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一和稍頓片刻道:“譚笑,丹田氣海被毀,就意味著,在武修一道上,再想修習內功,是沒有希望的了。”他神色間帶著悲哀憐憫之色,對於一個武修者來說,無法修習內功,那是都麽殘酷的一件事情。


    “那我至少還可以修習外功啊。”譚笑性格本是開朗,當下便道。


    “為師本來也是做如此打算,所以才安排了你三個月的身體鍛煉功課。可是,你體內的寒冰之氣實在是太濃鬱了,如今你的身體,隻怕,隻怕是……哎。”胡一和說到此處,隻是重重地歎了口氣。


    就算胡一和不說,譚笑也明白他的言下之意了,他隻覺得腦中完全空洞了,就在這一瞬間,姐姐那美麗的臉龐和姐夫譚小雲那絕望的眼神,全都如雲煙般浮現在他眼前。


    還有,那個冰冷殘忍的人!譚笑仿佛又看到了他那狂妄而邪惡的笑容。


    那是深深的銘刻在他心底,牢牢的烙印在他腦海中的仇恨啊!


    為什麽上天要對我如此殘忍?為什麽這個世界上有那麽多的不公平?


    譚笑怔怔地坐在那裏,那數十天的堅忍不拔,那數十個煎熬的夜晚,那心中無數遍呐喊著的希冀,到頭來,竟然全然是鏡花水月。


    “為什麽?”他喃喃道,對於一個如此的少年來說,有什麽比生生打碎他心中唯一的期望來的更殘酷的事呢?


    胡一和見譚笑魂不守舍的樣子,心中也大大的不忍,柔聲安慰道:“不過,事無絕對。為師和掌門商量了一下,將你安排在藥長老這邊,就是想讓他通過藥理來為你調養體內的寒冰之氣,或許等有一天,你體內的寒冰之氣驅除幹淨了,你就可以開始踏上武修之路了。”


    譚笑聞言眼前一亮,雙手握緊拳頭:“隻要有一線希望,我都不會放棄的。”


    胡一和雖然心中歎息,但也感動於眼前這少年的堅韌孤絕,點頭道:“所以說,如今你好好在藥長老這裏,我想他一定會想辦法慢慢驅除你體內的寒冰之氣的。”


    譚笑重重點頭。


    胡一和從懷中摸出一本薄冊子,隻見那冊子之上寫著《練氣入門》四個古樸的楷體字。


    “這是我天雪門最基本的內功入門之法,現在你可能用不著,但我想以後你會用的著的。”胡一和把冊子交到譚笑手中。其實他此舉隻不過是為了給譚笑一點幾乎不存在的希望,他不願看到這小小年紀的少年消沉。


    譚笑自然是欣喜不已,顫抖著雙手小心翼翼的接過那冊子,如獲至寶,口中連連道:“謝謝師父,弟子一定好好收藏。”


    胡一和又是暗暗一聲歎息,道:“從今天起,你就安心在這裏調養身體吧。藥長老他雖然說話不拘小節隨意詼諧,但既然他答應了幫你驅除體內的寒毒,他必然履行承諾。說起來,藥長老在我們真個天雪門,煉丹一道大成者,他的確是第一人。”他這話說到後麵,故意提高了聲音。


    最後,胡一和又放低聲音道:“他性子頗有些古怪,你平時和他相處,也別在意,習慣了就好。”說完,他拍了拍譚笑的肩膀,道:“你好自為之吧,如果有什麽需要,隨時來找為師。嗬嗬,說來慚愧,我其實又教了你什麽呢?”


    譚笑忙道:“一日為師,終身為父,師父,弟子永不忘您對我的教導。”


    胡一和點了點頭,然後高聲向著門的方向叫道:“藥師兄,我先走了,譚笑以後就托你多多照顧了。”


    “篤篤篤。”回答他的,唯有搗藥的聲音,胡一和與藥長老做了幾十年的師兄弟,也了解他的脾性,所以也不以為意。


    譚笑與胡一和雖然隻有不到兩個月的師徒之緣,但他在這個世界上早就孤苦無依,實是視胡一和為半個父親,當下微帶哽咽對胡一和道:“師父,弟子送你出去。”


    胡一和點點頭,也不再多說,離開了藥長老的房間。


    譚笑將胡一和送走之後回到房間,耳朵裏依舊充盈著那搗藥之聲,隻感覺天地茫茫,塵世悠悠,仿佛自己這短短兩個月的時間,於自己來說長得像一個起伏無常的夢境。


    “氣海丹田被毀,體內寒冰之氣如跗骨之蛆般……武修一道,內功無望,就連外功,也是心有餘而力不足……”他心中百轉千回,不由癡癡地出了神。


    “師父說了,隻要我在這裏讓藥長老好好的調理我的身體,我還是有希望的。”譚笑終究已經不是一個未經曆練的十歲少年了,他的心智,已然不在脆弱,不在幼稚,他強自打起精神,給自己默默打氣,“我還年輕,我等得起!”


    “怎麽,你師父他走了?”不知什麽時候,那藥長老竟然已經出來了,他一邊給自己倒了一杯水,深深的飲了一口,一邊似在埋怨,“這老小子,走了也不吭一聲,真是越來越也不把我這個當師兄的放在眼裏了。”


    譚笑不驚啞然苦笑,心想先前我師父那麽大聲叫你你沒聽見,現在反倒怪起我師父來了,看來師父說著藥長老脾氣古怪,果然如此。


    其實藥長老對胡一和誇讚他的話全都聽在耳中,隻是他生性怪癖,行為往往難以捉摸,此時他嘴上兀自喋喋埋怨,心中卻是樂不可支。


    “既然你師父親自來求我收留你,我也不好不顧著著幾十年的同門情意拒絕。咳咳,那麽以後,你就當老夫的藥童好了。uu看書ww.uukashu”藥長老手撫著白須,眯著眼道。


    “藥筒?”譚笑從小在山村長大,可沒聽說過這個字眼,迷惑道。


    “什麽亂七八糟的?”藥長老把胡子一吹,怪眼狠狠瞪了譚笑一眼,“就是幫我燒燒火,拉拉風箱,搗搗藥的幫手。”


    “是,弟子明白了。”譚笑忙低頭道。


    “看你小子長得一副機靈樣,怎麽如此駑鈍?”藥長老睨了他一眼。


    譚笑暗暗吐了回舌頭,問道:“那以後我稱呼您為師父嗎?”


    藥長老聞言連連擺手,道:“別別別,要是叫別人知道了我收了你這個文也不行武也不成的弟子,那豈不是給他們笑掉了大牙?怎麽說,老夫也是和老遲平起平坐的長老,他有不收徒弟的規矩,我老藥豈可沒這規矩?”


    話者無心,聽者有意,譚笑聽他口口聲聲說自己不中用,心中不免感到傷心失意,但他一來已經知道藥長老的脾氣,二來性格倔強,也不生氣。


    藥長老見他默然不語,似是感到自己的話過了些,當下咳嗽了一聲,道:“以後你就叫我藥長老吧。我雖然答應了你幫你調養身體,不過平日我要你做什麽,你可也得照辦不誤,言聽計從,你可做的到?”


    譚笑如今身體能否恢複,全靠著藥長老,連連點頭:“弟子一定把您當做自己師父一樣,謹遵您的教誨。”


    藥長老滿意的大撫白須,道:“好好好,孺子可教也,孺子可教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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