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殷長夏欲哭無淚:“我是無辜的!不小心!你要相信我啊!”


    不小心?


    嗬嗬。


    唐啟澤麻木著一張臉,這年頭大佬隨便‘不小心’一下,就能踢到這麽凶狠的boss。


    他也很想不小心。


    黑色的雨連綿不斷,雨滴連接成串,形成巨大的雨幕。


    不同於剛才的屍怪,boss接近時,四周的枝葉都在肉眼可見的速度枯萎。


    樹上那隻烏鴉也被驚動,煽動翅膀拚命逃離,可在那一瞬間,身體卻驟然幹癟,像是被吸幹了所有生機那樣。


    兩人震驚的看著這一幕,完全說不出話來。


    空氣裏充斥著壓迫感,身上冒出一層雞皮疙瘩,焦慮、恐懼、絕望,所有情緒在腦海翻湧。


    唐啟澤大口喘息,身體僵硬得仿佛不是自己的。


    這樣的boss,該怎樣戰勝?


    隻怕boss光是靠近他們,他們便如同周圍的植被那般,被吸光了所有生機,身體變得幹癟蒼老。


    身邊的人比他更害怕。


    殷長夏倒退半步,朝他身後躲了躲,表情……就tm是被嚇到的表情!


    唐啟澤:“……”老子信你個鬼!


    “這下子我們真的逃不掉了……”唐啟澤眼眶赤紅,“殷長夏,你是什麽狗屎運,怎麽這麽倒黴?”


    殷長夏聲音微顫:“反正從小到大的算命先生,全都說我厄運纏身。”


    唐啟澤痛苦得長呼一聲,再次深刻的反思了自己的行為:“殷長夏,打劫你算老子命苦,老子千不該萬不該,不該盯上你!”


    殷長夏:“別嚎了,反正要死也是咱們一起死,總算不孤單。”


    聽到殷長夏這麽說,唐啟澤更加痛苦,一個大男人竟當場痛哭:“嗚嗚嗚……”


    就你這點兒心理素質!還打劫人呢!


    殷長夏嘖了聲。


    他又專注的望向了boss,剛才說話的時候,便一直觀察著那根紅線。


    唐啟澤看不見,不代表殷長夏看不見。


    紅線的位置在殷長夏手腕,而另一端……是boss的脖子。


    這樣的綁法,就像是主人和狗似的。


    也太滑稽了。


    殷長夏表情越發凝重,連忙搖了搖頭,讓自己不要胡思亂想。


    遠處雲層堆積,像是吸滿了濃稠的墨汁。頭頂的濃黑鋪天蓋地的壓下來,如有實質般逼近著兩人。


    boss離他們已經不足十步……九步……八步,越來越近!


    殷長夏:“恐怕我們要返回木屋了。”


    唐啟澤崩潰的喊:“早知道就不走了!”


    明明參加鬼宴的時間都不多了,現在可好,還要花費時間返回!


    殷長夏精疲力竭,大雨衝刷著他,身體也虛弱到了極點。


    剛朝著後方走了兩三分鍾,撥開層層樹葉,然而眼前的景象,令他更加絕望。


    剛才被殷長夏拿板磚幹倒在地的屍怪醒過來了,竟然一直在後方追著他們。


    屍怪的臉色變得更加青綠,眼珠的黑色逐漸擴大至整個眼球。


    兩邊夾擊,完了!


    殷長夏嘴唇微顫,怕鬼x2。


    恐懼席卷著每一根神經,拍打在身上的雨水,宛如針紮那般刺痛。


    雨水竟然一點兒都沒小,反而有越下越勇的感覺。


    殷長夏前後相望,思索著到底是從哪邊突破,他們的勝算會大一些。


    殷長夏:“唐啟澤,我想到了一個辦法,你……”


    話尚未說完,殷長夏便被死死推了一把。


    這力道極大,令他足足朝後退了四五步。


    唐啟澤臉色發白,身體不停顫抖:“你別怪我,紅嫁衣的鬼凶上加凶,香也沒有了……我們不可能跟剛才一樣逃出去。”


    同一時間,他搶走了殷長夏身上的屍油!


    這東西極其重要,如果沒有,很有可能根本無法進入鬼宴。


    殷長夏連反應的時間都沒有,身體快要跌在地上時,竟撞到了某樣發硬的東西。


    他緩緩回過頭,身體緊繃到了極點。


    轟隆——


    雷聲伴隨著閃光,boss戴著紅蓋頭,上麵繡著鴛鴦戲水的圖案。明明如此喜慶,在這樣陰森的氣氛之下,卻顯得異常詭異。


    boss將發涼的手指放到了殷長夏的脖頸上,令他無法掙脫。


    “啊啊啊!!”


    殷長夏這回是真的怕了。


    怎麽回事,這新娘子,為什麽比他這個新郎官還要高!


    新娘子的胸膛好硬,撞得他都疼了,殷長夏這才後知後覺的發現……新娘子是個平胸!


    唐啟澤不敢看後麵,滿心愧疚和不安。隻是殷長夏那淒厲的慘叫聲,令他身體不由抖了好幾下。


    一定被boss生吞活剮了,否則殷長夏這麽大佬的人,連boss都敢踢,怎麽會叫得這麽慘?


    “對不起,我得活下去,屍油隻有一人份……”


    唐啟澤拿起自己最後的保命符,朝著前方衝了出去。


    唐啟澤完全不敢看身後,覺得殷長夏必死無疑,畢竟靠近boss的任何東西,都會被吸光生機。


    boss不可能為了誰例外!


    他朝前的逃走,正是通往小鎮的路。


    殷長夏這邊卻無法動彈,總覺得新娘子在曖昧的摸著他的後頸窩!


    殷長夏欲哭無淚的喊:“我、我們還沒三拜呢,還不算結了冥婚,我給你另找一個新郎,嗚嗚嗚你放過我吧!!”


    誰知,新娘子卻更湊近了他,微微俯身,輕嗅著殷長夏後頸的氣息:“養靈體質……”


    殷長夏快要哭了:“……”


    媽呀,好怕!!


    新娘子在對他上下其手!


    殷長夏嘴唇發顫,怕懼到了極點,還要露出一個顫巍巍的笑容:“有話好商量,你是有什麽心願未了嗎?我可以幫你的。”


    他此刻已經在心底把唐啟澤罵得狗血淋頭了!


    唐啟澤推得可真準!竟然直接把他推到boss的懷裏!


    boss並未回答,手卻順著後頸窩,慢慢往下滑。


    極涼的觸感,引得所觸碰的肌膚都汗毛四立。


    殷長夏毛骨悚然,身上的每一根神經都被調動,每一種感官都被加強,尤其是觸感!


    就連對方的手指,是怎樣沿著他的血管,緩緩移動到腰部、喉部、包括心髒,人體上最容易死亡的地方,殷長夏都感知得一清二楚。


    危險!


    大腦在不斷的施放著訊號。


    殷長夏瞥到了‘它’的手,指骨分明,修長秀美,卻蒼白到了極點,連上麵的指甲都是黑色的。


    果然是隻鬼!


    殷長夏雙腿重如千斤,明明危險成這樣,卻還是無法邁動腳步。


    恍惚之間,殷長夏發覺自己剛剛逃跑時,不慎被樹枝劃破了手腕。


    手腕上的紅線,也在這陰雨之下,吸足了鮮血,顯得妖冶異常。


    殷長夏手腕開始泛疼,紅線越收越緊,終於將他的肌膚劃破。


    鮮血滴落下來,然而紅線卻不肯浪費他每一滴鮮血,竟這樣纏了上去。


    方才隻是隱隱約約的紅線,此刻卻越發清晰可見,連上麵古老的紋路,都展現了出來。


    自己竟然能夠觸碰到紅線了!


    身後的boss手上的黑色指甲,竟變長了許多,它對準了殷長夏的動脈,似要立即下手。


    危險來臨,殷長夏顧不上那麽多,死死將手裏的紅線一拽!


    明明殷長夏不算大力士,這樣一拽,卻讓boss猶如觸電般,身體劇烈的疼痛起來。


    它半跪在地上,此刻終於注意到了自己脖頸間的紅線,猶如一條狗鏈那樣,綁得尤為牢靠。


    boss:“……”


    不知是不是錯覺,殷長夏竟然從它的身上感覺到了惱怒。


    boss四周的植被枯萎速度更加厲害,變成了黑色的灰。


    那些黑灰猶如boss滔天的怒意,不管殷長夏是不是養靈體質,它都要殺了他!


    殷長夏以為是自己的錯覺,又嚐試著拽了下紅線,不過這次的動作卻很輕。


    剛才堆積而出的扭曲景象,也隨之消退,就連boss四周的陰氣都驅散了。


    boss:“……”


    殷長夏倒吸一口涼氣:“還真像訓狗的鏈子!”


    他恍惚間聽到了咬牙切齒的聲音。


    手腕上的血已經不流了,紅線又再次隱了下去。


    沒了紅線的束縛,boss緩緩站起身,一抬手,黑色的指甲驀然變長,那狠厲的模樣,仿佛和殷長夏不死不休。


    殷長夏見狀,立刻對自己的手腕露出了凶狠的小虎牙:“你別動啊!血不流了,不代表紅線沒有了,你信不信我傷害自己!”


    boss氣得更狠了。


    四周的樹木被不知何處而來的狂風吹拂,雷聲更大,一道閃電都劈了下來,旁邊的巨石都變成了一團焦黑。


    殷長夏怕到了極點,被這狂風吹得眼睛都快睜不開。


    別人超度厲鬼,大多是——‘你別動、我過去,我永遠和你一起’的治愈風。


    到了他這兒,就變成——‘你別過來,要動手我先動手,我隨時可以咬自己’的威脅風。


    連裝都不裝了,可恨!


    真是無恥。


    boss周遭傷人的怨氣時有時無,濃烈的黑暗扭曲至極,它操控怨氣,仿佛要殺了殷長夏,卻又礙著他手上的紅線,怨氣時放時收。


    如此反複,猶如神經質那般。


    不知過去多久,boss才將自己的怒氣強壓下去。


    殷長夏幹笑:“冷靜了?”


    boss:“……”


    唐啟澤已經不見了蹤影,屍怪遠遠站在那邊,看向殷長夏的目光裏充滿了渴求和惡意,可礙於殷長夏身邊的boss,完全不敢上前一步。


    屍怪怕懼到了極點,可眼神也饞得要命。


    殷長夏朝著boss的身邊縮了縮,害怕的問:“老婆,你說我一個絕症人士,經不起嚇的,那隻屍怪要怎麽解決?”


    ‘老婆’這兩個字,讓boss立馬伸出了手,揪住了殷長夏的衣領。


    殷長夏可憐巴巴的,表情又軟,像是撒嬌似的:“我們不都躺一個棺材裏了嗎?我總得對你負責吧?”


    好氣哦。


    怕不是知道有可以扼製它的手段,殷長夏才這樣有恃無恐。


    說好的不承認結婚呢?


    boss鬆開了手,緩緩靠近了屍怪。


    屍怪嚇得麵色蒼白,雙腿發軟的跪倒在地。boss用尖銳的黑色指甲刺破了屍怪的皮膚,屍怪的生機全都被boss吸走,身體迅速幹癟。


    boss沒有繼續,反而一甩手,將屍怪奄奄一息的身軀扔到了殷長夏麵前。


    殷長夏笑得露出小虎牙,很快補了個刀。


    誒嘿,白撿。


    boss:“……”


    殷長夏高興壞了,朝boss揮了揮手,莫名覺得boss氣得更狠了。


    不不不,這可是他家老婆,一定是錯覺。


    人就是不能想太多。


    [恭喜玩家殷長夏殺死屍怪,進度2/4。]


    [背景解密其二——]


    [七月初七乃百年難遇之大凶日,小鎮舉辦鬼宴,將以四方怨氣供養,令下葬之人成為鬼王。然而事情進展並不順利,並不是誰都可以育成鬼王。以凡力喂養,乃是癡人說夢。]


    [於是他們令走偏法,選出一人陪葬冥婚,希望新郎含怨死後,被下葬之人吞噬,兩魂合二為一。]


    殷長夏:“……”


    老婆竟要吃了他。


    殷長夏極度痛心,看來小鎮那群人,都不是什麽好東西,一個二個都想要了他的命,讓他跟老婆合二為一。


    [叮——凶宅已吸納屍怪。]


    [已捕獲,是否投喂?]


    殷長夏:?


    他進入遊戲的時候,好像的確有一句什麽育成boss。


    雖然不知道投喂給誰,先試了再說!


    殷長夏:[是。]


    這話剛一落下,殷長夏便看到屍怪上的一團黑氣消失不見。


    腦海裏回蕩起一句話:“真難吃。”


    卻頭一次有人能喂他。


    殷長夏:“誰?”


    他朝四周看去,卻不見任何人的影子,隻有那個穿著鳳冠霞帔的新娘。


    [已成功投喂,您使用了凶宅,扣除陽壽一個月。]


    [凶宅功能已開啟(初級階段)。]


    [住戶:7/7。]


    [租戶:0/10。]


    [其一:宗曇(半鬼王)。]


    [危險程度:s。]


    [饑餓程度:1/100(您作為凶宅主人,有喂養的權限。如果不盡快喂養,他很有可能因為饑餓而弑主哦~)]


    [好感值:-50/100(他恨不得殺了你,抽筋扒骨,打斷四肢)。]


    [友情提示:今後每喂一次,都會驚動後麵的凶棺。第二口棺材已有鬆動的痕跡,請盡快返回現實世界查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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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口棺材……


    殷長夏的心沉到了穀底,又想起自己莫名被扣除了一個月的陽壽,整個人顯得更虛了,猶如一株被風吹雨打的小草。


    “我們趕緊去小鎮參加鬼宴吧,唐啟澤那家夥偷了我的屍油,萬一用了,那可就完蛋了!”


    而且他有這麽可恨嗎?好感值也太低了!


    boss氣壓更低,這種口吻……誰跟他是自己人?


    他們並肩走著,一股寒意躥了起來,殷長夏凍得渾身打顫,朝著boss控訴道:“老婆,你能不能離我遠一點?我身子骨不太好,你周圍簡直太冷了!”


    boss:“……”


    這一次當真忍無可忍了!


    狂風再次席卷而來,還伴隨著傾盆大雨和劇烈的閃電。


    殷長夏驚得後退,痛心的喊:“我跟你是一夥的啊!我們是一根繩上的螞蚱!”


    誰跟你是一根繩上的螞蚱?


    boss完全無動於衷,似乎已經下定了決心。


    殷長夏當機立斷,舉起手腕威脅:“你別動!我要咬自己了!”


    對麵咬牙切齒的聲音,再次響了起來。


    狂風終於停下,在這片荒蕪和枯萎當中,殷長夏看見boss的紅蓋頭,被風吹得往後滑了大半,露出裏麵半張臉來。


    它下巴的弧度堪稱完美,每一處仿佛都是用工筆細細描繪而出的。


    肌膚如紙般蒼白,嘴唇的弧度顯得極其冷漠,襯著那刺目的殷紅嫁衣,宛如披上畫皮的豔鬼那般。


    又冷,又妖冶。


    殷長夏極度震驚,怔怔的看著他。


    等等!


    他冥婚對象,好像是個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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