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冷風靈一說,蘇雲當即喜上眉梢,卻不妨師祖還有一半話沒說完:“這種方法取巧是取巧,終究不是正路子。別人受你糊弄一次,第二次就不靈光了。誰會蠢巴巴的讓你展開畫紙點睛,除非你身旁有著幫手打打掩護,不讓敵人瞧見,才可瞞天過海。”


    從無風閣出來,蘇雲便自去修煉了。他卻不知,在他走後,冷風靈絞盡腦汁也想不出,蘇雲那兩顆內丹為何毫無動靜。


    眨眼間便是一年半過去了,這一日正值冬晨,蘇雲自寒煙穀中踏著細雪出來,方走到後援,忽然看到一塊石子飛滾到自己腳邊,扭頭一看。隻見一個身披銀狐皮裘的少女,正伏在落滿雪花的竹樹後頭,臉被遮了一半,正衝他招手兒。


    蘇雲忙走上兩步,仔細一瞧,那可不是薄煙,正要喊出聲來,薄煙卻做了個噤聲的姿勢,連連扯著蘇雲的袖子,指了指後院,比劃了個“進去”的姿勢。


    蘇雲見她古古怪怪的神情,也不敢問,忙推開了房門,讓她入內。薄煙隨即反手將門鎖好,將那一身銀狐皮裘脫了下來,掛到門邊,露出一身月白色雲錦緞罩衣,便往蘇雲房中邁進去。


    蘇雲跟著進屋,薄煙又反手將門關上,這才搓著手道:“好冷好冷,才一會子,手都麻了。小蘇子你可有手爐沒有?”


    蘇雲見她臉都凍紅了,唬得回身道:“屋裏沒有,我出去給你拿個火盆。”


    腳還沒邁出去,薄煙就將他扯回來,道:“你拿火盆的時候可要輕點聲。”


    蘇雲見她如此慎重,隻好按她囑咐,掂手掂腳地去取銅盤火炭,直接拿進房中生起火來。薄煙早已凍得嘴唇青紫,牙齒格格作響,就著火盆蹲在地上可憐兮兮地看著蘇雲,又指了指門,示意他關上。蘇雲無奈,隻得掩門,道:“師姐,咱們現在是密室燒炭,隨時雙雙斃命。”


    薄煙嘻嘻一笑:“就這麽一會時間死不了。我說幾句話就走人了。沒想到這麽冷的天你房裏連個手爐都沒有,你師傅沒刻薄你吧。還是偏心那個光頭,把好的都給他了?”


    蘇雲知她慣常說玩笑話,豈能當真,便道:“我不冷,不用那個。倒是師姐,你幹嘛不進屋內才脫大衣裳。廊上走到這都老遠了,凍著可怎麽辦?”


    薄煙嘟了嘟嘴:“那件褂子裏頭有我師尊的耳蟲,隨時聽到我和我身邊每一個人說的話,也隻有到了你這房裏,他才聽不到。”


    蘇雲愣在當場:“師姐,為什麽要到我房中,南風子長老才聽不著?”


    薄煙拍拍他小腦袋:“俺師尊他的耳蟲隻能在我衣裳上麵,不能走下地來。即便下得地來,也進不來你這屋。你就別問了,反正我知道就是了。”


    蘇雲見她不肯直說,隻好喏道:“師姐找我有事麽?”


    薄煙一下跳起身來:“怎麽沒有,那個死光頭有沒把我的東西做出來,我都等他這麽久了,難得能跑出來,自然得管他這個嫡親師弟問個明白。”


    蘇雲笑了起來:“原來是這件事,師兄有交代的,師姐莫心急。”說著,便往床頭一箱中取出那盒子東西,遞給薄煙:“師兄估摸著你要下山曆練,怕是不能親手給你,就把這東西擱我這了,可不等了好久你才出現麽。”


    薄煙喜滋滋的接過來,拆開裹布,裏頭果然是一隻雕工精致,小巧無比的梳妝盒子,那漆麵給桐油刷了不知多少遍,光滑非常:“你不曉得我這番出來有多不容易,還虧得阿九替我圓謊,說是一同去明道齋參閱功法,才出的來,我等下就要趕過去和阿九會合呢。咦?這是什麽?”


    蘇雲探頭一看,薄煙已打開了盒子,但見裏頭竟然多了張黃紙,便拿在手上一瞧,說道:“師姐,這是禦風符。”


    薄煙奇道:“禦風符?!那可是求之不得的法寶符籙,怎麽在這盒子中。”


    蘇雲當即明白過來,道:“師姐,這並非正品禦風符,乃是次品,比禦風符差上一些。是當日一位師兄送的賀禮,我和師兄一人一張,權當危急時救命之用。沒想到師兄把他那張送給你了,想來是怕你孤身一人下山曆練遇到什麽危險吧。”


    薄煙呆如木雞地站在當場,道:“這個臭光頭,你自己不是更需要這個麽!”


    蘇雲便道:“師姐,師兄也是好意,正巧,你在這裏,我把我那張也給你好了。”說完,蘇雲果真去取來禦風符遞給薄煙。


    薄煙卻一手按下,道:“本來光頭的我也不該拿,但既然他把這東西硬塞進我的盒子中,少不了我要當麵還他,還要臭罵他一頓。小蘇子,你可不想被我臭罵一頓吧?”


    蘇雲一個激靈:“師姐,你幹嘛要罵我?”


    薄煙指著禦風符道:“你將這個送我,便是詛咒我這番下山曆練必遭風險,不是咒我是什麽?你自己想想,這難道還不是在討罵麽?”


    蘇雲聽她說的正氣凜然,一時間語塞當場,隻得道:“是我不好好說,絕對沒有半分詛咒師姐的意思,師姐莫氣!”


    薄煙格格一笑,將蘇雲那道禦風符推了回去,卻將伍光頭的放回盒中,反手合上蓋子:“不識好歹的家夥,等我曆練完回來可得聽你叫一聲師姐才是,哼!”


    蘇雲聽她得意洋洋的樣子,u看書 ww.ukanhu.m 不禁暗暗好笑:“若是師兄閉關來,撞上師姐回山,不知道怎麽下的了麵子叫師姐,我也不告訴師兄,等他們見麵後,我再趁機會取笑他。”


    薄煙將盒子裹好,拍了拍衣裳,道:“我再過兩個月便要下山了,這段時間師尊看的緊,怕是不得過來了。你可有什麽東西要我幫忙捎的帶的?”


    蘇雲忙道:“不用,師姐,雙雙師姐下山的時候才幫我捎過東西回家。”


    薄煙聽罷,道:“也罷。等我回來,給你帶些好玩好吃的。阿九這邊,你也多和她說說話兒,這天墨山上,她沒幾個喜歡的可以做朋友,怪可憐的。喲,不早了,得趕緊回去,我先走了。”話音剛落,薄煙便急急開門出去,穿好銀狐皮裘,這才出院門而去。


    蘇雲歎了口氣,將禦風符收了起來,冷風自門外吹來,鑽入他頭臉,方才覺得,火盆裏的炭火烤得房內一片溫熱鬱悶,忙將火盆拿到外頭熄了。自修煉以來,蘇雲隻覺一年比一年不畏寒冷,甚至這酷冬之際,他連夾襖都沒有穿,隻兩件衣裳便得了。蘇雲隻道是真氣護體,卻沒想到比他境界高的薄煙尚且身著皮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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