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炎子對淩霄子的惱意無所動容,反而認真地說來起來:“事情是這樣的,我今日始得晉級,心中歡喜雀躍非常,便著伍益權烹製了些酒肉佳肴,分與一向在西山用膳的弟子,讓他們沾沾我的喜氣。誰知道,伍益權依我之言準備好酒肉,,此事被南風子師叔看到了,伍益權又不想抬出我來壓師叔麵子,自己便一力擔了下來,等我知道此事時,南風子師叔已責罰伍益權那孩子帶頭大吃大喝,要趕他出山。掌門師弟,你看,這事雖不是大事,可與我收徒甚有瓜葛,不得不向你討個人情。內門中雖然平日不準弟子吃酒,但為我在西山沉寂多年,難得出了些成績,一時得意,反倒害了這些沾光的弟子,此責罰也該由我承擔才是,請掌門師弟撤回伍益權下山之命,我這便回去自省,一切責罰都請掌門責罰在我身上好了。”


    淩霄子越聽下去,麵色越是不好,定神看著赤炎子道:“四師兄,你說,這酒肉,是你親自著那伍益權準備,然後分與西山用膳之人麽?”


    赤炎子挺著胸膛點頭道:“不錯!”


    淩霄子瞳孔一縮,說道:“四師兄,這裏頭是否有所隱瞞?我雖不問內門之事多年,但師弟不是愚鈍之人,請師兄不要輕易替人出首,攬下過錯,不然,日後其他長老有所質疑,我可與四師兄一同犯了包庇之罪。”


    赤炎子拍拍胸脯,朗聲道:“一人做事一人當,此事南風子長老弟子薄煙也在當場,若不是南風子師叔誤會薄煙那丫頭與外門弟子一同胡鬧,也不至於不問清楚情由便抓了伍益權做禍首。而其他外門弟子,因我未向掌門回稟晉級之事,他們也不知是為了我的緣故,一並受了牽連。掌門若不信,盡管去問薄煙那丫頭對對口供,但不要當著南風子的麵問便是了,師尊在,薄煙丫頭要說實話也不敢,請掌門明鑒,別冤枉了伍家小子才好。”


    淩霄子將信將疑,見他如此老神在在,隻好道:“我自會查證,你回去吧,明日伍益權是去是留,我且給你個說法便是。”


    赤炎子死馬當活馬治,見他如此說,也不好再說太多,告辭而去。待赤炎子走後,淩霄子著人傳喚了紫瑛到來,問他是夜是否有收到南風子長老的命令。


    紫瑛深夜被傳喚,自覺奇怪,便將南風子傳信伍益權之事,還有幾件其他事情一一說了。淩霄子聽罷,正要紫瑛有所吩咐,話都口邊卻停住了,說道:“我知道了,你且回去。明日伍益權的責罰暫且緩緩,等我通知。”


    紫瑛走後,淩霄子拔身而起,一人出了淩霄宮,往南風子所住的南風閣去了。南風閣是南風子親自題名的一處宅院,前後院落並六間廂房,收到了南風閣前,淩霄子卻沒有現身,反而悄悄隱在花木之中,到了後院小門,他伸手輕拂,門上禁製無聲無色的失了效用,他輕輕推開小門進到後院。


    此時淩霄子身形如同黑夜中一團薄霧,無形無跡,掠過守夜的弟子時,隻帶起一陣微風,幾不可聞。這南風閣,淩霄子平日不曾到訪,不過南風子平日會客是在前院大廳,他與兩個親傳的男弟子住在後院的東廂房,薄煙是女兒家,單獨住西側廂房,他倒也清楚得很。當下走到一處芭蕉圍牆邊上,淩霄子全身隱沒於陰影中,手心一翻,放出一隻青色的四腳蛇。那四腳蛇隻有小指般大小,身子一扭,便竄上牆壁,先往廂房方向爬去。淩霄子自己卻閉上雙目,放出一絲神識,貼在那四腳蛇身上。


    四腳蛇爬到南風子所在的房間,在窗欞下爬著不動。房中傳來一男一女的說話聲。


    “你跟那姓伍的小子學了些什麽?居然一點女兒家的矜持也不顧,又酒又肉,你說,我的臉麵要還不要!”


    “師尊,此事原和伍師兄不相幹,是薄煙想家了,才讓他采辦些家鄉的酒水肉食,您也瞧見了,那可是咱們西蒙的靠黃猄,那麽大一個,徒兒總不能一個人吃盡吧,便分給大家樂樂……”


    “你還說!我當日將你名字從伯顏改成薄煙,就是要你忘記西蒙的家,專心修煉。烤黃猄又如何,青稞酒又如何,那些不過凡間的俗物,你早晚都要辟穀的,逞一時之快,有什麽用!九芸也在那裏,你也好意思拖著她一起胡鬧!若不是今日我抓那伍小子出來,你這事傳到大長老那裏去,教我如何交代。”


    “師尊,阿九是斷不會出賣我的。”


    “胡說!九芸跟你什麽關係?不過是同門師妹,又不是和你一個師尊,親兄弟姐妹尚且為了權力爭鬥,何況她是大長老的弟子,你怎麽知道她心裏想些什麽?”


    “師尊,不管怎樣,伍師兄本來便不肯替我開小灶的,是我連恐帶嚇才答應給我做這些事情,他委實受我牽累,他……”


    “你不必替他求情,我早就覺得奇怪,你時常陪九芸去如意館,太過頻繁,原來是為了這個。即便不是他的主意,但留著他,你心思便都放在吃食上了,此人是個禍害,必須清理出去!”


    “師尊……”


    “你不必再說,我已經告知紫瑛,明日便趕這小子下山,再求也沒有用。你現在給我回去,好好靜思己過,勤將修煉,三個月內,不許你出南風閣一步。”


    “師尊……”


    “還不快走,uu看書 uuansh 再敢逗留求情,我便將你禁足一年!”


    此時房門咿呀一聲,四腳蛇輕輕一動,一陣腳步聲從四腳蛇身邊經過,一個藍衣少女輕輕嗚咽著,向西邊走去。待她走得遠了,四腳蛇唰的一下從窗欞上滑溜下來,爬到芭蕉葉下淩霄子腳邊。淩霄子一伸手,那四腳蛇便爬到他掌上,淩霄子手掌一合,將四腳蛇包在掌中,然後握緊拳頭,又如輕霧一般出了南風閣。


    待他掩上院門,一手從懷中逃出一隻皮絨袋子,另一隻緊握的拳頭伸進袋子中,手掌鬆開,那四腳蛇早就化成一堆道砂,隨著指間滑進布皮絨袋子之內。


    淩霄子收起皮絨袋子,往南風閣看了看,露出一絲高深莫測的笑意。方才說話之人,一個是南風子,一個便是薄煙。聽二人對話,淩霄子對此事已了然於胸。他心中不禁歎道,一個為保徒弟,欲令伍廚子擔了罪責;一個為了保人而捏謊造假,自擔過錯,當真把自己這個不問事多年的掌門當了傻子不成?


    究竟淩霄子如何處置此事?欲知後事,下回自有分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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