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笑體內冰心眼一旦失去了對手,也自歸於平靜,重新陷入了休眠狀態。


    先前兩種能量在他體內大戰特戰,將他身體當成了戰場,實在是痛苦不堪,如今猝然消失的無影無蹤,譚笑一下子就仿佛失去了支撐,身體終於軟軟倒下,伏在地上大口喘氣,狀如累牛。


    藥長老在一邊運功調息片刻,體力已然恢複了七八成,當下便來扶譚笑,口中一邊猶自不停道:“僥幸,實在是僥幸呐,若不是這肥球畜生,老夫還真不知如何是好。”想起之前與譚笑體內那霸道無匹的玄寒之氣搏鬥的詭險情形,心中仍是餘悸未了。


    譚笑休息了好一會兒,這才回過神來,若不是藥長老扶著他,他甚至站都站不穩。


    “長老,我……剛才……”譚笑正想開口,藥長老阻止他道:“小鬼頭,你先別開口說話,我扶你到外麵再說。”


    譚笑當下微一點頭,便即住口,任由藥長老扶著他出了丹藥房,來到外間。


    藥長老把譚笑安置在椅子上,轉身倒了兩杯茶,一杯遞給譚笑,另一杯仰頭一飲而盡,這才長長出了口氣。


    譚笑此時直覺得喉嚨幹渴難耐,來不及說聲謝謝,便也咕隆一聲喝完了杯中茶水,又是呼呼喘了兩口粗氣,才感激得向藥長老道:“謝謝長老。”


    藥長老擺了擺手,接過譚笑手中茶杯放到桌上,隨手抽了張長凳一屁股坐下,頗為感慨道:“老夫這一生也算是見多識廣,你這小鬼頭體內的玄寒之氣,當真是老夫畢生首遇。嘿嘿,那勞什子天雷,果真深不可測,世間僅有哪。”言罷臉上神色,不知是興奮多一些還是驚駭多一些。


    譚笑此時已經恢複了五六成,聽藥長老所說,急切道:“長老,那以您之見,我體內這玄寒之氣,到底可否驅除?”


    藥長老捏須默然,似是思索,過了片刻他道:“早些時候,老夫用的是陰陽相克,以炎抑寒之法,奈何久無效果,而這段時間以來,我便反其道而行之,大大違背了尋常藥道,試行以寒克寒,但目前看來,此法也實非上上之策啊。”


    譚笑聽他此也不行,彼也難成,心中更是焦急,諾諾道:“那……那長老的意思是?”他唯恐藥長老說出那個他無法接受的回答,試問,他能承受如此可怕沉重的答案嗎?


    藥長老又是沉默片刻,才緩緩道:“阻流不成,何不引流而順之?”說完似對自己這話滿意之極,當下跳將起來,大拍腦門,臉上欣喜不已,“啊喲,老匹夫,老匹夫,枉你自稱丹藥第一人,向來自詡想法出人意表,豈知你是大大的一頭呆驢!”


    譚笑與藥長老相處日久,早知悉他脾氣古怪,行為與常人不可相提並論,但多少也對他性格摸著了幾分,見他如此,知道他已然想到了解決法子,當下一顆心總算是放下一半。


    果然,藥長老在那手舞足蹈了一會,便接著道:“小鬼頭,你可明白老夫的意思了嗎?”


    “阻流不成,引流順流……”譚笑喃喃念叨著這句話,腦中細細琢磨,他本是聰明之人,思索了片刻,已然明白了幾分,試探著問道,“長老,你的意思是,我們不去想法子驅除我體內的玄冰之氣,而是想法子去引導它,發掘它?”


    藥長老一巴掌拍在譚笑肩頭,大笑道:“好小子,你果然學會幾分老夫的聰明才智了!”當下更是喜形於色,仿佛煉製成功了一味珍貴的丹藥。


    譚笑給他大手用力一拍,險些就從椅子之上掉下來,但此時他也是心中希望大增,內心的歡喜實不在藥長老之下,自是對此毫不為意,隻是臉上肌肉因疼痛微一抽搐,旋即便被笑意代替。


    “恩恩……老夫每每應掌門之邀去天雪大殿商議門中事宜,也偶爾聽到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們談論到你,說一個封印之體的廢物怎麽怎麽的。你雖與我無師徒之名,但終歸是算我老藥這裏的弟子,也是我老藥這大半輩子唯一一個丹藥童子,那些兔崽子的話我聽在耳中,心裏那可也是氣的很呐。”藥長老喟然歎息道,“實話說起來,這武修一道,自古以來便是天賦、機遇、個人努力和外在因素等各方麵共同造就的。而天賦此點,更是重中之重。”


    譚笑靜靜聽著,聽藥長老說到在理處,便不由點頭讚同。


    藥長老長歎一聲,接著道:“老夫也是過來人,曾經踏入武修一道之時,也麵對過這些,雖然殘酷,但世界就是如此,又豈是你能左右的?唯有各安天命罷了。”


    “你這封印之體,如今在整個天雪門上下是人盡皆知,大家都知道你於武修一道,無疑是井蛙觀天,心有餘而力不及。少年人都是心高氣傲,有些嘲笑之意倒也是正常。但他們又豈會了解那被嘲笑之人心中的感受呢?”藥長老一番話語,雖聽似扯得遠了,但在譚笑聽來,卻全是他內心悶鬱的心事,不禁內心起伏,頗有感慨。


    其實藥長老在年輕時候,武修天賦也可謂不差,本自也可以在武修一道有所成就,但他性子孤傲怪癖,偏偏選擇了天雪門並不擅長的丹藥一道,曾幾何時,師兄弟們的嘲諷和蔑視,不是也一次次深深地令他的內心傷懷壓抑不已?


    但他終究是一路堅持,幾十年如一日,到數十年後的如今,終在丹藥一道上大有作為,原本他並非姓藥,這“藥長老”,卻是天雪門上下對他的認可和嘉讚。


    “那麽如今,你一個人人眼中的封印之體,若是在武修一道上同樣有所作為,並且不比他們這些所謂天資絕佳的師兄弟差,你道如何?”末了,藥長老一雙老眼直直定在了譚笑臉上。


    “我……”譚笑聽到此處,心中思潮澎湃。


    多少個夜深人靜的黑夜,uu看書 kanshu 他望著漆黑如墨的虛空,喃喃自問:為什麽我偏偏要被那該死的天雷擊中?為什麽偏偏要我變作了什麽封印之體?


    這便是上天賦予我的所謂天意嗎?這是莫大的恩賜,還是無邊的懲罰?是命運邪惡的狂笑,還是天地無情的慟哭?


    “好了,這些都是廢話。”藥長老抿了一口茶道,“剛才你服下了我研製的三轉寒心丹,再用我的暮雪真氣催動藥力,老夫本是打算以寒心丹之極寒藥力,以毒攻毒,*迫你體內那玄寒之氣,但待老夫的暮雪真氣與你體內玄寒之氣纏鬥上了才發現,你這來自九天天雷的寒氣,實在是深不可測,依老夫之見,那與我暮雪真氣激鬥的玄寒之氣,隻怕是冰山一角而已。”


    譚笑疑惑道:“長老的意思是,我體內的玄寒之氣並沒有完全爆發,隻不過是其中很小的一部分而已?”想到如此九牛一毛的寒氣便令自己生不如死,若是完全爆發出來,那自己焉有命在?不禁是不寒而栗。


    藥長老點頭道:“老夫估摸便是此道理,因為之前我催動暮雪真氣與它拚鬥,越是加強功力,它也越是強悍,完全不落下風,到後麵老夫真氣不繼,它卻依舊綿綿不絕,仿佛大海引流般用之不竭,若不是老夫養的那肥貓畜生陰差陽錯中間插了一腳,隻怕後果不堪設想。”


    譚笑此時才知道那肥貓實在可謂是自己的救命恩人,當下咋舌不已,暗暗打定主意以後一定要好好補償於它,多弄幾條新鮮魚兒犒勞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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