逯明進城的第二天,石勒帶著兩個軍師,和一班將領,浩浩蕩蕩來到了石邑城下。大軍駐紮在城外,石勒帶著諸將進入城中,商議進軍的一事。


    石勒先是詢問了桃豹和支屈六關於幽州官兵的情況,那支屈六是個謹慎的人。當即說了幽州刺史王浚手下的大將祁弘,帶著8千官兵前來攻城,雙方交戰互有死傷。後來祁弘以為我們有援軍到來,便匆忙撤軍了。如果不是逯明前來,誰勝誰負還不一定呢。幽州官兵的實力確實非趙、魏諸郡等到所能比擬,更何況王浚的十萬大軍還在幽州境內,其中多半是鮮卑族士兵。如若繼續北進,勢必會與王浚發生更為激烈的正麵衝突。


    軍師張賓聽了支屈六所言,點頭稱讚道分析的比較中肯。


    石勒在一旁看了,卻是不以為然。“那王浚也不過是一介匹夫而已,趁著天下大亂,躲在幽州做他的土皇帝。如今我們有6萬大軍,豈能因為一個小小的王浚而止步不前。那屠伯苟晞,不是號稱晉朝第一猛將嗎,智勇兼備,前幾個月在兗州還不是敗給了王彌。用漢人的話說,叫做晉朝氣數盡了,官兵麵對義軍首先心理上就怯了,交起戰來更是不堪一擊。此刻正是應當一路北上,拿下常山郡的時候。”


    “主公,我前兩年到幽州方城一帶遊學,曾見到過這個王浚。”軍師刁膺聽到石勒說完,起身緩緩說道,“王浚為人貪婪好財,隻因為和鮮卑部落的首領段務勿塵結成了生死之交,因此在朝廷中勢力急劇擴張。此人雖說是小人得誌,但我在方城呆了幾個月裏,百姓安居樂業,都念著刺史王浚的好處。傳聞王浚手下烏桓士卒光是“馬上控弦者,就達五、六萬之多”,更何況還有漢人步兵。這幾年的戰亂四起,也沒有波及到幽州,想必那王浚勢力又擴張不少。如今咱們雖然在魏郡收編了一些流民作戰,可畢竟時日短淺,要真跟王浚的烏桓騎兵交起戰來,恐怕凶多吉少啊。”


    “夠了,夠了,那依照兩位軍師的意思,咱們大軍遠道而來,難不成要退兵嗎?”石勒說著,臉色已經逐漸難看起來。


    “主公,咱們可以向東,鄔縣、下博、武邑等到都可以去啊,這些地方都是冀州中部地區,王浚的勢力範圍都在冀州和幽州交界的地方,咱們沒必要現在去碰他。”張賓建議道。


    “此處向東,正是王彌所在的地方,我不願意和他攪和在一起,免得到了漢王那裏,兩個人功過是非糾纏不清。常山郡是冀州境內最大的一個郡,晉朝守軍勢力又弱。咱們也沒打到幽州去,那王浚未必會全軍出動。即便來了,勝負也是未知數。”


    “大哥,兩位軍師說的有道理,那鮮卑騎兵……”


    夔安剛開口,一句話沒說完,石勒已有些不耐煩了,起身離去。


    石勒轉天正籌劃著大軍出擊常山郡的事情,不料那邊王彌的信使過來,說自己在巨鹿遇上晉朝大軍,要求石勒增援。


    “這王彌肯定是怕我奪了常山郡,搶了他的威風。”


    石勒送走王彌的信使後,對著眾人說道。此刻軍中氣氛有些凝重,前兩天石勒與諸將商議繼續北上常山的事情,鬧得不歡而散,此刻王彌又剛好前來要求支援,諸將也不敢再多說。其實石勒是想著常山郡內地域極其寬闊,晉朝的幾座城池比較分散,有利於大軍的駐紮。而且奪下常山,一路向西便是並州境內,消滅了盤踞在晉陽一帶的並州刺史劉琨之後,整個並州便都落在了自己的掌握之中,唯一擔心的便是那幽州刺史王浚的鮮卑鐵騎。


    “夔安和軍師刁膺,你二人帶兵8千,前去巨鹿增援王彌。不過,記住到了巨鹿要見機行事,不要逞強出頭。大軍即日起隨我北上常山,如若真的碰到王浚,到時候也看兩軍的情況而再行定奪。”石勒思索著緩緩說道。兩位軍師的建議,使他蒙上了一層顧慮。


    夔安領了石勒的軍令,和軍師刁膺走了出去,他當然知道石勒說的“見機行事”是什麽意思。夔安等人表麵上是去增援王彌,實際上誰也不願意為他人做嫁衣裳。


    次日,石勒在軍營外送別夔安和刁膺二人,自己也帶著諸將和5萬大軍,氣勢洶洶的奔著常山真定而去。


    真定是一座大城,待到石勒率大軍來到時,卻幾乎成了一座空城,守城的將領聽說胡賊帶了5萬大軍前來,料想斷然沒有取勝的道理,早已逃往了別處。石勒帶著眾人來到真定城中,正在和眾人商議接下來該怎麽走。這時,一名探馬來報,靈壽方向發現敵軍騎兵,浩浩蕩蕩正朝這邊趕來。


    眾人隨著石勒來到城外,命令士卒列隊整齊,準備迎敵。不大一會,但見西北方一條大路上塵土飛揚,好似有萬千軍馬飛奔而來。待塵土漸漸落下,敵軍在石勒大軍對麵排開。石勒和諸將領看見,對方大約有、六七千人的樣子,幾乎全部都是深目高鼻的騎兵。


    “這應該都是烏桓士卒了。”石勒想道。


    “大哥,前排那手持鐵矛的漢將便是祁弘,我和他交過手,此人武藝極好。”支屈六走過來,在石勒耳邊說道。


    石勒順著支屈六所指看去,隻見大軍中唯獨隻有祁弘和3、4個將領是漢人的模樣。那祁弘一根鐵戟蛇矛在手,頭戴獸形鋼盔,腰間懸掛一把鐵胎弓,在馬上顯得威風凜凜。


    祁弘從陣中走出,在兩軍陣前厲聲說道,“我是幽州刺史王浚旗下翊軍將軍祁弘。咱們刺史跟各位向來是井水不犯河水,你們要到冀州中部地區,或許我們不管。但這常山郡是幽州的門戶所在,我奉了刺史之命,在此攔截。各位給個麵子,撤兵向南,免得兵戎相見。”


    “嗬嗬,你以為帶了這幾千騎兵,我們就怕了嗎?這常山郡我們是奪定了,有機會還要到幽州去會一會你們刺史大人呢。”石勒冷笑著說道。


    “那就廢話少說吧。”祁弘聽了大為惱怒,蛇矛一揮,7千多名騎兵立即朝著石勒大軍衝了過來。


    石勒不敢托大,忙命桃豹、支屈六、支雄等一幹兄弟全部上陣,帶著後麵萬餘名士卒,將敵軍騎兵圍了起來。石勒和軍師張賓等人在遠處觀望著。


    隻見陣中支雄、桃豹二人敵住祁弘,旁邊一名鮮卑將領,卻是比王浚的大將祁弘還要勇猛,那人騎著一匹黑色駿馬,手持一柄月牙形彎刀,在陣中左右衝突,所到之處眾軍士紛紛披靡。


    石勒與張賓等人相顧失色。


    “兄弟,我去會會這鮮卑將軍。”石勒身邊的馮莫突挺身而出,帶了十多名騎兵殺入陣中,直奔那鮮卑將軍而去。


    石勒見馮莫突在陣中與那鮮卑將領戰了不到十個回合,已然招教不住,旁邊4名騎兵合力圍了上去。那人獨自戰著5人,卻是一點也不慌亂。兩名騎兵挺著長槍向那人刺去,隻見那將領彎刀輕輕一格,長矛當即斷為兩節,再一刀將兩名騎兵砍翻在馬下。又鬥了一會,另兩名騎兵也先後落馬,馮莫突身上也中了一刀,看看形勢不妙,慌忙勒馬向陣外跑去。


    再看那石勒的士卒,已經被祁弘帶著幾個將領和一般烏桓騎兵衝殺的七零八落。


    “再去調兵,調兩萬人過來。”石勒憤怒的衝著身邊親兵喊道。


    “主公,這敵軍隻是不足一萬人,我們興師動眾調大軍過來,倘若遇到王浚的大軍,又該如何應對。”軍師張賓憂慮的說道。


    石勒聽了,也默然不做聲。那親兵愣在那裏,也不知道該不該去不遠處的軍營調兵過來。


    “再等等看吧。”石勒看著兩軍混戰,無奈的歎息著說道。


    混戰當中,那鮮卑將領帶著幾名士兵殺出了大軍的包圍,然後轉身向著軍士多的東北角殺了進去。這樣幾次三番的來回出入衝殺,直將石勒的大軍殺的四分五裂,合圍之勢立即瓦解。


    “兄弟,待我前去問問著賊將是什麽人?”說話的是張伏利度。


    那張伏利度是烏桓首領,那烏桓與鮮卑本來同是東胡部落之一,u看書wwuukansu 語言也基本相通。後來匈奴破了東胡,烏桓部落與鮮卑部落各自分散。隻見張伏利度走入陣中,在遠處站定了,對著那鮮卑將領問了幾句,二人一問一答說了一會,張伏利度也不敢向前去廝殺,重又回到石勒身邊。


    “兄弟,那鮮卑勇士是段務勿塵的小兒子,名叫段匹磾,被晉朝皇帝封了做撫軍將軍。這段匹磾說他兄弟幾人,個個都是能征善戰。”張伏利度對著石勒說道。


    眾人聽完都是驚訝不已。


    石勒眼見自己的士卒和鮮卑軍戰了近兩個時辰,此刻人數上已經完全沒有了優勢。那鮮卑騎兵也跑得有些累了,漸漸放慢了速度,或是勒馬在原地打轉,石勒這邊的士卒也不敢逼得太緊。


    隻見祁弘對著鮮卑將段匹磾說了兩句,那段匹磾就在馬上一聲長嘯,眾人立刻向一起聚攏。


    “這是要逃走了。”張伏利度說道。


    “哎,他們即便不逃,我們也奈何不了他們。再調兵來也是一樣,他們都是騎兵,又擅長馬戰,隨時都可以突圍而走。”軍師張賓說。


    那鮮卑騎兵在祁弘和段匹磾二人的帶領之下,很快就聚在了一起。這邊桃豹和支雄等人帶著士卒在後麵跟著,眾人也都殺了半天,看看敵軍是想要逃走了,無心再去追趕,一幫人垂頭喪氣的撤軍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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