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香波特從國王的書房中走出來的時候,外麵的天空已經黑成了一片。可是這漆黑的感覺,卻讓他覺的要比書房內明亮的很多。


    呼吸著夜晚清新的空氣,香波特回想著國王最後跟他說的幾句話,不禁歎了一口氣。


    “升官了還不開心麽?”拉馬爾的聲音從他的身邊響起。


    這個時候香波特才發現拉馬爾站在他的不遠處,這位剛剛卸任的大將軍一直在外邊等著他。


    香波特習慣性的躬了躬身,本能的想對拉馬爾行禮。


    他的這個動作被對方提早發覺了。拉馬爾兩步就跨到了他的麵前,用手摟著他的肩膀:“你以後是大將軍了,我隻是個平民,以後可別弄混了。”


    沒等香波特說話,拉馬爾就在他的後背上推了一下。


    香波特明白他的意思,這裏確實不是說話的地方。


    兩個人默默的向宮外走去,漫長的歸途中,他們兩個之間沒有說一句話。


    一同走出了王宮之後,拉馬爾停下腳步:“去我的家裏坐坐吧。”


    香波特沒有說話,隻是默默的點了點頭。


    香波特牽著白馬,拉馬爾步行著,兩人走在行人漸少的大街上。王城中的百姓見到了他們兩個之後,都無聲的讓出了中間的道路。


    香波特低著頭牽著馬,他一直在想著心事,沉默的慢慢的走著。


    拉馬爾則露出了憨厚的笑容,他舉著手不斷的跟兩邊的百姓打著招呼,就如同每一個人都是他的老朋友一般。


    拉馬爾當了十多年的大將軍,因為他的個頭太大,普通的馬匹根本就沒有辦法乘騎。所以每次出門的時候,他都會坐在特製的大轎子中,轎子上的窗簾從來都捂得很嚴實,平常人根本見不到轎子中的大將軍。


    今天拉馬爾的親民表現,不但沒有引起百姓的響應,反而讓他們都畏手畏腳的退的更靠邊了。


    等待兩個人走出好遠之後,一個路人才小聲的嘀咕一聲:“大將軍的腦子是不是被昨天霹靂劈壞了,怎麽跟轉了性一般。”


    他這麽一說,大家才想起了昨天晚上的事情,以及今天中午以來的謠言。


    “大將軍是樹神下凡,自然對咱們百姓要慈悲了。”


    “對對對,隻有像大將軍這麽親民的人,才更適合當咱們的國王。大家說,對不對。”


    人群中不知道誰突然喊了這麽一句,百姓們對國王苛刻的不滿如同星火燎原一般燃燒起來。


    街道兩旁的百姓們集體的喊了起來:“大將軍是樹神降世,請帶領我們脫離苦海吧。”


    嘩嘩啦啦,這一群人都突然跪了下來,對著兩人離開的方向不住的磕起了頭。


    香波特抬頭看了拉馬爾一眼:“看來謠言愈演愈烈,這對將軍很不利啊。”


    “我不是將軍了,這是一個平頭百姓,將軍可千萬不要口誤了。”拉馬爾再次提醒著他,然後哈哈一笑:“他們現在口中所說的人是大將軍,可現在萬樹國的大將軍卻是香波特你。所以說,要小心的不是我,而是你啊。”


    香波特從拉馬爾的口中,竟然聽出了解脫的味道,他心中恍惚有一個想法。


    “這個謠言,不會是玲瓏巨人你自己散發出來的吧?”香波特對於這個老上司,實在不沒有辦法直接喊名字,所以他用了這個折衷的辦法。


    巨人沒有直接回話,他望著不遠處的將軍府:“馬上就要到我家了,咱們邊喝酒邊說話。”


    將軍府中如今燈火輝煌,正中央的客廳之中擺著一桌大宴。巨大的桌子上坐著七個人,這七個人有說有笑的聊著天,誰都沒有去夾桌子上的冒著熱氣的菜肴。


    七個人都坐在下首位置,他們將上首的兩個位子都讓了出來。


    “他們兩個人應該馬上就要回來了。”坐在偏上位置的一個中年婦人開口說道。


    “看來母親應該已經聽到他們歸來的腳步聲了。”坐在她身邊的少婦笑著說道。


    “我就說小姨的修為很高,我都沒有聽到任何的聲音,你就聽到了。看來小姨應該最低也是四階玄者的修為了。”坐在兩個女人對麵的少年狡黠的笑著說道。


    中年婦人愛憐的盯著少年,嘴中卻說道:“就你聰明還不行麽。”


    這一桌七個人,正是驚天幾人。而且這些人中,還有兩個新麵孔。


    坐在最下首的一男一女都低著頭,他們紅著臉什麽話都不說。女人的穿著已經不似以前那般妖豔,她赫然就是一天前還在憐香樓門口接客的婭路。而緊貼著她身邊坐的那個男人,臉上還掛著偽裝的大胡子,不是膽小鬼泰勒又是何人。


    坐在婭路左邊的是一個妙齡少女,她的眼睛不停的掃向門口,似乎在焦急的等待著什麽人的到來。


    看到她焦急的神態,婭路歎了一口氣:“艾瑪,你放心吧,我已經聽到了香波特的腳步聲。”


    聽到蕾蒂的確認之後,艾瑪這才放心的點了點頭,臉上不由得露出了一絲嬌澀。


    果然,拉馬爾爽朗的笑聲傳來過來:“看來家中的客人已經等的很著急了,香波特將軍咱們也趕緊赴宴吧。”


    隨後香波特的聲音也傳了過來:“難道府中還有別人?”


    話音未落,兩個人人已經一前一後的從側門轉了進來。


    香波特一眼就看見了離席而起的艾瑪,他的眉頭皺了起來,腳下的步伐也有停下的趨勢。


    “已經到了家裏,趕緊進屋吧。”拉馬爾有力的大手不斷的推著香波特前進:“你今天剛剛升官,我這頓宴席就當是為你慶祝了。”


    在巨人的推扶下,香波特就算不想前進也不能夠了。他嘴中說道:“恐怕這是宴無好宴吧,我怎麽感覺更像是鴻門宴?”


    香波特的眼睛透過艾瑪的身體,已經看見了同樣站起來了的兩個少年。雖然僅僅是一麵之緣,但是香波特對於跟他過招的敵人,從來都是過目不忘的。


    而且昨天晚上的那兩個黑衣少年,逼他使用除了禁忌之術,僅僅隻是一天之隔他又怎麽會那麽健忘。


    屋中的兩個少年,正是昨夜闖入軍營中的黑衣人。


    “拉馬爾,這是怎麽回事?”香波特這個時候也不由得不嚴厲起來。


    他的雙腳緊緊的扣成內八字,強行要站在原地。


    可是拉馬爾的修為比他高出了太多,況且這個時候,拉馬爾怎麽會讓他抽身離去。


    “嗬嗬,走走走,到了屋中,一切自然真相大白。”


    說罷,拉馬爾掌上用力,基本是一掌將香波特打入了房間中。


    香波特嗆嗆踉踉的闖進客廳,他的身體馬上就被艾瑪攙扶住了。


    “香波特,你沒事吧?”艾瑪關切的問道。


    香波特摔開了她柔軟的小手,冷冷的說道:“不用你管。”


    看到心上人對待自己還是如此的冷淡,艾瑪傷心的垂手站在一邊。


    香波特現在已經知道,他落入了一個大陷阱中。這個宴會,比鴻門宴還要危險。


    尤其是當拉馬爾也走進客廳,並且反手將廳門關上的時候。他就更清楚了,今天自己想要全身而退,基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香波特畢竟也是身經百戰的將軍,他經過初期的衝動之後,馬上就冷靜了下來。


    既然不能輕易抽身,那就要冷靜的分析敵情。


    香波特的眼神逐一掃過麵前的眾人。


    除卻站在他麵前的艾瑪和站在他身後的拉馬爾,圍著桌子還站著六個人。


    離他最近的一男一女,給他的威脅感是最小的。女人香波特是認識的,她就是憐香樓經常站在門口迎客的婭路。她的身邊站著一個大胡子青年,當自己的眼神掃到這個大胡子臉上的時候。大胡子顫抖著地下了頭。


    這兩個人不足為懼,香波特心中下了個結論。


    順著大胡子繼續往上看,並排站著兩個俊俏的少年。這二人正是昨夜的黑衣人,此時此刻,兩個少年都笑著看著他,那眼神似乎是看著一頭掉進陷阱中的猛獸一般。


    香波特盯著驚天看了好幾眼,當他看到驚天紅潤的麵色之後,他很奇怪。


    昨夜香波特不惜自我傷害,發動了禁忌之術。他明明看到了驚天已經中招了,而且當時傷的很重,行動起來都極為艱難。


    怎麽僅僅相隔一天都不到的時間,這個少年竟然跟沒事人一般的站在這裏。而且從氣勢來看,這少年的狀態似乎比昨天晚上還要好上很多。


    “這是一個狠角色,如果不早點除掉他的話,以後自己一定會死在他的手中。”香波特心中一驚動了殺機。


    他的眼神繼續移動,焦點落在了整個客廳中唯一還坐著的中年女人的身上。


    這個女人的身邊有著卡萊珊的陪伴。能讓將軍夫人陪著的人,一定是非富即貴之人。


    可這個人的身份不但一點都不高貴,嚴格的來說,甚至都算的上卑微。uu看書ww.uukansh


    她是青樓的老鴇,靠做人肉生意維持生計的卑賤女人。


    不過當新任大將軍看到這個女人的時候,他警惕的目光變得柔軟了下來。似乎眼前的這個青樓的老鴇,是他朝思暮想的夢中情人一般。


    他那眼中的柔情,能夠融化一切的寒冰。他的雙腿不自覺的向前挪了一步,他的雙唇顫抖著上下的觸碰著,似乎想對蕾蒂說些什麽,但最後還是抑製住了。


    他這個少見的變化引起了一個人的注意,這個人就是一直站在他身邊的艾瑪。


    艾瑪的眼光一刻都沒有離開過這個絕情的愛人,當看到愛人眼中的柔軟時,艾瑪心中有了一種酸酸的感覺。


    這個感覺就如同新郎結婚了,新娘不是我一樣。一股酸意直衝向艾瑪的心頭,她也跟隨愛人的視線,將目光投向了蕾蒂。


    蕾蒂的臉上還是很平靜的,她那笑容也一直都掛在臉上。這恒古不變的笑容,似乎沒有被兩個人的注視而出現絲毫的改變。


    艾瑪想起了蕾蒂的那句話:“你和香波特不合適。”


    她有點明白了:“香波特遲遲不接受的我原因,會不會就是因為這個女人的原因。”


    她心中出現了很奇怪的想法,看向蕾蒂的眼神也透出了濃烈的敵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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