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賓接待室,坐有四人,還有四杯黑濃濃的咖啡。


    卡比內喝下一口咖啡。


    真香。


    兩位記者仔細地聽卡比內講述著老人與信的前前後後。


    卡比內定著氣,最後說道:“我想告訴那位老人,謝謝他的來信,謝謝他的鼓勵,我一定會珍惜現在的機會和更加努力的踢好每場比賽。”


    負責掌控錄音筆的記者問:“就這些?沒有其他了?”


    卡比內答道:“是的,希望你們一字不漏地幫我報道出來。”


    記者按下錄音筆運作的停止鍵,又說:“放心,我們會照你所說的那樣,一一不漏地報道出去。”


    卡比內點點頭,說:“謝謝兩位!”


    簡訪的過程還是進行得很順利,理應作出結束之態。


    但兩位記者絲毫不動,似有下文。


    卡比內望望蒂絲小姐,隻聽蒂絲小姐輕吟一聲:“~~嗯~~!”


    然後她又對兩位記者說:“好吧,到這裏就結束吧,謝謝兩位!”


    那兩位記者略感詫異,又相視一瞄。


    突然,其中一位記者問道:“其實我們還有一些問題想訪問卡比內,不知道兩位有沒有時間?”


    蒂絲小姐給卡比內打了個眼神,意思是問:你可以嗎?


    卡比內回了一個肯定的眼神,又對那位記者說:


    “可以,我有時間,你們想問什麽?”


    一直負責提問的記者佯佯地理了理手上的文件,抬起頭,帶上笑臉說:“你們的科博尼教練之前在季初記者會上表過態,格拉納達隊在這個賽季的最終目標是闖進【歐霸聯賽】,所以請問你對此有什麽看法?”


    問題不算尖銳,卡比內應付有餘。


    卡比內清清乾喉,輕咳一下說:“你要知道,科博尼教練是一位非常注重【團隊合作】和【嚴格訓練】的教練,所以隻要我們全體球員認真的參加訓練和加強發揮團隊合作,我相信球隊能夠得到預定的成績。”


    卡比內的回答沒有任何亮點,並帶上一嘴的官腔。


    可他隻能這樣說,說些最基本的【廢話】。


    但,記者們對沒有可取性的【廢話】提不上半點興趣。


    隻見記者假假地點頭,又問:“現在很多的足球媒體都在評論你和德國小子沙杜吉爾,甚至說你和沙杜吉爾在未來西甲的對決,是另外一處戰場。對此,你有什麽看法?”


    卡比內在回答訪問中表現出的稚嫩和笨拙,讓這位記者聰明地看清。


    所以問題漸漸地冒出尖角,角端白閃,匕氣可寒。


    一個問題,往往也能傷人。


    卡比內被【刺】傷了,【刺】他的是記者,而那條【刺】。。。


    是沙杜吉爾。


    卡比內裝裝鎮定,說:“我跟沙杜吉爾在一次決賽中交過手,他是一個天才,一個絕對優秀的球員,所以。。所以我很期待和他再次交手。”


    卡比內說得是實話,也是事實。


    沙杜吉爾是個天才,可怕的天才。


    記者聽完,繼續問:“下一輪聯賽客場挑戰畢爾巴鄂競技隊之後,就會在西班牙國王?淘汰賽中遭遇馬德裏競技隊,也就是你和沙杜吉爾的正式交鋒。對這次交鋒,你有把握嗎?還是有一些另外的想法?”


    卡比內撫著後頸,說:“我有信心!但信心不能左右任何戰果!我覺得在比賽中最關鍵的是球員自己的心態,有沒有一顆爭勝的心態!”


    心態,似心中的一團火。


    有火,才能讓自己在賽場上燃燒。


    從記者的表情來看,他很滿意卡比內的回答,又問:“沙杜吉爾在這幾輪比賽中表現得相當出色,媒體已將他譽為新一代的鋒線超級殺手,這對你造成壓力嗎?”


    卡比內說:“不會!絕對不會對我造成壓力!”


    說完雙眼盯著記者,這是想告訴對方,自己有多麽的堅定。


    記者會意,低頭淺笑。


    整個訪問過程,蒂絲小姐一直在聆聽,並品著香烈烈的咖啡,隻聽她這時說道:“我想也差不多了,訪問就到這裏結束吧。”


    兩位記者互視一眼,點著腦袋,麵情滿足。


    二人站起,作出離態。


    四人又相互握手示意,卡比內還帶上話:“謝謝兩位,報道老人的事就麻煩兩位了。”


    一位記者說:“放心吧,我們會仔細處理的,在此也感謝你接受我們報刊的訪問。”


    兩位記者離開了,離開了訓練基地。


    接待室隻剩下卡比內和蒂絲小姐二人。


    二人無聲。


    室內隻留有咖啡烈烈的香味。


    “~~~嗉~~~”蒂絲小姐的美唇貼在杯懸邊,又喝進了一口咖啡。


    喝完以後,她將杯子放在矮幾上,這才對卡比內說:“真的不好意思,訪問的事。。。我沒有安排妥當。”


    卡比內不解:“哦?為什麽?”


    蒂絲小姐說:“本來訪問的主題是繞著【老人】這事來作報道,但我沒料到記者把主題巧妙地拐了個彎,不斷在問你和沙杜吉爾的事。唉~~~!”


    卡比內說:“沒錯,記者的提問的確偏了道,可是我也有仔細說過【老人】這件事呀,他們也拍著胸口的保證,會將這事報道出來,有問題嗎?”


    蒂絲小姐說道:“對,他們肯定會幫你報道,但據我估計,他們會將報道的重點放在你和沙杜吉爾這個話題上。”


    卡比內懵然:“啊?不會吧?”


    蒂絲小姐說:“很有可能就是這樣。”


    卡比內問:“那也不關你的事呀,你沒必要感到歉意。”


    蒂絲小姐輕笑著:“報刊社是我找的,記者是我安排的,如果當中出現錯誤,我應該負全責。”


    卡比內笑道:“你說得太嚴重了,沒關係的,我可以應付。”


    蒂絲小姐看著卡比內,說:“是嗎?可我剛剛觀察到,你對記者咄咄逼人的提問顯得很吃不消,有嗎?”


    卡比內感覺又被人刺了一下,但掩飾道:“沒有,我很鎮定,你沒看見嗎?”


    蒂絲小姐沒說話,隻是悠悠地再喝起咖啡,眼光望著卡比內,似乎在說:【我沒看見】。


    中午已過。


    這趟接受訪問的工作結束了,蒂絲小姐回到她的工作崗位,卡比內則走出訓練基地,在基地的門口來回踱著,等著基地接待員已為他聯係好的計程車駛來。


    卡比內覺得這次訪問,好像缺少了一些什麽,也好像多出了一些什麽。


    他想不透徹。


    此時,計程車停在了訓練基地的門口,卡比內上了車,仍想不透徹地讓司機將車駛向回家的路線。


    卡比內是害怕和沙杜吉爾單戰嗎?


    但他又說很期待。


    卡比內是對上次的慘敗留著陰影?


    但他又獨具信心。


    可能所謂的【想不透徹】,隻是嘴上不認,心裏卻清楚得很。


    卡比內屬於這樣的狀態嗎?


    隻有他自己知道。


    車已停下,司機沒有示上意思索要車資,隻是轉頭對卡比內說:“嘿,卡比內,車資我不要了,但能給我簽個名嗎?”


    又一個計程車司機不索要車資,反而索要卡比內的簽名。


    卡比內很樂意地簽了名,說了再見就下了車。


    下了車後,卡比內發現了兩件事情。


    第一件是,他必須要購買一輛汽車作為代步了。


    第二件是,他發現安多西在離他不遠處的地方望著他。


    卡比內已經清楚安多西不是【怪客】,也不是【瘋子】。


    他走了過去,走到安多西的麵前。


    卡比內打起招呼:“嘿!安多西,你好嗎?”


    安多西臉上沒多餘的表情,問:“今天【喬爾】很準時的來了,我很高興。”


    卡比內笑說:“真的嗎?你有沒有給它買甜甜圈?”


    安多西卻說:“你剛才是不是參加球隊訓練了?”


    安多西的語徑,有時候不會順跟對方的節奏,卡比內早已領教過。


    卡比內繼續說:“不是,我今天回訓練基地是為了出席一個訪問。”


    安多西說:“為什麽不加強訓練?之後有幾場比賽很難應付的,科博尼教練想輸球嗎?”


    卡比內慢慢笑著,他知道安多西是格拉納達隊的忠實球迷,所以安多西很清楚的掌握著球隊未來幾輪的賽程,那也是很正常的。


    “~~~嘣~~~”腦海裏突然地一閃。


    卡比內頓時想給安多西提一個問題。


    他果真問道:“嘿,安多西,你知道誰是沙杜吉爾嗎?”


    安多西淡淡地說:“德國人,二十歲,現效力馬德裏競技。”


    卡比內先望望身邊四周,才又問:“你覺得我厲害?還是他厲害?”


    安多西表情依然:“你是全能中場,他是超級鋒霸,位置不同,比不了。”


    卡比內追問:“真的?真的比不了?”


    安多西說:“你是全能中場,他是超級鋒霸,位置不同,比不了。”


    卡比內再追問:“排除位置的問題,那可以比較嗎?”


    安多西再說:“你是全能中場,他是超級鋒霸,位置不同,比不了。”


    卡比內猛然發覺,他不能再問安多西了,因為安多西的【老毛病】似乎快要發作了。


    趁安多西還沒失控之前,卡比內必須停止提問。


    卡比內隻能說:“安多西,走吧,我們回家去。”說完就拍著安多西的肩膀。


    安多西沒動,隻是輕聲喃喃道:“德國人,二十歲,幽靈之子。德國人,二十歲,幽靈之子。。。”


    卡比內沒聽清,問:“什麽?你說什麽?”


    安多西嘴唇顫動,說:“幽靈之子。。。幽靈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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