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可不是我提議的…這是殿下自己的主意….”


    “我?我當然也讚同,誰知道太後是不是讓她新婚之夜擰斷殿下脖子的。”


    門外的爭執聲以門的咣當一聲響結束。


    隨著屋門的打開又關上,一絲光亮透進來。


    李太醫站在室內,卻又停下腳。


    “太醫?”倒是侍女低聲上前問道,“是要施針還是診脈?殿下才睡了。”


    “睡了啊。”李太醫低聲說道,看了眼垂簾帳子,“那,那沒事了,等殿下醒來再說吧。”


    侍女應聲是。


    李太醫又看了眼臥榻,轉身慢慢的走出去了。


    臥榻內晉安郡王慢慢的抬起手,將一塊木片轉動著。


    “娘娘,殿下這是舍不得呢。”


    太後宮裏,一個內侍一臉感歎說道。


    “殿下的身子是不好了,唯恐委屈了程娘子呢。”


    太後呸了聲。


    “委屈她?她算個什麽東西還委屈?”她沒好氣說道,“多少人想嫁給皇家的牌位都搶破頭呢,她委屈,我還不願意呢。”


    內侍頓時嚇了一跳,說過頭了!“娘娘,你可不能縱著。”他忙說道,“可不能讓殿下孤零零的去了…..況且殿下對她如此的情深意重。”


    沒錯,這個不知好歹的東西,必須給晉安郡王陪葬。


    當晉安郡王病體不治死了的時候,這個女人自然要跟著去。


    “倒是成全了她節烈的好名。”太後冷哼一聲。


    想起她的懷惠王死後還要被人私下說笑的名聲,太後心裏就更恨。


    “娘娘,您也不能這麽想,她的名聲,還不是為了咱們皇家的。太後娘娘您的名聲嘛。”內侍忙笑著說道,一麵捧茶過來,“那。奴婢就去傳旨?”


    太後接過茶,嗯了一聲。


    晉安郡王府內一派忙碌。幾個內侍看著人踩著梯子更換門匾。


    慶王府三字撤下,換上了晉安二字。


    “….大人放心,這裏都是新修整好的,大婚再布置也容易省事的很….”幾個內府以及府衙門的官員連聲說道。


    宮裏的內侍嗯了一聲。


    “說什麽話,說的是讓你們盡快準備好,不是讓你們省事準備好。”他豎眉說道,伸手點著這些官員,“丟了太後娘娘的臉麵。你們擔得起?”眾人忙應聲是再三保證。


    另一邊一個內侍含笑看著臥榻上的晉安郡王,將手裏的內旨遞過去。


    一旁的內侍跪下雙手接住。


    “殿下,您可聽到了,太後娘娘可是說了,不許你再胡鬧。”他笑眯眯說道,一麵又歎口氣,“這到底是陛下早就定好的,殿下你大婚,陛下必然也是高興的,說不定一高興就能好了。”


    晉安郡王在臥榻上以頭碰了碰枕頭表示叩頭。


    “是。”他說道。


    內侍這才再次笑了。又叮囑其他人。


    “太後娘娘說了,殿下畢竟病著,你們盡心準備。但一切從簡,千萬不能擾了殿下的養病。”


    屋中諸人叩頭應聲是。


    臥榻上晉安郡王慢慢的合上眼,似乎陷入昏睡中。


    程家院子裏,範江林領著家人接旨叩頭。


    “時間倉促了點,也不用過於準備。”內侍說道。


    “那該準備的也得準備啊,畢竟是成親的大事。”範江林說道,“況且家中的親長們都還沒來呢。”


    內侍頓時哎呦一聲。


    “江州隔著這麽遠,來來去去的一個月呢。”他挑眉說道,“再說這怪誰?陛下早就說了親事。你們難道不知道準備嗎?爹娘急惶惶的走了,連舅父都走了。也不知道到底是幹什麽呢,急惶惶的讓人奇怪。”…


    這話說的範江林心裏咯噔一下。


    “是家裏的老夫人身子不好了。”他忙說道。


    “所以啊。”內侍一挑眉。尖聲說道,“那還不快些?等著守孝三年呢嗎?”


    範江林低頭應聲是。


    內侍這才嘟嘟囔囔的走了,院子裏也恢複了安靜。


    範江林轉過身,看著院子裏的人,又看著院子裏擺著的一箱箱聘禮。


    果然是一切從快,一麵傳旨一麵送了聘禮下了定,接下來就可以成親了。


    成親啊,人生中第二件最重要的事,看著院子裏悄然無聲的人,看著一個個古怪的臉色,跟那邊大紅的箱子架子對比,越發顯得詭異。


    “那,都快些準備吧。”範江林開口說道,聲音有些發澀。


    這一句話打破了院子裏的凝滯,一時間人亂走,婢女帶著管事的收聘禮記錄,範江林又安排人往江州陝州送信。


    “….西北也要送。”範江林說道。


    屋子裏的燈已經點起來,圍坐著的管事正提筆寫著,聞言點點頭。


    “已經寫了。”他說道。


    範江林身後按了按額頭。


    “走兵部的路子送的快。”他說道。


    “那是自然,姑爺可是郡王呢,不用特意送信,江州陝州的官員們都會搶著去說的。”管事笑道。


    不過這話在屋子裏沒有引起任何愉悅,管事訕訕的笑了笑,低下頭不敢再說話了。


    安安靜靜的寫完書信,念給範江林聽。


    範江林也無心斟酌字眼,意思說清了就行了。


    管事拿著書信退了出去安排發送。


    黃氏從外邊走進來。


    “根本就準備齊全不了。”她說道,坐下來歎氣,“田地鋪子好說,那些金銀首飾頭麵做不出來。”


    範江林看著跳動的燭火似乎發呆。


    “四弟那邊我以前提過,他一定早早的就準備好了。”他忽地說道。


    “準備好也送不過來啊。”黃氏說道。


    嫁妝嫁妝便是嫁的當日為妝,過了那一日,再多也不算是嫁妝。


    “沒有就沒有吧,反正也沒人看這個。”範江林悶悶說道。


    黃氏也看著燭火。


    “終於要嫁了呢。”她說道,“可是,怎麽跟想象中的一點也不一樣。”


    婢女邁進屋內的時候,已經半夜了,屋子裏燈火通明。


    “半芹,你還沒吃飯呢?”她問道,看著擺在一旁的絲毫未動的食盤,又看飛針走線頭也不抬一下的半芹。


    “顧不上了,一會兒再說吧。”半芹說道。


    婢女跪坐過去。


    “吃飯的功夫總是有的吧。”她說道。


    “一頓不吃又有什麽。”半芹說道,依舊頭也沒抬。


    婢女看著她,又看著鋪開的大紅嫁衣,伸手撫摸。


    “外邊鋪子裏也有現成做好的。”她說道。


    “不行!”半芹停下手抬起頭,紅紅的眼瞪圓,“不行!”


    婢女看著她,對她突然的惱火有些驚訝。


    “反正不行。”半芹說道,眼中有淚流出來,她低下頭,繼續飛針走線,“反正不行,別的都沒有了,什麽都沒有,娘子不能連嫁衣都穿不上自己人做的….”


    這句話出口,婢女伸手掩嘴,淚如泉湧。


    “我想的娘子的嫁,不是這樣的。”半芹哭道,一麵用袖子忙忙的擦淚,一麵繼續飛針走線,“不是這樣的。”


    待嫁的年華,相悅的良人,十裏紅妝。


    不是這樣的,不是這樣的。


    此時未眠的人不止她們兩個。


    陳夫人再一次披衣坐起來。


    “又怎麽了?”陳紹問道。


    “我心裏還是不好受。”陳夫人說道,“我想好了。”


    “想好什麽了?”陳紹有些不解的問道。


    “原本給丹娘準備的嫁妝,明日全送程家。”陳夫人說道,“我可看不得一個好好的女兒家這樣倉促寒酸的出嫁。”


    “怎麽會寒酸。”陳紹笑了,“她可比你我有錢多了。”


    “可是除了錢,她也沒有別的了。”陳夫人說道,“而這錢,才什麽都不是。”


    所以那娘子也從來不把錢當錢。


    陳紹默然一刻。


    “你也別多想了,嫁過去日子過的好不好,也不在乎這出嫁的排場。uu看書 .ukansh ”他說道。


    “那是兩回事。”陳夫人說道,“你們這些男人家根本就不懂。”


    陳紹笑了,點頭認錯。


    “是,是,我不懂,夫人隨意安排就是了。”他說道。


    陳夫人吐了口氣。


    “一定要讓她嫁的風風光光的。”她說道,幹脆起身下榻。


    “哎哎,這大半夜的,你要怎麽風光?”陳紹有些哭笑不得。


    陳夫人不理會他,已經喚外邊值夜的婆子。


    “把人都給我叫來。”她說道,“就當咱們家嫁女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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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日的更新在下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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