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羊人的情況比任青想象的還要複雜,甚至隱隱透露著幾分不同尋常,根本讓人摸不透。


    細毛羊除去髒器與女性類似外,其餘找不出人類的痕跡。


    身魂都像是尋常牲畜,更沒有半點術法遺留的氣息。


    哪怕任青喚出信息流查看,也不曾發現線索,畢竟信息流隻能追溯術法有關的事物。


    不管牧羊人還是細毛羊,似乎都牽扯不到佛門。


    任青和李天罡兩人商議許久也沒得出所以然,便耐心的等待著禁屍的雙耳畸變完成。


    不過半日,“順耳聽”武人境的詭異物就融入禁屍,大量雜音回蕩在次要腦袋內。


    李天罡看著任青將器官的神經與自身相連,表情難免有些擔憂,主要因為此事涉及宋宗無。


    隨著他越來越了解佛門,對這種詭異的修行體係愈發忌憚。


    以宋宗無陽神境的實力,麵對天詭境的坐鹿羅漢,到底能不能抵禦佛氣的侵蝕很難說。


    正在這時,任青取消掉畸變器官的連接,並順手屏蔽掉順耳聽的雜音,免得影響尋常修士。


    白姑娘忍不住追問道:“有什麽收獲?”


    她繡眉微微皺著,目前禁卒堂高境界修士不足,真要接觸佛門勢力,總感覺時機有些不妙。


    任青閉眼說道:“牧羊人成群來到峽穀,似乎是因為某種祭奠節日,所以才相互交換羊群,用以祈禱來年草原茂盛。”


    耳聽的“感知者”並不能翻譯牧羊人的話語,但準確的含義卻能大致搞清楚。


    李天罡兩人聽聞後,第一反應是荒繆。


    先不說五年前此處還被酸雨籠罩,沒有半點生機。


    他們早在幾日前就注意到,牧羊人是由於羊群被佛屍追趕,才會有意無意的前往峽穀。


    怎麽會變成祭奠節日?


    任青搖頭說道:“我打算去看看佛門到底搞得什麽鬼,至少要弄清楚宋宗無的狀況。”


    “可是……”


    李天罡欲言又止,他不知道任青的保命手段有多豐富,就算遭遇天詭境都能輕而易舉脫身。


    自從靖州以來,任青已經多次從地仙眼皮底下逃遁,現在又掌握龜雖壽,世間各處都百無禁忌。


    任青發現當自己做出選擇後,上顎龜甲的卦象非常古怪,從“吉”變成了“吉帶凶”。


    意思是還有機緣在裏麵?


    正常人對吉帶凶的理解是獲取機緣的時候,免不了會遭遇危險,所以必須得小心謹慎。


    任青的理解卻截然相反。


    在他看來,吉帶凶是機緣裏麵暗藏著危險,但隻要不去貪心機緣,就不會有危險出現。


    什麽機緣比得過得道成仙?他都已經拿到成仙的基石,自然對佛門機緣不感興趣。


    “放心吧,我會用佛門修士的身份來偽裝。”


    任青手指一點眉心,頓時鬼影內飛出五隻黃金甲蟲。


    甲蟲隨即落在他額頭的位置,化為了五隻暗金色的眼瞳,眼白的部分有“卍”字流轉。


    緊接著,在李天罡兩人詫異的目光中,任青外表生出劇變。


    任青的皮膚開始枯槁,身形也傴僂起來,臉龐五官眨眼間成了一位老者,點點壽斑附著。


    他模仿的是獅佛寺的宗慶,正好後者的真身替身都已經喪命。


    宗慶恐怕是各勢力的陽神境中,唯一知道仙門真相的修士,前往鏡中世界絕對有所預謀。


    但連大慈彌勒菩薩都成為***的棋子,他自然不可能幸免於難,憋屈的死在了裏麵。


    任青之所以選擇宗慶,還有部分原因是笑獅羅漢的真身並不穩定,說明替身可能將死未死。


    他一口篤定自己從死人禁區脫困的話,除非笑獅羅漢降臨,否則沒有人能揭穿假宗慶。


    “任青?!!”


    李天罡毛骨悚然,下意識顯露出陽神境的氣息。


    任青從頭到尾與佛門修士就沒有任何差別,如果不曾看到變化的過程,根本就不會認出。


    反倒白姑娘較為淡定,不過從背後緊繃的飛劍能看出,她隻是反應略微遲緩些。


    雖然依舊是鬼使境圓滿的易容術,但在人間行走的加持下,威力堪比陰差境的禁卒法。


    “是我,術法而已。”


    任青的聲音從老僧的嘴裏傳出,不過沒說幾字就變得蒼老沙啞,讓人不由毛骨悚然。


    【是否選擇分支千麵無麵,將消耗壽元兩百年】


    他沒有過多猶豫,將易容術晉升為陰差境,就連魂魄氣息都逐漸朝宗慶靠攏。


    這也是讓李天罡兩人頭皮發麻的原因。


    任青的偽裝太過完美了,甚至讓他們有種“可能對方原本就是佛門修士”的錯覺。


    千麵無麵最恐怖的地方,任青還沒有展現一二。


    隻要配合著夢花,把禁卒堂數萬修士變成佛門都沒問題,可惜夢花的數量不可能支撐數萬人。


    有必要的話,任青能夠用禁卒堂組成個假冒的獅佛寺,宛如西遊記中模仿如來的黃袍怪。


    任青沉聲說道:“李前輩你們暫且待在胃中世界吧,不過隨時要做好全麵開戰的準備。”


    李天罡微微點頭,目光依舊在打量著任青的身魂。


    易容術的晉升悄然完成,有信息流在,外加登仙梯的夢境術法壓製,根本無需刻意閉關。


    直到任青幾個閃身消失在禁屍的腸胃內,李天罡兩人這才從易容術帶來的震撼中回過神來。


    任青來到禁屍的口腔,許久未踏足外界,讓他有些不習慣。


    他又取出一枚蘊含少量佛氣的夢花,化為件老舊的袈裟披在身上,隨即喚出信息流。


    【是否選擇分支非仙之門,將消耗壽元一千年】


    剛從鏡中世界割來的一千年壽元,轉瞬又蕩然無存,使得陰差境的消災法朝陽神境晉升。


    雖然可能會影響到死人經的登仙法,但消災法也差不多該突破了,沒必要節省這千年壽元。


    消災法的晉升悄然無聲,任青能感受到無形中的無詭,正不斷圍繞著自身的痛苦嘶吼。


    可偏偏旁人無法用任何手段,發現無詭的存在。


    任青將宗慶老僧模仿的惟妙惟肖,同時禁卒法的氣息逐漸消失,徹底彌補了最後的短板。


    消災法陽神境“非仙之門”,消除存在感的能力大大增加,連帶著次要術法都水漲船高。


    非仙之門關鍵在詭門上。


    任青已經可以用意識察覺到詭門,心念微動後,大門裂開一道縫隙,濃鬱的煙塵彌漫。


    無數幹枯的手臂從中伸出,仿佛想要逃離詭門。


    龜甲卦象維持著“吉帶凶”,可吉凶兩字仿佛被血水浸泡,並且多出了上百道裂縫。


    任青立刻把詭門關閉,他依舊不知裏麵的房間裏有什麽,不過卻能借此關押他人進去。


    讓他忌憚的是,一人關進詭門,就必定會放出一人。


    不到萬不得已,任青不準備打開詭門,就怕有不可名狀的恐怖,導致自己波及到危險。


    詭門徹底關閉後,卦象才恢複正常。


    任青瞥了眼信息流,接著把消災法控製在自然而然的狀態,不會顯露半分術法氣息。


    【任青】


    【壽元:三百五十五年】


    ………


    消災法(說書人、鏡中仙、易容術、龜雖壽)


    非仙之門(講古夫子、詭鏡行者、千麵無麵、知命枉然)


    【神通:人間行走】


    ………


    就在任青突破境界的時候,牧羊人的部族沿著深邃的峽穀,陸續朝西北方撤離。


    牧羊人前來峽穀的日子和宋宗無出現在夢城的相仿,八成是被後者吸引,但目的不得而知。


    在宋宗無消失不見後,牧羊人又要離開此地。


    處處都透露著詭異。


    任青眯起眼睛,額頭的五隻佛目放出微光,腳底的鬼影快速彌漫,覆蓋了周遭數百米。


    禁屍一點點沉入陰影,被收進了胃中世界內。


    他把禁屍安置於酒湖的另一端,正好與無為城相對,方便修士收集禁屍體內的各類資源。


    不過任青能感受到禁屍對胃中世界的負擔。


    畢竟禁屍是地仙屍體,作為陽神境的阿鼻地獄,想要容納太過勉強,如果禁屍展開手腳,對胃中世界就是場災難。


    好在任青提前做了準備,禁屍主次腦袋分工明確,不會出現失控的可能。


    他感覺法天象地應該可以勉強做到將禁屍具現自身,但遠不如直接帶出胃中世界方便。


    任青看著峽穀中的坑洞,暗自施展法天象地,具現的目標選擇的是“建木功”獄卒。


    【建木功】


    【由枯榮老人所創,需要將水、樹種、土壤吞進腹中,並且封閉五官以及魄門,直至樹種發芽成苗,方可練成。】


    他伸出木化的手臂,峽穀中的植被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生長,很快便把峽穀內的坑洞掩蓋。


    任青不求毫無痕跡,哪怕佛門勢力察覺到異樣,想要推測出禁屍的虛實,都得浪費不少時間。


    他朝牧羊人的部族而去,身軀裝作重傷未愈。


    任青故意昏迷在牧羊人的必經之路上,很快就被他們察覺,接著意料之外的事情發生了。


    牧羊人見到任青後極為懼怕,嘴裏不斷叫喊著。


    任青把他們的言語傳到禁屍的耳邊,得知有“妖魔”的意思,與遭遇佛屍時的反應相同。


    但幾息後,牧羊人經過短暫愣神,突然變得狂熱起來,態度轉換沒有絲毫的征兆。


    他們以“佛陀”稱呼任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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