練氣房正廳中,柳玄公端坐在正椅之上,麵前地上有一攤鮮血。


    離如月和葉靈率先衝進來,見到師父,立馬跪下問道:“師父,如心說您出事了!您怎麽了?這鮮血是……”


    柳玄公幹咳了兩聲,兩眼無神道:“不是我……是白天他……”


    “白師弟?!”“白師兄?!”離如月和葉靈一同驚道。


    張武林在門外也聽見了柳玄公這一句,心裏也變得忐忑起來。


    葉靈著急地問道:“師父,白師兄他怎麽了?”


    “你白師兄他……他死了……”柳玄公兩眼望向門外天空,沙啞地說道。


    在場所有人聽到這個消息無一不是覺得晴天霹靂!離如月坐在地上,低聲道:“怎……怎麽會……”葉靈眼淚一下就出來了,“白師兄死了?!這……這怎麽可能?!”


    張武林在門外也瞬間覺得天旋地轉,就要往下倒。幸好後麵有幾個好心的弟子扶住了他。


    “師父,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啊?白師兄怎麽可能死呢?”葉靈哭著問道。


    柳玄公閉上雙眼,也不禁老淚縱橫。“老夫今日練氣出關,見屋外樹上掛著一人。湊近一看,才發現居然是白天的屍體……等我放他下來,一摸脈搏,他竟已死去多日,屍體也發腐發臭。死相恐怖,一臉不甘心的樣子……”


    沒說完,柳玄公眼前一暈,隨即又吐出一口鮮血。“師父!”“師父……”離如月和葉靈趕忙上前扶住柳玄公。


    “這孩子死得冤啊……竟有人如此殘忍……”柳玄公喃喃道。


    門外的許多女弟子也都抽泣起來。


    張武林好想衝進去問柳玄公知不知道到底是害死了白天,隻可惜這會他因為悲傷過度已是兩腳發軟,渾身好像沒有了力氣。雖然與白天相處時間並不長,可是張武林的的確確是把他當做了一個好朋友,一個好大哥來看待。突然得知他的死訊,張武林是怎麽也不能接受的。


    離如月忍著悲痛安慰道:“師父,您要保重身體啊……”


    白天九歲時就被柳玄公領入柳劍派。一晃十年過去,在其諄諄教誨下,白天已是長成了一位少年英俠,未來前途不可限量。在柳玄公心裏,早已將白天當做自己親身兒子來看待。今日喪子之痛令其急火攻心,體內真氣完全渙散。


    離如月扶著柳玄公坐定,說道:“師父……我和六師妹與白師弟從小一起長大,早已不僅隻是同門之情誼,更多是一種手足情深。我們一定會找出殺害白師弟的凶手,以祭白師弟在天之靈!”


    此話一出,在場弟子紛紛響應。


    柳玄公歎了一口氣說道:“易風呢?他去哪兒了?”


    離如月和葉靈相視一眼,都是搖了搖頭。


    柳玄公擺擺手說道:“你們都出去吧……我把白天的屍體放置在側廳,我想單獨和他再待一會……”


    離如月和葉靈無語,隻得擦擦眼淚,帶著眾弟子離去。張武林咬著牙,轉身一個人離開。


    “大……大傻蛋,你去哪兒?”葉靈問道。


    離如月說道:“小靈兒,你就讓武林一個人靜一下吧,他與白師弟的感情也極為深厚……心裏肯定也是不好受的……”


    葉靈默然。


    當晚,張武林並未回西院。俞允人雖然恨得牙癢癢,隻可惜馮九陽輸了比武,葉靈也警告了自己……主要還是因為葉靈有個厲害的哥哥葉齊撐腰……他也不敢說什麽。


    張武林獨自一個人在柳劍派內瞎轉悠。他心情低落到了極點,眼前一直是恍恍惚惚的。


    不一會,他轉轉悠悠走了練功房屋外。可能是他大概隻記得幾個地方的位置,所以不自覺就走到這裏來了。


    這會,練氣房內竟然燈火通明。


    張武林知道白天的屍體就擺放在側廳之內,他是多麽想去看一眼啊……腳不禁往前邁了幾步。


    “師父,你還是不肯答應我的提議麽?”張武林在門外忽然聽到屋裏傳來一個聲音。


    這聲音……是江易風。他這會在跟師父說什麽?張武林疑惑地湊上前去,躲在暗處偷聽起來。


    “易風,你為何突然變得如此執迷不悟……我不是已經說過了麽,我是不可能答應你這個事情的!”


    這聲音是師父的。張武林不禁聯想到拜師儀式那一天江易風和柳玄公的爭論,他們這會兒是不是也在說同一件事呢?


    “師父,我覺得你現在才是越來越執迷不悟了……難道柳劍派就像現在這樣發展能站到整個武林的巔峰麽?”


    “武林的巔峰……那不過是些虛名而已。武林正派,講究的永遠都是‘行俠仗義’四個字,做不做武林巔峰又有何幹?”


    “師父……我覺得你現在也老了……這柳劍派的掌門人也應該換人了……”


    “你……你說什麽!?”


    “算了,師父,你早些歇息吧。徒兒告退!”


    江易風推開屋門,走了出來。張武林見他一臉陰沉,嚇得蹲在一旁屏住呼吸。


    等江易風走遠了,張武林才鬆了一口氣。突然他聽見屋內說道:“外麵的……進來說話吧!”


    師父發現自己了?!張武林無奈,隻得站起來,硬著頭皮進了屋子。


    “是……是你,張武林!”柳玄公驚道。


    張武林低著頭說道:“是我,師……師父……”


    柳玄公問道:“你到這來做甚麽……”


    張武林答道:“我……我是不小心溜達到這來的……因為白師兄的事情……我……我太難受了……所以……”說著說著,他聲音就哽咽了。


    柳玄公神色黯然了一會,又問道:“剛才我和你大師兄的對話,你都聽到了?”


    張武林點點頭。


    “你想見你的白師兄最後一麵麽?”


    張武林又點點頭。


    “好吧”,柳玄公站起來說道:“你跟我進來吧……我想這應該是你第一次看到死人的屍體吧……”


    張武林跟著柳玄公進了側廳。白天的屍體被放置在了側廳的地上,屍體下麵還墊著一層白布。


    “你看看吧……”


    張武林一見到白天的屍體,先是一陣惡心,胃裏翻江倒海的。接著,他的悲傷充斥著大腦,眼淚唰就下來了。“白大哥……”


    柳玄公在一旁也是一臉哀傷。“世事無常……非是我們常人能料啊……”


    張武林肩膀不停聳動著,拳頭也攥得死死的。“師……師父……我想要給白大哥報仇啊!”


    張武林見到白天的屍體便又想到了自己父親的慘死。


    柳玄公搖搖頭道:“冤冤相報何時了……親者長痛,仇者卻不能長快……”


    張武林抹了抹自己臉上的淚,看著柳玄公說道:“師父,我真的很想報仇!”


    柳玄公抬頭說道:“老夫又何嚐不是呢……隻可惜……隻可惜老夫……”


    張武林問道:“師父,你怎麽了?”


    柳玄公拍了拍張武林肩膀,鄭重地說道:“武林,在我這練氣房屋子的背後,種著八株柳樹。你這會前去將每株柳樹上中間那塊給揭下來。揭下來後你會在每一棵樹的樹幹上看到一個小人畫……我要你務必將這個八個小人畫牢牢記在腦子裏,絕對不能忘記!”


    張武林愣愣地答道:“好……好好……”


    柳玄公又說道:“還有,u看書 ww.ukanhucm你記好以後,必須將那八個小人畫給抹掉。然後將樹皮重新粘回去……這件事,你不能告訴任何人,包括你最親近的人!”


    張武林點了點頭,“可是師父,你為什麽要我這樣做呢?”


    “休得多問,趕快去……總有一天你會明白的!”


    張武林答道:“好!”說著,就向練氣房屋後跑去。


    柳玄公對著白天的屍體說道:“天兒,希望我這次沒有找錯人……”


    張武林來到屋後,果然見著八株柳樹。他走到第一棵前,發現中間的樹皮果然是後來粘上的,不仔細看還真是發現不了。於是他小心翼翼地把粘上的樹皮揭了下來,果然在樹幹上瞧見了一幅小人畫。這小人好像是手裏拿了一把劍,然後擺了一個架勢。


    “師父既然要我記住,我就趕快記著吧!”想到這,張武林趕緊記下了這幅小人畫。接下來按同樣的方法,又記下其它七株小人畫。記完以後,張武林就按囑咐從地上撿了塊石子把小人畫都給劃得幹幹淨淨又重新把樹皮粘上。


    做完了柳玄公交代的一切,張武林回到屋前。


    “武林,時候已晚了。你快回去吧……明日白天便要下葬,我再陪他一會……”柳玄公在屋內說道。


    張武林無奈,隻能說聲“師父保重”,然後回了西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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