天就有的擔心竟然全部都化為現實呈現在了她的麵前。


    銀子真的陷入了困境。


    這幾天,銀子不要說吃好,根本是連吃都沒有的吃吧?


    休息好?


    這麽一個狹窄的木籠子,銀子怎麽可能休息的好?


    而且,銀子還失去了自由。


    這般狼狽的銀子,這般傷痕累累、疲憊不堪的銀子,她們在一起十幾年的時間裏,她從未見過。


    這個人怎麽敢?


    蘇幽槿緊緊咬住後槽牙,他怎麽敢,怎麽敢這麽對銀子?!


    ……


    攤主從蘇幽槿過來就爆發出了更大的熱情口若懸河、滔滔不絕,似乎每一樣看似普通的商品在他的介紹下都有了非同尋常的來曆與故事。


    蕭驍看著這樣的攤主,似乎沒有一點出奇的樣子?


    那麽……


    ……


    蘇幽槿身上的寒氣越來越重,幾乎猶若實質般的籠罩在這一方攤位上。


    擠擠囔囔的攤位瞬間被清空了。


    美人雖好,奈何寒氣『逼』人,他們承受不住啊。


    但是,也有很多學生為蘇幽槿『逼』人的氣勢所傾倒,在遠離風暴中心後,不由得兩眼冒愛心的望著蘇幽槿,紛紛在心裏讚了一聲:“女神威武霸氣!”


    攤主也不由得住了嘴,訕訕笑著,渾身不由得打了一個寒顫。


    這女娃子好看是好看,但是也太冷了。


    這大冬天的,他可別給凍感冒了。


    他也有些擔心是不是自己的話遭人煩了,講得興起的他被這寒氣一凍,大腦瞬間清醒了,立馬很識相的閉上了自己聒噪的嘴巴。


    攤主不由得向後挪了挪位置,臉上的笑容有些僵硬,“嗬嗬,小姑娘,自已看,自己看。”


    他有些羨慕的看了看遠處的學生,他也想離遠點,但是這攤位上的可是他的全部家當,他總不能不管這些寶貝就自己避寒去了。


    攤主簡直欲哭無淚。


    果真漂亮的玫瑰都有刺嗎?


    現在的年輕人氣勢都這麽強了嗎?


    大叔心好累啊。


    ……


    現在這個攤子邊除了深覺苦『逼』的攤主外,就隻有蘇幽槿與蕭驍了。


    眾多學生們不由得把崇敬的目光投向了蕭驍。


    對於蕭驍竟然能在蘇幽槿的“絕對零度”下安然無恙、安之若素,親身經曆過的“逃兵們”都對蕭驍改觀了。


    至少這份抗寒能力是值得肯定的。


    ……


    “老板。”


    透著涼意的聲線即使微微沙啞也寒徹入骨。


    蘇幽槿實在看不出來這個老板有什麽特殊之處,而且,她再也無法容忍銀子在她麵前被關在籠子裏了。


    她之前的沉默,隻是為了出口的話語不要過度泄『露』出自己心底的心痛與憤怒之情,而不得不花時間進行了調適。


    她要救銀子出來!


    迫不及待的,她無法再等待。


    ……


    對於蘇幽槿突然的開口,蕭驍既意外又有幾分預料之中。


    他沒有出聲,靜觀事態的發展。


    ……


    “什,什麽事?”


    之前舌燦蓮花的攤主竟然結巴了。


    話出口後,他都有些為自己丟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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