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去安南鎮的禁卒不多,算上任青就三人,還有位則是預備役,主要因為安南鎮也有禁卒。


    任青特地早些前去南城門外等候著,順便將哈士奇從腹中囚牢裏放了出來。


    哈士奇如今體長已經四米有餘,蓬鬆的毛發配合著憨態可掬的模樣,與野狼完全不同。


    它剛到外界就變得極為歡騰,不斷上竄下跳。


    任青眼神帶著警告,腳底的鬼影延生出去,直接融入進了傻狗的影子,可以間接性的控製。


    哈士奇的表情變得驚疑不定,隨即安靜了下來。


    當黃子萬兩人來城門口,他們見到似狼非狼的哈士奇,頓時表情顯得有些呆滯。


    原本他打算步行幾日堅持一下,沒想到任青不知從哪搞來頭外表唬人的異獸。


    陸小玉張大著嘴巴跟在黃子萬身後。


    她因為術法涉及植被,所以被調遣前去安南鎮,作為預備役借此賺些血晶也好。


    任青率先翻到哈士奇背上,隻感覺如同坐於沙發,毛發還能隔絕吹來的寒風。


    “走吧,等下人多容易吸引不必要的麻煩。”


    黃子萬果斷翻身上狗,總比靠雙腳前去安南鎮要好的多。


    陸小玉見此隻能照做。


    黃子萬拍了拍哈士奇,感覺肉質緊實,而且散發的味道隱隱有種獨特的肉香。


    “任老弟,你這是條…狼是通過喂食修士血肉長成的吧?”


    哈士奇絲毫沒有警覺,尾巴不斷的搖動著。


    “沒錯,用來當坐騎足以了。”


    任青敲打了下哈士奇的腦袋:“走吧,沿著官道前去安南鎮,不分日夜的話最多兩三日。”


    哈士奇(-`ェ′-)


    黑影融入哈士奇的影子後,雖然不至於完全左右行為,但多多少少可以做出影響。


    哈奇士撒丫子般向前衝去,在適應修行臆造術法後,宛如殘影穿梭於碎石鋪成的官道。


    任青利用鬼影依附在哈士奇的背上,接著閉眼修行。


    他依靠著雙生魘魔的主次分魂,外加鬼影的護持,哪怕突然受到攻擊都能及時反應。


    黃子萬兩人剛開始還有些顧慮,但很快就在狗背上歇息了。


    不過他們是做不到任青這般肆無忌憚。


    如此行路倒也便捷。


    野獸更不敢靠近,哈士奇的體型哪怕是樹木都壓蓋不了,路過形成一片龐大的陰影。


    官道上偶有幾個行人,他們發現哈士奇從麵前奔馳而過,都嚇得雙腿發軟。


    任青本以為邊觀想術法,不知不覺就能到達安南鎮。


    但哈士奇的的速度卻突然逐漸放緩,直到停在了一處官道的十字路口中央。


    黃子萬睜開眼睛,麵帶疑惑的看著身前空空如也的山林,不由得緊張起來。


    任青試圖安撫哈士奇。


    他本以為傻狗因為連日的趕路,體力略有不支。


    但哈士奇卻一直死死的盯著山林不放,口中齜牙咧嘴,發出隻有麵對死敵才有的犬吠。


    任青情緒不由得變得凝重。


    要知道哈士奇可是吞食了鬼狼的血液,擁有的野獸本能足以察覺到幾十裏內的獵物。


    他心念微動。


    鬼影宛如繩索般拉長,隨即找尋起蛛絲馬跡。


    可惜依舊毫無收獲。


    黃子萬從狗背上跳了下來,語氣低沉的開口說道:“這裏靠近安南鎮外的安山,搞不好張目就是在附近失蹤的。”


    他遲疑的問道:“你有沒有察覺什麽不對勁的?”


    “那倒是沒有。”


    任青轉頭看向哈士奇,與傻狗交流顯然也不現實。


    陸小玉不敢多言,她緊緊跟著兩位禁卒,生怕因為大意遭遇到無法處理的危險。


    黃子萬忍不住說道:“此地應該與禁區無關,否則陰差境出馬,怎麽會連絲毫線索都沒有察覺到。”


    任青開口問道:“張目到底是因為什麽失蹤的?”


    陸小武脫口而出:“是玉藻草……”


    黃子萬解釋道:“那是種較為出名的香料,因為附近路邊經常生長,據說當時張目便去采摘了,結果就沒回來。”


    “後來禁卒將方圓數百裏的玉藻草全部查看了一遍,沒有找到所謂的禁區。”


    任青聽聞後,拿出了那張泛黃的紙條。


    他將紙條遞給黃子萬:“你聞聞,味道是不是玉藻草?”


    黃子萬放在鼻尖,果然有股極為淡薄的玉藻草香味,這種莫名的聯係讓他背脊發涼。


    他猶豫幾息,將紙條的一角放在嘴裏抿了抿。


    黃子萬的瞳孔縮小成針眼。


    他也不知看到了什麽,眼神變得呆滯,腮幫子也下意識的鼓起,毒液在嘴裏醞釀。


    任青連忙收走紙條,黃子萬這才回過神來。


    黃子萬苦笑著說道:“此前禁卒收集過紙條,他們恐怕沒有察覺到…其中的古怪。”


    他咽了口唾沫繼續說道:“我眼前出現了無數線條組成的畫麵,雖然看不清楚,但明顯是關於那處未知的禁區。”


    “應該隻有特定地區,才能通過紙條察覺異樣。”


    任青拿起紙條。


    紙條有巴掌大,黃子萬隻接觸了角落的位置。


    他試著將紙條的另一邊放進嘴裏,舌尖頓時嚐到一股莫名的香料味,有點類似於薄荷。


    當味道在舌尖擴散後,任青的雙眼微微發熱。


    突然間,山林中的嘈雜逐漸消失。


    黑白兩色的線條在半空出現,構建出不知內容的畫麵,宛如懸浮著一張水墨畫。


    線條交錯扭曲,讓人頭暈目眩。


    任青雙眼的重瞳開始轉動,當初重瞳者就能涉及消災禁區,更別說是雙生魘魔了。


    不過這次他比較小心,生怕魂魄再次誤入禁區。


    線條隨即生出變化,畫麵變得有序起來,能隱隱看到似乎是間極為昏暗的廚房裏。


    任青忍不住心生疑惑,但禁區表現出任何形式都很正常。


    他注意到廚房就像是放大了十數倍,灶台宛如座山峰,連一碗水都宛如小型湖泊。


    灶台冒出熱氣,似乎裏麵在蒸著什麽食物。


    “到底是以什麽術法的詭異物為核心構建的?”


    任青想要看的更加仔細,但舌尖的餘味已經散去,眼前的畫麵隨之緩緩消失。


    紙條無端的自燃起來。


    黃子萬剛想提醒任青,後者便擺了擺手,顯然在主次魂的作用下依舊保留著意識。


    任青依舊盯著不放,隻見龐大的巨人邁步走向灶台。


    巨人渾身由發黴的稻穀構成,夾雜著數不勝數的蛆蟲,與消災禁區內的采藥巨人相似。


    灶台的鍋蓋被掀開,熱氣頓時從中撲麵而來。


    裏麵隻有一碗粉蒸肉。


    肉是以碎塊殘肢作為食材切成薄片,原本塗抹的那層炒米換成了人的眼珠。


    巨人最後撒了些玉藻草。


    任青看到那些眼珠,突然想起了河泥會。


    肥龍如果真的吞了幾十上百的眼珠,就算沒有臨近鬼使境,身體的異化應該也非常明顯了。


    難道肥龍身上的線條確實與禁區有關,是巨人在收集食材?


    怎麽感覺有些荒繆。


    但禁區是不能以常人的邏輯來衡量的,搞不好他猜測的可能反而更接近事實。


    任青睜開眼睛,黃子萬擔憂的問道:“沒事吧?”


    “沒事,老黃你應該有血心,聯係附近的禁卒吧。”


    黃子萬從懷裏掏出血心,用手捏動後開始快速跳動起來。


    半柱香的時間,就有幾道禁卒的身影趕到任青幾人的位置,領頭的是手持長劍的白姑娘。


    任青把看到的事情都交代給了他們,包括肥龍身上的異樣,具體怎麽處理與他無關。


    陰差境們自然會去頭疼。


    白姑娘對哈士奇很感興趣,不過沒有為難黃子萬三人。


    畢竟他們還要前去安南鎮,雖然彼岸花離綻放還有些時日,但肯定越早到達越好。


    彼岸花的花期隻有十天,並且無法接觸汙穢與血液,通過阿鼻地獄運送的風險不小。


    能提前在安南鎮準備,也代表著更小的風險。


    哈士奇趁著空閑吃幾十斤打獵得來的血肉,然後又朝安南鎮的方向狂奔。


    從天明到天黑,穿過山區就已經可以看到了安南鎮的雛形。


    整個安南鎮的人口不多,在湘鄉主要的三座城鎮裏是最少的,隻有三萬左右。


    但田地卻是最多的,一眼望去能看到成片成片的,現在不過剛剛過寒冬,所以還未播種。


    可以說,整個湘鄉的糧食至少有五成來自安南鎮,剩下三成則是鶴山鎮的梯田。


    常駐的禁卒會利用阿鼻地獄的便捷調動糧食。


    哪怕偶有幹旱雨災,術法也能保證不會生出大亂,用以維持湘鄉的局勢穩定。


    任青朝安南鎮北邊的山包看去,哪怕寒冬依舊長有麵積不小的花草,應該便是彼岸花了。


    他隨即利用重瞳觀察,不由得倒吸口涼氣。


    每株彼岸花都呈現黑灰色,並且蘊含著殘魂,仿佛生長少不了用魂魄的澆灌。


    而種植彼岸花的山包,分明是邁著根碩大的肋骨,應該就是從阿鼻地獄內拆卸下來的。


    任青終於明白為何要選在安南鎮種植彼岸花了。


    地藏王的肋骨竟然被用作儲存殘魂,裏麵不知匯聚了多少,隻要附近有人死去便會被吸納。


    黃子萬看出了任青的心中所想,他淡淡的說道:“世間哪有輪回轉世,人死魂散如燈滅。”


    “當然修士除外,我們的魂魄會被詭異物吞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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