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笑離開雪泉潭,一路踏著夕陽的餘輝。放眼望去,一切事物仿佛被鍍上了一層淡淡的金粉,晚風徐徐,樹椏搖曳成影,雪色皚皚之中映射著點點碎金,原來這個世界,其實竟是如此美麗。


    譚笑此時雖然腹中饑腸轆轆,身心也在一整天的修習之後很是疲憊,但他此時的心情卻是舒暢無比的,因為經過那麽長時間的壓抑和自卑後,今天終於發現自己原來並非別人眼中的廢物,這種心情,是何等的暢快淋漓啊,以至於,他甚至為這一刻感動著,帶著絲絲喜悅的哀傷。


    一路上,他時不時遇到一些天雪弟子,他或是親切問候,或是點頭致意。


    那些天雪弟子,多是對他聞其名而未曾見過其人,隻是以為他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弟子,也均是禮貌得和他打招呼。


    慢慢走了半盞茶的功夫,遠遠望去,天雪廣場已是遙遙在望,廣場之上,還有不少勤奮刻苦的弟子,依舊在漸漸變得濃重的暮色之中揮灑著汗水。


    “武修之路,都是不容易啊。”譚笑深深地感慨著,雖然他是第一天開始自己的武修之路,但其中艱難也是深有體會。


    “哥哥!”譚笑正猶自唏噓,突然一個略帶著驚喜的聲音從背後響起。


    譚笑聞言回頭,隻見一個俏生生的小小身影立在這溫柔纏綿的暮色之中,美麗宛若夕陽仙子,正是南宮仙兒。


    晚霞繽紛如綺的光輝灑在她一襲雪白衣衫之上,仿佛變得更柔和了。


    是什麽在輕輕地流動?又是什麽在喁喁低述?


    南宮仙兒就那麽輕輕盈盈地緩緩走來,仿佛是從一副絕美的夕照徐下的畫中走出來。


    金紅色的天光將她鬢邊被晚風拂起的青絲染做金色,就那麽恣意漂浮在虛空之中。


    譚笑心中一動,旋即便迎了上去,笑道:“妹妹,巧啊。”


    此時並無外人在場,所以他們二人便以兄妹相稱。


    南宮仙兒纖手微揚,捋了捋額前的碎發,嫣然道:“恩,真巧。”這一笑當真是令這原本悱惻綿柔的暮景更添了一分意境,正是牡丹含羞,笑顏如詩。


    譚笑默默地注視著南宮仙兒,仿佛是癡了。


    南宮仙兒俏臉微紅,嗔道:“哥哥,你看什麽呢?”


    譚笑微微一愣,旋即由衷道:“妹妹,你真好看。”這是他的心裏話,此時他年紀尚小,對南宮仙兒的誇讚可謂出自真心實意,絕無半點曖昧討好之意,就如同一位對妹妹愛護有嘉的兄長讚美自己的妹妹一樣。


    南宮仙兒聽譚笑真誠的話語,芳心自也是暗喜,不禁臉上更紅了,在這漫天絢爛中,宛如羞赧的小仙女,她又一次撫了一下耳邊發絲,輕聲道:“是嗎?”


    譚笑誠懇道:“當然是真的啦。”說完,突然想起自己還得趕回去做晚飯呢,當下一拍腦袋,道:“啊喲,我還得回去淘米做飯呢。仙兒妹妹,那我先回去了啊。”


    南宮仙兒本想和譚笑多相處片刻,見他行色匆匆,心中微微失望,臉上卻是仍然笑著道:“那你趕緊回去吧,不然藥長老可要餓急啦。”她經常去夕藥峰,自然也知道譚笑一直負責一日三餐,當下也不便阻攔。


    “那我先走啦。”譚笑爽朗一笑,衝南宮仙兒揮揮手,便一路小跑著離開了。


    南宮仙兒呆呆地在原地望著譚笑漸行漸遠遠的身影,幽幽地歎了口氣,低聲喃喃道:“希望哥哥你永遠都那麽開心。”她自然是不知道譚笑如今已經衝破了封印之體的桎梏,武修之路從此豁然開朗,她先前看到譚笑雖然看似神色疲倦,但心情卻仿佛極為愉悅,心中自是為他高興。


    “仙兒師妹,怎麽還沒回去?”南宮仙兒正獨自站在暮靄漸生之中,一個俊逸非凡的少年不知何時出現在了她的身後。


    南宮仙兒微微一怔,轉身回首,莞爾道:“郝蓮師兄,我就是在這裏站會兒,這就回去了,你結束修習了嗎?”


    這少年正是郝蓮熠,他看了南宮仙兒一眼,笑道:“結束了。師兄送你回去好嗎?”


    南宮仙兒皓首微頷,輕移蓮步,和郝蓮熠一起消失在暮色之中。


    遠處,天雪廣場之上,此時也已經沒了天雪弟子的蹤影,想來天色已晚,都已回去。


    “藥長老,飯已經做好了。”譚笑將菜和飯安置完畢,走到丹藥房門口,一麵推門進去,一麵叫道。


    藥長老隨意恩了一聲,隨即站起身來,將手心中的幾顆丹藥裝進一個小瓷瓶內,這才和譚笑一起出了丹藥房間。


    “情況如何啊,小鬼頭。”藥長老看了譚笑一眼,帶著絲期許之色。


    譚笑如實道:“弟子已經成功收服了冰心眼。”


    藥長老聞言眼中一亮,似是饒有興致地看著他道:“收服?你這收服是什麽意思,老夫倒是不大明白,你且說來聽聽。”


    當下譚笑就把白日裏如何通過冥想之術與冰心眼溝通,又如何最終引導自己的神識進入冰心眼的過程詳細跟藥長老訴說了一遍。


    藥長老一麵夾著菜,慢慢地用著晚飯,一麵聽譚笑敘述,到後麵越聽越是驚奇,不由停下了手中的筷子,問道:“你是說,這勞什子冰心眼可以感應得到你神識發出的信息?”


    譚笑點頭道:“起初我是通過冥想之術,再輔以三轉寒心丹的藥力以及能夠感應到的雪泉潭的玄冰之氣正麵和它接觸,但和您之前一樣,馬上就受到了它的反抗,我試了整整一個上午,都是徒勞無功。後來我想起您跟我說過的引流導流的方法,於是就試著用不帶絲毫進攻性質的神識與它溝通,它對我似乎就拋卻了敵意。”


    藥長老捏須頷首道:“這天地間的靈氣能量,本就皆有靈性,越是強大的靈氣,其因之而生的靈性,也越是濃鬱。照你如此說來,這冰心眼在你體內蟄伏了那麽久,是對你身體產生了一種依賴歸屬之感,就好比鳥兒在人類家中築巢安家一般。”


    譚笑點頭讚同,順手為藥長老夾了些菜。


    藥長老提筷吃了一口,繼續道:“那麽如此說來,這冰心眼是接受了你的神識的安撫羅?”


    譚笑沉吟著道:“弟子想來應該是的。可是當我的神識進入冰心眼內部後,卻似乎感受不到之前那種強大的氣息了,隻是覺得裏麵空空蕩蕩的,就好像……”譚笑頓了片刻,腦中思索著如何去形容,這才接著道,“就好像一個巨大的冰原,望出去白茫茫的一片,但奇怪的是,卻一點也不覺得冷。”


    這冰心眼本是屬於譚笑體內,uu看書 uukanhu 也隻有譚笑才能真真切切地感知它的具體形狀模樣,他此時如此形容,藥長老也是無法想象冰心眼的具體模樣,便笑道:“什麽亂七八糟的。反正就是說,如今你已經算是得到了這個冰心眼了。”


    譚笑點了點頭道:“應該算是了。”然後他又疑惑道,“可是,長老,我為什麽進入了其冰心眼中,反倒感覺不到以前那種寒冷之氣了呢?”


    藥長老睨了他一眼,笑道:“小鬼頭,你也不想想,你自己的底子有多少?這冰心眼所蘊含的玄寒能量,可謂是前所未有,強不可測。至於你以後圍繞著它的修習,正如我們武修一道修習時呼吸吐納天地間的靈氣一樣,是一個循序漸進,潛移默化的漫長過程。修煉之初,人體隻能吸收煉化少量的能量,經過不斷地反複修煉,然後日漸增多,若是一下子納入太多,人的丹田氣海卻如何能承受?不暴體而亡才怪呢。你體內的冰心眼如今雖然為你所有,但畢竟終是來之天地間的能量,自然也不是你這小小凡體肉身可以一下子吸納的。”


    譚笑恍然大悟,突然想起很久前自己初入胡一和門下那管師兄帶他去雪泉潭打水時說過的話,臉上不禁紅了紅。


    藥長老自然沒有注意到他的神色,繼續道:“如今你武修底子尚薄,對冥想之術也隻是初窺門徑,雖然你的如今的修煉之法與他人是背道而馳,但萬變不離其宗,道理還是一樣的,你必須從零開始,一步一步腳印,這才是正道。”


    譚笑連忙點頭受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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