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麵上的人都叫回來沒有?”程有仁一個人在破爛不堪的後堂做了半響,終於開口說話了。


    “回來了,咱們的人都在!”一個緝事回答道。


    程有仁皺著眉頭:“我是說咱們的人,不是那些亂七八糟頂著咱們的招牌的窩囊廢!”


    和錦衣衛一樣,這年頭,穿著一身不大光鮮的飛魚服,拿著繡春刀的,還真不一定就是錦衣衛,若是仔細去看,這飛魚服和繡春刀和正宗的還是有些區別的,這是市麵上仿製的,這樣的人,大都是錦衣衛的幫閑。東廠也一樣,正經在冊的輯事番役未必有多少,但是穿著打扮像番子的幫閑,那可就不知道多少了。


    是的,不知道,就連程有仁這個掌班,也不知道自己的理事所裏,到底有多少幫閑。錦衣衛招幫閑的標準本來就不是太高,東廠的人招收幫閑的標準,比起錦衣衛那就更低了。隨便一個在冊的緝事,雖然名冊上他隻有十來個番子手下,但是,他就是拉出四五十號人,估計也不成問題,當然,這些人的開銷,是沒人負責的,誰收的幫閑,誰管他們的開銷。


    這也是東廠禍害百姓這麽厲害的緣故,這麽多人要吃要喝要拿餉錢,不在百姓身上打主意,難道打朝廷官員的主意嗎?


    但是,程有仁知道,這些人平時或許壯壯聲勢打打順風架有點用處,真要到動真格的時候,這些人一點用處都沒有了,關鍵時候,還得靠東廠自己的班底骨幹。


    片刻時候,兩個領班,三個司房站在了程有仁的麵前,理事所裏本來是四個司房,還有一個,眼下正在被郎中診治被打脫臼了的胳膊了,這貨錦衣衛衝進來的時候,沒有跑掉。


    “大人,武庫和帳房,錦衣衛的人都沒動!”有番子過來回稟道,程有仁點了點頭,對方果然也是不想把事情鬧大,這武庫和帳房,算是這理事所最緊要的兩處了,隨便那一處被砸了,丟失了什麽,他都可以給對方安上一頂大帽子去,可惜的是,對方居然想到了。


    “今兒這事情,咱們虧是吃了,不過這場子要是找不回來,大檔頭那裏,我估計是沒什麽好果子吃,不過,我如果沒好果子吃的話,你們跟了我不止一天兩天了,想必知道我會怎麽做!”


    “小的們明白!”眾番子應道,自家掌班都沒好果子吃,以掌班的陰狠,那絕對會拉幾個墊背的。


    “那都說說吧,咱們怎麽找回這個場子來!”程有仁習慣性的去拿茶杯,卻一下拿了個空,屋子裏瓷器早就都成碎片了,哪裏還有給他泡茶的茶具。


    “我剛剛聽到回到,錦衣衛的人,現在都在上街收銀子,你們要清楚,他們可是連咱們的那份都給收了的,這場子要找不回來,別說這銀子沒有咱們的份了,就是能不能在這西城立足,那也難說的緊了!上麵的大人們未必想裁撤咱們這個理事所,但是,要是咱們不爭氣,想必大人們臉麵也是無光!”


    “小的這就帶人去咋了他們千戶所!”有個濃眉大眼的番子,氣籲籲的請命道。


    “就你!”程有仁看著自己的手下,“你能帶多少人去,你覺得,人家回去了,不會防備著咱們?我剛剛可是看了,來咱們這裏鬧事的錦衣衛,估摸著有三四百號人了,還不算他們在家裏的人,你覺得,你應該帶多少人去才能找回這場子來?”


    “呃.”那番子一陣語塞,他其實覺得自己糾集三四百號人,也不是很難的。


    “外麵的那些廢物,你就別指望了!”程有仁有些悲哀,“剛剛跑的最快的也就是他們,這些人,動起手來,除了攪亂人心,還能有什麽作用!”


    不算那些幫閑的話,自己能用的,好像也就四五十號人,這四五十號人,去砸一個滿編的錦衣衛千戶的衛所,這和送肉上砧板有什麽區別?那番子打了個冷戰,突然覺得自己有些過於樂觀了。


    “咱們可以找上麵要人!”他兀自硬著頭皮說道。


    “這事情,暫時不能讓上麵知道,能在西城解決就在西城解決好了!”程有仁搖搖頭,都是自己心腹,沒什麽不好說的:“我不想讓給上麵的大人們,覺得咱們也是一群廢物!”


    “可這事情,遲早上麵也是要知道的,這事情看到的不僅僅是普通百姓,這兵馬司,順天府的人都看在眼裏,沒準這會兒的功夫,都已經呈上了大人們的案頭了!”


    “更是如此,咱們更不能張口,至少,在大人們問責之前,咱們先得做點什麽!”程有仁說道。


    “不砸他們的衛所,咱們上街堵他們的人去,這些人出去收錢,總不成幾百人一起行動吧!”又有人獻計道。


    “然後看到咱們廠衛在街頭大戰嗎?”程有仁瞪了他一眼,“廠衛相爭不是今兒才開始的事情,為什麽朝廷百官不管,陛下也不管,那就是因為大家覺得這是無傷大雅的事情,這要驚擾了百姓和京師安寧,你覺得朝廷還是這麽置之不理嗎?”


    程有仁沒好氣的罵了一句:“真是個豬腦子!”


    “大人,您說吧,您說怎麽辦,咱們就怎麽辦,若是大家皺了皺眉頭,不用你處置,咱們自己請家法!”這幾個領班司房,實在沒轍了,他們腦子裏能想出來的,也就這種法子了,要是這些法子都行不通,那他們也隻有幹瞪眼了。


    “我倒是有個想法,不過,這法子若是成功了,別說錦衣衛砸了咱們理事所,就算是將咱們理事所燒成一片白地,估計也沒有人會說什麽了!”


    幾個番子目光炯炯的看著程有仁,有這樣的好法子,你不早點說,非得逼咱們獻醜,你這不是顯擺嗎?


    “隻不過,這事情有點風險,我要是說了出來,這風險大夥就得全部擔了!”程有仁好整以暇的看著自己的手下。


    “大人有命,在所不辭!”番子們齊齊表態,風險算什麽,幹了這一行,還怕點風險不成。


    “好,你們幾個,附耳過來..這般這般!”


    ……


    朱厚照今日真的是過足了癮,心裏痛快之至。他可是親手打倒了四個番子呢,這些番子可不知道他是皇帝,自然也不會像那些豹衛那樣和自己格鬥的時候畏畏縮縮,這說明,自己的武藝也是很高的嘛。


    雖然說讓錢無病回去之後告訴李鳳兒,不過,在走了不遠後,他還是決定,自己親自去告訴李鳳兒,這種高興的事情,和別人分享那是一點意思都沒有,嗯,和鳳姐兒說就不同。他甚至現在就能想象出鳳姐兒亮晶晶的眼睛滿含欽佩的看著自己的神情了。


    在寫詩的苦惱和自我吹噓之間權衡輕重,沒有花費朱厚照多少時間,錢無病帶著錦衣衛們返回千戶所的時候,他已經帶著張永重新朝著錢府去了。


    到了錢府裏他在李鳳兒麵前如何吹噓自己的武勇,那就不說了,每一個戀愛中的少年都會有這樣的舉動,不拿自己的長處在心上人麵前吹噓下,難道非得再寫首自己都不知道怎麽寫的詩麽?朱厚照可是一直都認為這武藝精湛才是他的長處。


    直到天色快要黑的時候,朱厚照才有些戀戀不舍的從錢府裏走了出來,再流連下去,他就得在錢家用膳了,那可是一樁天大的麻煩事情。


    他走出錢府,立刻就有幾個人綴了上去。


    他沒有察覺,但是,張永陪著皇帝出來,隻怕一顆心有九成九都是在在意著皇帝的安全,身後多了幾個人,他怎麽會不知道。


    隨著皇帝出來的,可都是禦馬監和府軍前衛的高手,那可是真正的高手,在張永的示意下,甚至沒有驚動朱厚照,這身後跟著的人,就被他們給拿下了。


    這還不算,快到豹房的時候,居然十幾個人不再掩飾行跡,突然衝了出來,這可嚇了張永一大跳。uu看書 .ukanhu


    當然,這個時候,就算朱厚照再反應遲鈍,也不由得有些惱火了。天子微服出巡,還是在京師重地,居然有反賊圖謀刺駕犯上,這種事情,就算他現在擼了順天府尹的帽子,然後痛罵一頓錦衣衛和東廠的頭頭們,都不奇怪。


    不過,這十幾個犯上的家夥,他們的戰鬥力似乎和他們的膽量不大成比例,幾乎是一個照麵不到,就當場掛了幾個,重傷了幾個,剩下的幾個,也被朱厚照的侍衛們,捆得像過年待宰的年豬一樣。


    可以說,這次行刺的最大成就,就是將皇帝的晚餐時間,稍後推遲了那麽一點點——朱厚照氣得連飯都沒吃,直接就在豹房開審這幾個膽子比他還大的刺客了。


    這幾個抓到的家夥,似乎有點嘴硬,不過,他們好像誤會了什麽。


    朱厚照是越審越憤怒,而張永隨駕在一邊,那是心裏仿佛是吃了蜜一樣的高興。誰會知道,事情會發生這樣戲劇性的變化麽,這行刺的刺客,居然全部都是東廠的人,哈哈,劉瑾啊劉瑾,這些神仙都救不了你啊!本站網址:,請多多支持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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