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午年大戰前,老兵之間總是流傳一個曆史很悠久的相聲段子,名字就叫做撓撓。(百度搜索更新最快最穩定)這個相聲,新兵們都沒聽過,也就常被拿來開涮。蒙擊是在加入百日鬼工程後才聽老家夥們說的,畢竟項目組的人年紀都比他大得多。


    如今,蒙擊覺得自己就像是當著眾人的麵,開了這個叫撓撓的玩笑。


    1號木頭人拍攝的畫麵解譯出來了,這個圖片曾經被蒙擊渲染得珍貴無比、價值難以估量。他完全違背鄂梅的指令、損失一架戰鬥機、就連自己都差點輒跟頭,費盡千辛萬苦才獲得的“敵人真麵目”,此時成了他最為尷尬的“戰果”。


    其他人在憋著笑。


    鄂梅的上唇往上撅著,嘴角下擺,本來就是一副傲氣十足的臉,在不滿意的時候,顯得更加冷峻。她還有些微微嘬腮,讓顴骨的輪廓顯得明顯而立體,純黑的眼線令眼神陰沉,像極了童話故事中的女巫,隻是這位鄂梅女巫年輕而吸引人。


    她就是有著這樣一種特別,冰冷、令人尷尬、難以接近,本應是缺點的地方,都成了她最為獨特的魅力。


    看到解譯出來的畫麵,鄂梅感到失望透頂,一層寒霜遮住了她的麵頰。


    伍爾夫在旁邊,撲哧一聲樂了出來。蒙擊看完畫麵,一句話也沒說,轉身離開,走到窗前望著外麵。sk-37的木頭人在最後時刻,拍攝到敵機座艙內的“敵人真麵目”,竟然也是一台木頭人操作機。毫無價值,這除了說明襲擊者也買得起木頭人之外,什麽都代表不了。層層烏雲讓陽光難以透射進來,弗朗西航校依舊陰冷無比。外場跑道上,由零號木頭人操縱的sk-37雷式戰鬥機正在緩緩下降,襟翼和起落架放了出來。現在的木頭人係統已經可以自動駕駛飛機進行起飛、沿導航點巡航和降落這些基本操作,而且不用機場具備太好的助降條件,僅靠視覺識別就能實現。在這台機器的操作下,sk-37輕輕接地,雙輪主起落架像芭蕾舞演員那樣輕輕一點,便放下腳跟完全著地。主輪穩定後,反推工作,三片導流板互相拚合。讓發動機推力改為朝前噴發。這個過程需要穩定而快速,既要保證飛機在劇烈的前推轉為後拉過程中不受損壞,而且要盡可能縮短距離,不然短距起降的優勢就沒有了。


    零號木頭人的駕駛堪稱完美。不但沒有不必要的猛衝猛停,而且滑行距離極短,即便是熟練的人類飛行員都很難做出那麽漂亮的降落。


    “有意思,以後打仗就全靠這些玩意兒了嗎?”他在心中想著。


    身後傳來了威爾夫和其他工作人員的說笑:“能想象嗎,對方也是木頭人,剛才在天空中有三個木頭人在互毆。哈哈,世界真的變了,以後用不著我們這樣的飛行員了。有一天,你甚至會看到木頭人在街邊打架呢。”他沒說話,依舊站在窗戶邊,思考著下一步的對策。雖然沒有如預期那樣、獲得襲擊者的臉,也就沒辦法依照這條線索繼續追查。可要說這條信息毫無意義,也未免太輕率,這個世界就沒有無意義的信息。對方也在使用木頭人,這本身就可以縮小範圍,畢竟木頭人還隻是早期產,尚未進行推廣。而蘇-35s是一種重型戰鬥機,隻能在大機場維護,肯定會有人見過。南洋的大型機場不算多,如果以蘇-35s的作戰半徑考慮,就可以進一步鎖定它的來曆。


    蒙擊心中有了新主意,這時感覺到身後有人走近,一步一步的,高跟鞋的鞋跟聲音啼噠作響。回頭看了一眼,是鄂梅朝自己走來,側著臉,兩隻眼睛斜斜地盯著他,那副不滿的樣子,就像是小女孩被搶走了洋娃娃,嘴唇都要撅到鼻尖上了。


    他轉回身,繼續看著窗外。但眼神卻不在景物上,而是左右遊移,心中非常複雜。鄂梅就站在身後,簡直是在逼迫他跳下去似的。


    半天,蒙擊轉過身來,麵向鄂梅開口說道:“他們還會回來,我得留下。”這句話他半吐半吞,但很快就恢複了正常語速,“那架台風戰鬥機得盡快修複,我需要它。必須搞清楚襲擊者的身份。”


    雖然這幾句話說得斬釘截鐵不容質疑,但一名男性說出這樣的話,是需要勇氣的。尤其是像蒙擊這樣的年輕人,做事不講技巧策略,隻是一味地要自己需要的東西,做自己認為對的事情。他現在的狀態,就像是找妻子要錢買酒的醉漢,不顧一切地想要,也不管合理不合理,總之不達目的不罷休。


    看到蒙擊盯著自己,鄂梅的眼神漂移到另一側,故意不和蒙擊對視:“不行。即使台風的修複工作完成,我也不能交給你。那是我們僅剩的戰鬥機了。”


    他歎了口氣,但表情和語氣變得更加急躁起來:“好,我承認我對這次的估計有所偏差,也許我太樂觀了,但計劃是完全實現了的。如果座艙裏麵坐的是個人,肯定被我拍攝得清清楚楚,你看見了。也許我估計得不夠全麵,沒想到這些人也在使用木頭人操縱機。但我已經有了新的計劃,隻需要那架戰鬥機,我完全可以找出他們的身份。”


    鄂梅低著頭站在一旁,也不看蒙擊,她的身體在微微打抖:“我得說不行,抱歉。”


    “抱歉?”蒙擊一直在壓抑著,看到鄂梅完全沒有看著自己,隻是站在一邊拒絕,各種情緒這下全爆發了出來。他伸出手,一把抓住了鄂梅的胳膊,將她的身體粗暴地扭過來,強迫她望著自己的眼睛,“什麽叫抱歉,你又要說這是航校最後的戰鬥機嗎?還是我們都要愛護學校設施?這些根本不是重點,隻要能揪出對方是誰,就能結束這一切。這裏不需要有什麽戰鬥、犧牲,找出這亂局的幕後操縱者才是最重要的。你看看外麵那些學生,他們真的做好準備迎接戰爭了嗎!”


    鄂梅被蒙擊抓了個趔趄,現在被他有力的臂膀夾著,無論她再怎麽傲氣十足、再怎麽像女王一樣不可侵犯,此刻都無法掙脫,隻能望著蒙擊的雙眼。不過,鄂梅也並沒有任何掙紮,隻是在蒙擊的臂膀下,瞪著他:“你太自負、太自大了,你沒把任何東西放在眼裏,更不會用心考慮。在我看來,你現在要一架戰鬥機,隻不過像小孩子打輸了架,急於要回去挽回自己的自尊罷了,那毫無意義。現在是有戰鬥機,但給了你,你隻會把它們再次毫無意義地損失掉。”


    聽對方這樣說,蒙擊愣了一下,接著嘴角一翹,笑了一聲。


    鄂梅盯著他的眼睛,也不說話。


    兩人就這樣在實驗室眾多人的目光中對峙著。


    “我能成功,你知道的。”


    這時,一名工作人員往前走了一步,想要和鄂梅說什麽話。那是和威爾夫**的女子,蒙擊這才注意到她已經等了很久,似有什麽很重要的事要匯報。


    鄂梅臉上現出一絲厭煩,示意旁邊的人說話。


    “遠程創紀錄飛行用的蘇-34已經準備完畢;安-124作業進入120分鍾倒計時。”


    她讓對方下去,然後轉頭對蒙擊說:“你為什麽不去大小姐那邊,她才需要你,別舍本求末。”


    他放開了鄂梅,這時,威爾夫也上來打圓場:“走,兄弟,這趟本來是我要求的,耽誤你功夫了,現在大功告成。我欠你一瓶啤酒,隻好下次了。還是正事要緊,我送你過去。”


    弗朗西航校現在進入了午間的喧鬧,學生們上午都打了瞌睡,現在也醒得差不多了。工作人員在布置創紀錄啟航式的觀禮台,記者也三三兩兩開始入座,挑戰紀錄的委員會工作人員正在做著相應的布置。


    走出實驗室,威爾夫這回隻有電瓶車可開,他帶著蒙擊往機場趕:“不知道你今天對鄂梅女士施了什麽魔法,從來沒見過她這副樣子,以前要是有人敢碰她,早就大耳光抽過來了。可是,在你胳膊下她竟然都沒掙紮。”


    “沒什麽,我隻是需要一架新的、性能更好的戰鬥機。她的想法不對,她總是要保護校產。你也別介意我這樣說,我倒不是要指責這所學校。”


    “哈哈哈,u看書 .uuknshu 是你的想法不對。”威爾夫是情場的高手,他早就看出鄂梅的不對勁,“知不知道你癱倒在座艙裏的時候,她有多著急。而且,”他舔了口嘴唇,做出神秘而認真的樣子,“就在剛才,記得嗎,你自己走到窗戶邊,後來可是鄂梅主動去找你。她平時早就甩臉走了。”


    “嗬嗬,是。不過,我沒有癱倒在座艙裏,隻是還不能判斷是否成功,所以呆了一下。這次的敵人非常有意思,不那麽容易對付。”蒙擊滿腦子想得還是如何才能繼續追蹤線索。


    顯然威爾夫對這次意外襲擊並不感興趣,他倒不認為這裏麵有什麽天大的陰謀。畢竟現在臨近開戰,邊境吃緊。就算有敵人,特意跑到內陸的弗朗西航校搗亂,情理上說不通。他寧可相信這隻是和某些昏了頭的傭兵發生誤會而已:“你也應該多注意注意她,我是說鄂梅。對了,今天是你和大小姐出發的日子,這會兒耽誤不少功夫,我送你回駐地還是直接去機場?先回駐地。”


    “不必了,我先去蘇-34那邊看看,有什麽事再回去也來得及。”“那好。不過大小姐這邊,我有句忠告。”威爾夫一改往日的嬉皮笑臉,變得嚴肅起來,這讓蒙擊感到非常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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