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沒有對錢無病那裏派出多少援軍,但是安化城仇鉞部也開始動了起來,這次安化王之亂,最初發生的起因,就是蒙古人的小股侵襲,官兵調動頻繁才給了安化王這一個可乘之機,如今叛亂已經平定,又發現了蒙古人的蹤跡,這種事情,楊一清不可能不重視起來。


    按照襲擊的規模,襲擊驪靬人的蒙古人數量不是太多,但是,也不是太少,這就讓人有些琢磨不到頭腦了,派出去的斥候除了在安化靈州周邊逡巡,也在不斷的往蒙古人的那邊滲透,但是,從斥候的回報看來,這並不是蒙古人的大肆侵襲,畢竟眼下春秋至今,正是草長鶯飛的時候,按照以往的規律,即便有戰事,那也是入秋之後的事情了。


    這讓楊一清稍稍感覺輕鬆了一下,這些天,他的官署,已經初步在安化運作起來,在他統製下的各省軍馬,眼下也算是基本上都接到朝廷的命令,重歸他的麾下。離開三邊幾年,當初他的老部下們,大都還在軍中,此刻聽到他重掌軍權,自然大喜過望,這些天來,他的官署裏每日裏絡繹不絕,不是匆匆進出的各類傳令軍兵,就是各地前來參見的軍官,安化城因為楊一清的存在,竟然隱隱有了這三邊軍事重鎮的感覺。


    楊一清也有了意氣風發的感覺,當真是大丈夫一日不可無權,在平叛軍前往安化的路上,楊一清哈算是中規中矩,雖然偶露崢嶸,但是上麵有總兵官,身邊有監軍太監,就是想處事,也是束手束腳,眼下在安化,他就沒了這種顧忌,大展胸中抱負而無人擎肘的感覺,無論是誰,都會感到舒暢淋漓的。


    當然,唯一有些犯難的,就是那幾千驪靬人了,錢無病不知道從哪裏將這些人帶回來,目前看來,好處他沒分潤上,倒是給他沾惹上了一個不大不小的麻煩。


    安化王叛亂的時候,為了防止安化王的勢力突然膨脹,這河西的最大幾處官倉,都被付之一炬,尤其這安化一地,就算安化王早有準備,實際上也沒搶到多少糧食,如今這安化駐軍的軍糧,都是各地官府咬著牙供應的,在調集的糧食沒有運到之前,實在是沒有多少餘糧。


    但是驪靬人一下來了大幾千口子,這可不是為朝廷養兵,連個賑濟糧的名目也沒有,這隔三差五運過去幾百石糧食,這要是一次兩次也就罷了,這沒完沒了,換誰誰也受不了啊!


    民間已經有些怨言了,也有地方官員在楊一清麵前嘀咕過,若是為朝廷官兵的軍糧,這些地方官員從牙縫裏擠點出來,也無可厚非,但是,這一石石上好的糧食,送給也不知道從哪個犄角旮旯裏蹦出來的一群色目人,那叫人心裏就有些不痛快了。


    楊一清隻得一麵撫慰這些地方官員,一麵加緊從甘肅,陝西的富庶地方調集賑濟糧食,當然,在做這些的同時,他更是每一天都在盼望著朝廷的旨意下來。作為三邊統製,他抵禦外辱那是分內之事,但是,這安置歸化之民,他實在是不知道自己該不該伸手。


    聽錢無病說,那些驪靬人比他還著急,朝廷的旨意還沒下來,還不知道朝廷在呢嗎安置他們,他們已經在酈鎮開始複耕農田了,當然,這少不了又從楊一清這裏敲去了一批種子農具的。對於錢無病這種先斬後奏的事情,楊一清已經麻木了,反正隻要他是他的名義,錢無病開口,他總是要給幾分麵子的。


    驪靬人看樣子真打算就在那驪鎮安置下來了,以前那個鎮子,叫什麽名字,現在已經沒人關心了,在西北這塊地方,荒廢的村子鎮子,真是不要太多,安化這邊還好一些,在有些邊緣之地,也許幾年前過去,還是挺熱鬧的一個地方,幾年之後再去,就破敗得如同幾十年沒住人一樣。


    真要安置在這裏,楊一清倒是持著讚同意見的,聽說那驪靬人很抱團,將他們打算了安置到內地一點的地方,估計會激起反彈,但是,驪靬人更蒙古人一樣,幾乎全民皆兵,這樣的一個部落族群給放進內地來,這讓人怎麽都放心不下來,在他們的忠誠沒證明之前,萬一和蒙古人明地裏演一出戲給大明看,暗地裏卻是和蒙古人勾勾搭搭,到時候來個裏應外合,那西北的局勢,可就一團糜亂了,要出了這種事情,不用朝廷追究,他楊一清就得自己抹了脖子。


    “大人,大人!”前廳裏匆匆跑進來一個親兵,朝著他大聲喊道。


    和錢無病想的不同,楊一清到了這西北,隻要給他足夠的時間,他根本不擔心無人可用,那真實登高一呼,舊部紛紛來投,眼下雖然十二團營大部分都回了京師,但是他此刻說話也是一言九鼎,軍中無所不從。


    “大人!京裏頭來人了!”那親兵匆匆跑進來,帶來了楊一清期盼已久的消息。


    “人呢?來的是何人?”


    那親兵朝著他看了一眼,有些遲疑的說道:“是錦衣衛的人?”


    楊一清在錦衣衛中受了那麽久的牢獄之災,他的這些舊部是知道的,在他想來,對於錦衣衛,自家大人,隻怕可沒有多少好臉色。


    楊一清怔了一下,倒是沒又露出親兵想象中的厭惡之色。


    “已經快到咱們官署了,大人,咱們要不要去迎一迎?”親兵小心翼翼的說道。


    楊一清正在躊躇,若是錦衣衛來人有聖旨,他自然是毫不猶豫的要出去接旨的,但是,要是沒有,他這可就有些跌份兒了,總不成是牟斌親自來,那按道理來說,就算對方來公幹,也應該是來拜會他才成。


    就在這個時候,前麵傳來一聲大喊:“聖旨到!三邊總製楊一清接旨!”


    立馬他什麽躊躇都沒有了,“去擺香案,本官更衣接旨!”


    聖旨的內容倒是和他想象當中的沒多大區別,對於這次平叛,也到了論功行賞的時候,仇鉞直接升任總兵,而原來的黃總兵則是高升到了兵部,至於其他在平叛中有功之臣,或多或少都有封賞!令他感到意外的是,這西北之地,居然被朝廷定於威武大學堂的練兵之所,每年都有派遣一批軍士在他帳下聽命。


    這麽說來,朱厚照還是沒有忘記他的這個總教頭的職務,讓他總製三邊的時候,也不得清閑。


    宣旨的錦衣衛匆匆而去,這裏是第一站,他身上還有一份旨意,那是給南衙鎮撫錢無病的,不過是例行公事,這宣旨的錦衣衛自然更願意在自己人哪裏多呆一會兒。


    楊一清自然不敢怠慢,派人領著與他們朝著酈鎮那裏去,不過,楊一清心裏總算是鬆了口氣,有旨意給錢無病,自然就是那些驪靬人的事情了,那些人怎麽處置,朝廷總算是拿出一個態度來了。


    聖旨到酈鎮的時候,錢無病正在帶著朱雲娘好奇的觀看這驪靬人新打造的一個器具,這玩意他從來沒有見過,朱雲娘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那是兩根巨大的木杆,在木杆四周,還有一些小木杆契合在一起,在大木杆的尾端,有著羊皮支撐的皮囊,很古怪的樣子。


    按照路法的說法,這玩意叫“重木器”,錢無病開始還以為這是類似投石車一樣的東西,雖然塊頭小了一點,但是這雛形,還有那後麵的皮囊,倒是有些相似。


    驪靬人倒是沒有讓他失望,這玩意確切可以將石塊放在皮囊裏發射出去,隻不過,這射程和盛裝的石塊大小,就有些值得商榷了,和傳說中那動輒數十人高的投石車相比,這玩意就好像過家家的玩具一樣。


    但是接下來,這玩意就給了錢無病帶來了驚喜,前幾天下了場雨,對於取石造房的事情,驪靬人再也似乎等不下去了,即使沒有長老們的命令,有些人也開始在周圍嚐試著收集材料,製造一些能夠遮蔽風雨的房屋,這個“重木器”,在取石,運輸,甚至將石頭送上比較高的地方,都顯得得心應手,這讓錢無病有些看不出,這東西到底是做軍事用途還是做民用的了。u看書 ww.uuknsu.cm


    給錢無病的是密旨,宣旨的錦衣衛,和錢無病進了間帳篷,嘀嘀咕咕好半天,才一臉笑容的走出來。進去的時候,是麵無表情的宣旨校尉,出來的時候,那錦衣衛就是這德行了。


    “大人的話,卑職一定記在心裏,這次到西北來,同僚們都搶著來,也是卑職運氣好,才得到這個差事,聽說指揮使大人,這些日子都在念叨大人呢,希望大人在這西北,為咱們錦衣衛多掙些臉麵!”


    “嗬嗬,客氣客氣,劉僉事遠道而來,這裏苦寒地方,也沒啥好款待了,改日回到京裏,咱們兄弟再好好聚聚!”錢無病卻是好像有些恍惚的樣子,那魂不守舍的樣子,就連守候在帳篷外麵的朱雲娘和朱若曦都看的一清二楚。


    “大人才叫客氣呢!都是自家兄弟,說這個大人可就瞧不起我老劉了!”那錦衣衛笑起來,十分開心。


    送那錦衣衛去休息,兩個小腦袋湊了過來,迫不及待的開口了。


    “聖旨裏說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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