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將士大吼一聲,以李烈所在為中心,陣型快速變幻,李烈居中,韓猛和段懷遠分別位於左右方陣,整個隊伍迅速動了起來,最外圍的士兵取下身後背著的巨大盾牌,深深插入地下,盾牌與盾牌之間有鐵扣連接,形成一道巨盾組成的堅固長牆,後麵的軍士則被分成三隊,第一隊隻有四千甚強體壯的西夏長槍兵,他們手執長槍,在巨盾後為四千盾牌手夥伴護衛,密密的槍林斜指長空,絲毫不動;第二隊是六千西夏弓箭手,這些精選的箭手每個人都手執長弓,將羽箭搭在弦上;第三隊則是八千宋兵,他們的裝備極為精良,弓箭已經被淘汰,一色的連珠快弩,同時還有兩千強力神機弩,射程遠達六百步,絕對是令人膽喪的利器,箭匣已經壓滿鋼質弩箭,所有弓弩都已經瞄準前方,靜靜等待著大戰的來臨。


    塔陽古沒有受到任何處罰,木華黎反倒好生安撫一番,這次決戰,他主動請令,誓雪前恥,所有契丹鐵騎都排在最前麵,他將發起第一輪攻擊。塔陽古雖然知道蒙古人這是讓他們充當炮灰,然而淤積心間的怒火已經衝昏了他的頭腦,令他無法抗拒對勝利的渴望。上次不明不白的損兵折將已經讓驕傲的塔陽古徹底瘋狂了,麵對蒙古人輕蔑的眼神,塔陽古已經沒有了後路,他要找回契丹人的榮光,將對麵那些人殺得片甲不留,讓驕傲的蒙古人看看,契丹勇士也是世界上最強大的騎兵。


    “嗚嗚嗚……”


    淒厲的號角驀的回蕩在空曠的原野上,進攻的號角已經吹響,胸膛中的熱血已經沸騰,塔陽古雙目瞬間變得血紅,長刀出鞘,大聲吼叫,發動了最凶猛的攻擊。


    “嗷!”契丹騎兵齊聲狂叫,一時間萬馬奔騰,一萬五千精甲鐵騎猶如潮水一般狂湧而至,嗬嗬狂叫聲響徹雲霄,猙獰的麵容,閃亮的戰刀匯成一股勢不可擋的洪流直向李烈所在的中軍衝來。隨著距離的拉近,李烈幾乎可以看到那些契丹戰士身上鎧甲的紋理,無數的騎兵所帶來的壓力震撼人心,壓得人幾乎喘不過氣來。


    對於這種場麵,李烈已經司空見慣,他冷靜的命令神機弩準備,眼見對方進入六百步射程,立即大聲喝道:“神機弩!發射!”


    “嘣嘣嘣!”


    粗大的鋼矢電射而出,強勁的神機弩比之一般弓弩射程遠了一倍有餘,契丹騎兵身上的皮甲根本無法抵擋精製鋼弩的攢射,猶如單薄的紙張一樣被毫不費力的撕開。位於前隊的幾百騎兵首當其衝,無數騎兵被勁弩射中,鋼矢撕開脆弱的人體,餘勢未歇,穿過前麵騎兵的胸膛,再落在後麵人的身上,一時間無數人撞下馬來,一朵朵血花灑在地上,顯得異樣的豔麗。


    然而神機弩畢竟隻有兩千支,而且上弦緩慢,契丹騎兵雖然有近千人落下馬來,卻無法對其造成混亂,狂衝的騎兵根本沒有看一眼身邊慘叫落馬的同伴,瞬間又前進了百步距離。


    “第二列,疾雨!”


    聽到命令,第二排的六千西夏弓箭手立即將硬木強弓斜斜舉起,早已蓄勢待發的利箭滿弓激射,身體像是變成了機械一般反複重複射箭的動作,每一箭的間隔不過數秒,無盡的箭雨高高飛起,穿越虛空,在到達頂點之後,猶如傾盆大雨般斜斜的朝急衝過來的契丹人重重落下。


    血花再次開放,這次的密集攢射與剛才不可同日而語,無數的騎兵滿身插滿羽箭栽落馬下,然後被後麵疾衝而至的戰馬踩踏成肉糜。塔陽古揮刀撥打箭雨,此時已經到達了弓箭的射程,無數契丹騎兵也在奔馳的戰馬上拉開了弓箭,急射而出。


    然而雙方傷亡的比例差距竟然難以想象的巨大,西夏兵射出的箭雨毫無阻隔的落在契丹騎兵的身上,讓無數人落下馬來,而契丹人的箭矢則被豎起的高大盾牌嚴密的遮擋住了,邦邦聲不絕於耳,卻隻有少數箭矢穿過盾牌間的空隙,給西夏弓箭手帶來微不足道的傷亡,大部分都密密麻麻地釘在盾牌上了。


    塔陽古瞠目欲裂,眼中幾乎噴出火來,他知道,現在已經有進無退了,隻要衝過這片箭雨,對方的步兵便會淪為被屠殺的對象,“嗷!衝進去,殺光他們!”


    “殺殺殺!”他狂吼著奮力夾緊馬腹,馬刺磕得戰馬嘶聲長嘶,瞬間加速,向對方戰陣狂衝而去。契丹鐵騎不顧重大傷亡,呐喊著,踏著同伴的屍骨,已經衝到兩百步內,雖然付出了幾千人的傷亡,終於衝到了敵人麵前,塔陽古幾乎可以想象到對方步軍將在自己勇猛的騎兵麵前瑟瑟發抖。


    “弓弩手,直射!”一聲大喝打破了他的幻想,塔陽古眸子瞬間收縮,全身的血液仿佛都凝結了,在他麵前,突然出現了無數抬起的勁弩,弓箭手他不怕,麵對騎兵的衝鋒,弓箭手最多能夠射出四到五支箭,一旦被騎兵從到近前便會任其宰殺,這也是他不顧重大傷亡也要衝過來的原因,然而此時他卻看到了平生最可怕的一幕,天啊!幾千支快弩!


    塔陽古隻來得及在內心中呻吟一聲,耳中便聽到清脆的哢哢聲,更加密集,更加強勁的箭雨撲麵直射而來。


    塔陽古隻來得及下意識的揮舞戰刀撥打幾下,整個人便被無數的箭雨埋葬了。連珠快弩十發連射,六千把連弩,六萬支鋼質箭矢同時潑灑,根本不是人力可以抵擋的,便在李烈所在的位置百步距離上,一道無法逾越的死亡深淵赫然出現,狂衝的契丹騎兵根本收不住疾馳戰馬的腳步,宛如飛蛾撲火一般衝向死亡,就像收割麥子一般,一排排,一層層倒下,前赴後繼,再前赴後繼!


    城頭觀戰的成王李衽、成秋弘看得目眩神迷,整個人都傻掉了。李烈的軍隊裝備實在太好了,六千支連珠快弩是任何軍隊都無法想象的,這樣精良的武器裝備起來的軍隊誰與爭鋒?難怪李烈能夠百戰百勝,難怪他敢以步卒硬撼騎兵,實在太強了。李衽內心中深深的慶幸,看來自己一力主張議和完全對了,惹怒李烈的下場,現在想想,仍然覺得不寒而栗。


    西夏弓箭手也沒有停止過射擊,即便是手臂早已酸困,仍然機械的完成者搭箭,拉弦,發射的動作。六千弓箭手,六千快弩,還有兩千神機弩足以使任何軍隊無法前進一步,騎兵也不例外。契丹騎兵每一秒的傷亡已經無法用幾十幾百來計算,短短幾個呼吸間,已經有五六千騎兵又倒在了陣前,太慘烈!太震撼!


    一萬五千騎兵轉眼間便折損一多半,這是誰都沒有預料到的,騎士們身上插滿箭矢,栽落馬下,受致命傷的戰馬翻倒在地,急衝而出的巨大力量將馬上騎士遠遠甩出,狠狠落地,頸斷身折。陣前人馬的屍體已經堆成一條長龍似的連綿屍山,勇猛的士兵早已驚恐萬狀,拚命勒住戰馬韁繩,讓它不再衝入死亡的深淵,後隊的騎兵終於崩潰了,哀嚎著撥轉馬頭向回奔跑,無數箭矢消滅了眼前的敵人,追著潰兵攢射不休,能夠奔回本陣的契丹兵絕對不會超過四千人,他們個個麵色慘白,大汗淋漓,精神已經處於崩潰邊緣,是的,殘酷的一麵倒的屠殺,把他們嚇壞了。


    木華黎的後背已經被冷汗濕透了,冷風吹拂衣襟,渾身一陣陣發寒,他艱難的扭頭看了一眼哲別,見他也正麵色蒼白的怔怔發呆,兩人相顧駭然,他們征戰無數,平生頭一次經曆這樣噩夢般的情景。u看書 w.uahu.co


    哲別嘴唇顫抖,好半天才說出話來,“多虧用的是契丹人呐!”木華黎也在心中暗暗慶幸,如果不是自己小心,隻怕蒙古勇士將要承受無法想像的損失了,實在太可怕了。木華黎清楚的看到,契丹人竟然沒有一個人能衝到敵軍麵前,人家最後的槍林陣還沒有動用呢!這是一支多麽難以對付的軍隊啊!他知道,剩下的那些契丹人也完了,恐懼已經摧垮了他們的意誌,要想讓他們再次麵對李烈的軍隊,這已經是不可能的了。這一戰對軍隊士氣的打擊也太大了。


    李烈沒有命令乘勝追擊,而是立即命令韓猛和段懷遠打掃戰場,救治己方傷員。廣闊的戰場上,幾百個宋軍小隊嘻嘻哈哈的來回走動,旁若無人的在蒙古人麵前將還未死的契丹傷兵亂槍捅死,然後收攏戰馬,剝離屍體上的盔甲和有用,值錢的東西,撿拾完好的撿拾和刀槍,動作熟練,好像他們經常這樣做一樣。


    木華黎狠狠一拳擊在箭樓的巨木上,鮮血順著手掌流了下來,“傳令,緊閉營門!”


    李烈向對方營地望了一眼,冷冷一笑,低聲對段懷遠說了句什麽,段懷遠哈哈一笑,一揮手,便有幾百個士兵列對在陣前,解開腰帶,麵向著蒙古大營方向撒起尿來,幾百條水柱連成一片,倒也頗為壯觀。


    哲別氣得臉色發青,伸手將長弓一引,吐氣開聲,一道烏光帶著勁風電射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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