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醒來,卻是趴在桌上睡了一夜,渾身都是酸困,李烈長長伸了個懶腰,低頭看見畫上模糊一片,想是趴在桌上睡覺時流出來的,將那畫上少女的臉洇了一片。李烈心疼得直抽了自己一個嘴巴,還好隻有最上邊的一張毀壞了,下麵的還完好。李烈拿起筆在上麵寫了幾行小字,然後小心翼翼的放在懷裏。


    出得門來,一溜煙的向外跑去,後麵丫鬟大叫:“少爺,您還沒吃早飯呢!”卻那裏叫得住他,早已去得遠了。


    這次沒有再找雲逸,那小子身子骨不行,李烈特意叫了個身強體壯的家仆跟著自己。出了府門再不多看,直奔崔府後園而去。來到後園牆下,聽裏麵靜悄悄毫無聲息,李烈大失所望。踩著家仆肩膀扒著牆頭向裏邊觀望,一個人影也無,李烈歎了口氣,昨日覺得分外清雅美麗的景致,因了沒有那人身影,在自己眼中竟是了無生氣。


    兩人靠著高牆坐下,有一搭沒一搭的閑聊,那叫李忠的家仆覺得少爺今天當真奇怪,說的話竟然沒個完整的語句,無精打采的好像幾天沒睡覺一樣。


    此時那崔府小姐卻也是坐立不安,昨天那少年的身影竟不時出現在自己腦海,想到他那傻傻的目光,沒來由的一陣臉紅。


    其實這也怪不得她,古時未出閣的女子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所見除了家中父母奴仆,鮮有外人。如今見了那年齡相當的英俊少年,而且還那麽有趣,少女的心房被輕輕叩響。俗話說“哪個姐兒不愛俏,誰家少女不思春”此時的崔家小姐就處在這種朦朧的感覺中。


    少女手拿繡帕想做些女紅,竟不知在哪裏下針,怔怔的看著繡帕上那朵繡了一半的嬌豔花瓣出神,忽然想起自己的瑤琴還遺忘在亭子裏,這才站起來向後花園走去。其實這也是她給自己找的借口罷了,拿把瑤琴吩咐丫鬟一聲就行了,何用她自己親自去?


    李烈忽聽園中“叮咚”兩聲撥弄琴弦之聲,立即兩眼放光,和剛才比仿佛換了一個人一樣,連聲催促李忠趕快蹲下馱自己上去。剛趴在牆頭,就見昨日那美麗少女明眸向自己看過來,兩人目光立時交織在一起,不知過來多少時候,下邊李忠都急了,小聲道:“少爺,您倒是說話呀!”


    李烈一愣神,竟不知道說些什麽才好,頭腦中一片空白。昨晚準備的那些甜言蜜語竟不知被忘到了幾千幾萬裏外,呐呐說不出話來。


    那少女也醒過神來,臉上一片緋紅,心頭猶如藏了隻小鹿在那裏撲騰騰得直撞。


    李烈一時間實在想不出什麽話來,忽然想起懷裏的畫像,連忙取了出來拿在手中向少女招了招手,手一鬆,那畫像如一隻翩飛的蝴蝶,飄呀飄得飛入園中。


    少女見那少年拋下一張紙就沒了身影,忍著心跳臉熱,向四周瞧瞧,小跑這來到牆下將紙撿了起來。卻見上麵畫這一個少女的畫像,那畫像中的少女嫵媚妖嬈,一雙美眸含羞帶怯,羞答答的樣子,不是自己卻又是何人?


    畫像旁邊題了幾行小字:花自飄零水自流,一種相思,兩處閑愁,此情無計可消除,才下眉頭,卻上心頭。


    正是易安居士的那首一剪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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