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魂降臨長生禁區。


    任青經過短暫的昏迷後逐漸清晰,但渾身卻軟弱無力,甚至連抬起眼皮都花費了不少時間。


    衣服散落在不遠處,他強忍著困乏盤腿坐起穿上衣服,呼吸就變得急促起來了。


    任青頓感不妙,因為心髒跳動的頻率明顯有些不對。


    他再次來到長生禁區,分魂化為肉體,伴生的病變依舊存在,但沒有此前那般誇張的地步。


    任青仔細檢查了下,雖然各個內髒距離衰竭還早,但心髒明顯有先天性的缺陷。


    導致他本能的大口喘氣。


    任青肩膀兩邊的多首肉瘤也消失不見,說明病變確實與分魂有關。


    恐怕術法修煉的痕跡越少,伴生的病變也會越輕微。


    同時五感削弱的不多,至少眼睛能勉強可以看得清,聽力隻有右耳略微有些聾。


    “長生長生,除了一副短命相,哪裏有半點長生的痕跡?”


    他不由麵帶苦笑,環顧四周後發現還在原本的水坑處,應該是根據死亡的位置降臨。


    水麵的映襯出一張麵如死灰的臉龐,遍布暗紅色的疙瘩,任誰看了都會覺得命不久矣。


    任青在荒郊野外,但也不見有野獸留下的痕跡。


    他試著溝通永間縲絏,可惜分魂實在太過虛弱,否則就能依靠吞食食物來補充體力了。


    任青毫無顧慮的喝著積水,反正大不了分魂身死。


    他閉眼歇息會兒後,至少可以站立起身子,便行走在山林裏找尋起果實用來充饑。


    樹枝上懸掛的果實有幾顆落在地麵,遠看以為是心髒,近看就像血淋淋的肉瘤。


    任青沒有帶來鬼影,所以無法喚出信息流,幹脆就直接將果實當做食物啃了起來。


    果實落到胃裏後,很快就被消化殆盡。


    一股股暖流隨著血管流轉全身,將寒意驅散的同時,飽腹感讓任青心頭的倦意愈演愈烈。


    任青隨意的找了處草叢裏歇息,現在長生禁區什麽情況都不知,還是盡快恢複狀態再說。


    況且天色也不早了,畢竟是陽神境禁區,搞不好充斥著各類稀奇古怪的詭異物。


    他試圖修煉門檻較低的天道入門法,但身軀卻毫無反應,換作臆想術法同樣如此。


    不知不覺中,任青便深深的睡了過去。


    等到日上三更,他才迷糊的睜開眼睛。


    任青久違的體會到了凡人生老病死的煩惱,也讓他對“長生”更加渴求,希望超脫凡塵俗世。


    他剛想繼續探查禁區內的情況,突然間捂住了胸口,豆大的汗水從額頭止不住的流。


    心髒已經脹大了一圈,並且以不堪重負的速度跳動著。


    任青知道在吃下果實後,身軀的病變似乎變得更加嚴重了,皮膚也傳來刺癢的疼痛。


    “什麽鬼世界?”


    他待到適應沉重的心跳,才起身緩步行走在山林間。


    這時任青發現,此處並非沒有活物,其實是能看到小型齧齒動物以及爬蟲的身影。


    但它們無一例外都有著怪異的畸變。


    任青親眼看到隻田鼠的胸腹部凸出個肉球,隨著行動不斷的跳動著,顯然是顆心髒。


    以他前世的認知,田鼠像一種先天性心髒外露的疾病,主要原因是肋骨發育不完全。


    緊接著,任青又看到隻翅膀大小不一的麻雀。


    正常的動物也有,但比例並不多。


    他斷斷續續行路了兩日,中間歇息的時間占據五成以上。


    夜晚的長生禁區也比任青想象的安全,很少能聽到野獸的嘶鳴,大多數都處於死寂。


    任青因為腹中饑餓隻能去食用植被的果實,但無一例外都會導致身軀病變愈發嚴重。


    他到了此時,邁步心髒都會生出絞痛,呼吸聲宛如鼓風機,嘴裏夾雜著鐵鏽般的血腥味。


    就當任青準備放棄這具分魂時,突然注意到腳印的痕跡。


    他心頭一振,長生禁區裏竟然存在著活人,難道是誤入其中的幸存者逐步繁衍生息?


    所謂的陽神境禁區,又與真實世界有什麽差別?


    任青猜測延壽的線索應該不難找,畢竟如此凶險的地方,但卻有三位禁卒得以延壽。


    他跟隨著腳印朝日升的方向而去,很快就看到了蜿蜒曲折的山路,怕是已經接近村莊。


    任青從懷裏取出個巴掌大小的肉狀樹葉,吃掉三分之一就又收了回去,免得加劇自身死亡。


    這種樹葉是經過他實驗,多病變產生影響最小的食物,肉瘤果實吃下則恰恰相反。


    他強撐著身子,能走多少路就走多少路,實在不行再重新孕育分魂前往長生禁區。


    任青估摸著如果分魂不去修煉的話,形成的身軀便會較為健康,不至於幾天內就暴斃而亡。


    等到天色微微發暗後,他衰竭的內髒瀕臨崩潰,心髒足足有正常器官三倍大小。


    任青艱難的走過山頭,注意到山路變得平緩,不遠處還有座極為破舊不堪的廟宇。


    裏麵有著縷縷青煙冒出。


    當他來到破廟前,牌匾上赫然刻著三字“福祿壽”,隻不過字跡歪歪扭扭,顯然已經廢棄許久。


    任青走進破廟,裏麵顯然已經有人臨時落腳。


    福祿壽廟宇的正麵便是三尊布滿灰塵的塑像,規格類似三道祖,但樣貌卻顯得極為可怖。


    祿仙站在中央,腦袋與手臂上都長有玉如意般的血肉靈芝,胡須則由經脈血管構成。


    右手邊的是壽仙,標誌性的大額頭被肉瘤取代,表麵青筋條條綻出,讓人不寒而栗。


    壽仙的掌心各拿著一顆嬰孩頭顱所化的壽桃,還能依稀注意到浮現著怨毒幽怨的笑容。


    最後的福仙看似較為正常,但下半身卻連接著梅花鹿,雙臂環抱的金童隻剩下具白骨。


    從信奉的神仙就能發現,長生禁區確實詭異莫名。


    “什麽人?”


    廟內還有兩位骨瘦如柴的男子,看打扮應該是行走江湖的武者,但氣血比外界的孩童都不如。


    身軀也有不同程度的病變,大部分都集中於手腳的畸形,或者是器官隱形的缺陷。


    他們此前似乎在吃著什麽,聽到腳步聲後立刻收了起來。


    “暫住一宿,明日我便會自行離開。”


    任青見兩人沒有什麽反應,便邁步走到廟宇角落坐下,閉上眼睛像是在歇息一般。


    男子麵麵相覷,表情顯得有些驚喜交加,時不時看向任青的目光中充斥著貪婪。


    任青假意睡覺,實則仔細聆聽著兩人的竊竊私語,不過聽力有限,導致聲音斷斷續續。


    “如此……都沒有死嗎?”


    “真當是……”


    “能換不少吃食吧?”


    “想必是的……不過必須小心……很可能會有惡鬼……”


    任青越聽越覺得迷糊,輕手輕腳的將樹葉吞進肚子裏,心跳速度加快的同時做好了準備。


    那兩人也不再說話,位置刻意形成包圍。


    任青能察覺到他們很緊張,說明並非專門作奸犯科之人,此番舉動像是突然起意。


    他更加好奇長生禁區內是怎樣的世界觀,好像一切都與疾病有著息息相關的聯係。


    直到過去大半個時辰,兩人才下定決心對任青動手。


    他們躡手躡腳來到了兩米內,然後猛的撲了過去,順帶著將腰間的長刀拔出想要控製住對方。


    任青雖然修為不顯,身軀堪比百歲老人,但好歹原本也有陰差境,應對的經驗極為豐富。


    “惡鬼來了!!”


    聽到任青虛張聲勢的喊話,有位男子驚恐萬分的轉過頭去。


    任青將腰間的木製短矛拔出,直接刺在距離最近的男子肩膀處,然後借此構成挾持。


    他用木矛抵住對方的脖頸,肺部有股火辣辣的疼痛。


    另一位男子看向任青的眼神宛如凶猛野獸,特別是注意到後者五官流淌出暗紅色的鮮血。


    任青剛想詢問情況,男子壓根不顧同伴的死活,丟下長刀撒腿就跑,很快就沒入了黑夜。


    “惡鬼,有惡鬼……”


    “什麽惡鬼?”


    任青疑惑間發現挾持的男子皮膚生出與自己相似的紅斑,很快血肉就散發著難聞的腐臭。


    男子顫抖著倒在地上,氣息越來越微弱。


    任青立刻明白過來,兩人口中的惡鬼其實是他身上傳播性的疾病,可謂是觸血即死。


    他將木矛當做拐杖,加深語氣說道:“想死還是想活?”


    “想…活…”


    男子已經瞳孔渙散,但求生的本能讓他強行振作起來。


    “你們要把我送往何處,到底是為什麽?”


    “呃呃呃……”


    男子極力想要說出些話語,但血肉腐蝕的速度卻是肉眼可見,最後隻從喉嚨裏擠出幾個字。


    “醫…館…”


    還沒說完,他就已經變成一攤腐朽的爛泥。


    任青這時才意識到,自己是有多麽的危險,身軀並非隻有先天性心髒病,還有傳染性疾病。


    他感覺到生命的流逝,四肢癱軟的平躺著。


    身體的病灶很可能有一定的隨機性,除非任青完全不讓分魂修煉術法,否則必定會生疾。


    但任青隱約覺得,長生禁區處處與疾病相關,搞不好延壽也有某種特殊的聯係。


    否則兩位男子明明知道他極為危險,為何依舊想要抓捕送往“醫館”,肯定暗藏著什麽線索。


    任青腦袋一歪,身軀同樣快速腐爛消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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