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該怎麽辦?


    崔翎茫然無助地望著因高熱而滿臉潮紅的胡須男,一下子有些手足無措。


    她雖然沒有學過醫,但曆經兩世,該有的常識還是具備的。


    胡須男現下高燒不退,還處於昏厥狀態,要不是因為失血過多,就是傷口受到了感染。


    這情況在前世,或許隻是一支退燒針和一點抗生素就能解決的事。


    但這裏是距離現代文明十分遙遠的陌生時代,一點微不足道的小病,都可以叫人丟了性命。


    更何況他們現在不在盛京,也不在沐州城,而是在荒野山林之中。


    缺醫少藥,沒有食物和水,甚至連床可以保暖的棉被都沒有……


    對於一個身強力壯的男人來說,這境況都算是一種考驗,更何況是一個昏厥過去的傷病員?


    崔翎覺得這樣光坐著不行。


    這男人現在需要救治,否則隨時都有生命之危。


    他舍命救她,她總不能眼睜睜地看著他死,不論如何,她都要替他做點什麽。


    她想了想用力抽出自己被壓著的小腿,然後將胡須男的身體往旁邊更舒服的稻草上搬去。


    她的腿還是軟弱無力。


    但她扶著山壁起來,踉踉蹌蹌地走到石窟的入口,往外望去。


    天光已經大亮,現在是清晨。


    觸目所及,一片厚厚的山雪,潔白無垠,一眼望不見盡頭。


    看地形和環境。此刻他們應該還在山上。但白雪高林遮蔽了視線。讓她一時分辨不清具體的位置。


    崔翎很想再走出去看看外麵的情形,但裏屋傳來胡須男微弱痛苦的低吟。


    她連忙頓住腳步,從懷中摸出一條潔白的手帕,平攤在雪地上。


    扒開第一層雪,隻取相對潔淨的第二層,將它們捧到帕子上然後包起,回到石窟。


    她得先給胡須男清洗一下傷口。


    等到他手臂上的血痕都被清理幹淨,她又撕下自己裏衣的裙擺。緊緊地綁住他的左手臂止血。


    她包紮傷口的水平十分業餘,稱得上歪七扭八,但好在力度足夠,白緞上除了最初染了一絲紅痕,後麵就不在潺潺冒血。


    這算是先將血給止住了。


    接下來還要退燒。


    在缺醫少藥的情形下,崔翎所能想起的物理降溫手段,大約也隻有冰敷和擦拭身體兩種了。


    冰敷倒是容易辦到,這裏是冰天雪地的山中,像剛才那樣用帕子捧了雪過來便成。


    擦拭身子就……


    崔翎看了眼胡須男痛苦的表情,心下到底還是不忍。


    罷了。現在情況危急,算得生死一線。她又不是土生土長的盛朝女人,心裏將男女大防看得比生命還要重要的,又何必非要矯情這個?


    再說,不就是男人的身體,她又不是從來沒有見過,害羞個毛線。


    崔翎這樣想著,便一刻也不肯耽擱。


    她扶著石壁走到外麵,想了想,索性將身上的鬥篷取了下來鋪在地上。


    一陣陰冷的山風吹來,如同刀鋒割在她身上臉上,冷得身子都直打顫。


    她縮了縮肩膀,咬著牙將大捧的雪往鬥篷上放。


    鬥篷麵積大,裝的雪便多,多裝一點,也好少出來吃兩趟冰風。


    她也不舒服呢,若是再凍倒了,和胡須男兩個都人事不省,那麽存活率就會大大降低的。


    好不容易逃出生天,她才不想要死呢。


    崔翎回到石窟中,毫不客氣地將胡須男的上衣給扒了下來,用帕子裹著白雪在他上身認真擦拭。


    初時,她還能心無雜念,認真淡定。


    但過了沒一會兒,她就羞愧地發現,她走神了……


    不是她沒有心懷高尚的救人之心,實在是這男人的身材太好了,好到讓她十五年都不曾動過的心,那麽猝不及防地蕩起了一絲漣漪。


    若不是還顧及著自己已婚婦人的身份,她都快要控製不住自己對胡須男趁人之危上下其手了。


    胡須男此刻上半身的衣裳都已經褪下,露出他堅毅的下巴,悠揚的頸脖,還有堪稱完美的上身曲線。


    不是那種令人望而生畏的肌肉男,也不是一點肉都沒有的竹竿。


    他身上的肌膚是淺淡的麥色,上半身的肌肉纖濃得宜,線條優美流暢,美好得令人見了有想要摸一下咬一口的衝動。


    就在崔翎忍不住要對胡須男伸出魔爪時,理智將她拉了回來。


    她猛烈地搖頭,“不行!不行!你是有夫之婦,怎麽能隨隨便便碰丈夫以外的男人?現下這樣替他物理降溫,是為了救他的命,可不是為了要吃人家的豆腐!打住!”


    雖然袁五郎不是她理想中丈夫的樣子,但人家並沒有做出什麽對不起她的事。


    隻是長得娘了一點,打扮花裏胡哨了些,就因為這個她就給他弄頂綠帽子回來,實在有些說不過去。


    何況,人家四十無子方可納妾,守著她這個不怎麽可心意的老婆就已經夠可憐的了。


    她若是再好上別的男人的色,也實在太對不起他了。


    崔翎決定要無視胡須男這巨大的誘惑,她眼觀鼻鼻觀心,目不斜視地替他擦身。


    好不容易感覺到他體溫降低了一些,這才停止了手上的動作,重新替他將衣衫穿好。


    為了掩飾自己的心緒,她還特地將他的衣裳整理地整整齊齊。


    這時,她肚子忽然一陣咕咕作響,她餓了。


    昨夜就沒有好好地吃,才不過剛吃兩筷子牛肉就被人藥倒了,經曆過一夜的折騰,早就已經餓得前胸貼後背。肚子君能支撐到現在才提出抗議。她已經很感激了。


    但這冰天雪地的。能找到什麽吃的東西果腹?


    崔翎看了眼胡須男逐漸恢複的臉色,又搬了幾根稻草蓋在他身上,然後才又出了石窟。


    她決定要出去看看。


    漫天雪地,除了樹木,就什麽都看不見了。


    她走出去約莫幾步路後,發現地上鋪著淺淺的馬蹄印記,應該是胡須男夜裏騎來的那匹棗紅色駿馬。


    那駿馬腳步淩亂,馬蹄印雜亂無章。看起來是迷失了方向。


    崔翎有些困惑,為什麽胡須男將唯一能將他們運送回城的駿馬放了走。


    就算他們兩個現下體力不支,需要休息,他也完全可以將馬栓在附近,等身體情況好一點了,兩個人再騎馬下山。


    求人不如求己,這可比等別人來救援靠譜多了。


    不過,崔翎相信,胡須男這樣做,一定有這樣做的理由。


    就衝著他能在她最危急的關頭從天而降。從凶悍的柔然賊盜手中救了她的性命,她也覺得不論如何。都要信任這個男人。


    她將目光從馬蹄印記上收回,抬頭再看四周參天的古樹。


    應該是榛葉類的,但她見識淺薄,認不出具體的品種,隻知道這樹長得很高,頂上的枝葉繁茂,葉子和枝椏大多被山雪覆蓋,偶爾積雪掉落,露出葉子的本尊,倒還保留著翠綠的顏色。


    她目光一亮,榛葉類的樹上說不定還能找到鬆果榛子什麽的!


    崔翎在附近溜達了一圈,找到一顆相對來說細弱一點的樹,抱著樹幹就用力地搖了起來。


    功夫不負有心人,倒也不是完全的無用功。


    總算還是給掉下了一些類似鬆塔之類的東西。


    她跑過去從裏麵剝弄著,發現裏麵竟然還藏著鬆果!


    許是這裏向來很少有人過來,林中的鬆鼠也來不及將所有的鬆子都吃掉,所以掉下來的鬆塔裏,大部分都有鬆果,很少落空。


    崔翎高興極了。


    看胡須男現在的狀況,他們所能做的事情不多,似乎除了等待救援,別無他法了。


    而等待,是需要有糧食儲備的。


    喝的還好,可以取食幹淨的雪水。


    裏麵還有柴火,甚至可以想辦法將雪水加熱。


    但方圓百裏沒有人煙,要解決吃的問題,卻有些困難了。


    山林裏應該是有野獸的,但她一個弱女子,身體還不舒服,做不了捕獸的大事。


    別說抓野獸來吃,她別讓野獸給吃了就是萬幸了。


    如此,他們便將麵臨沒有食物的危機。


    光有水,沒有吃食,頂多能夠撐過三天,加上她和胡須男傷的傷,病的病,恐怕能撐過一日一夜,就已經算了不起了。


    但若是救援遲遲不來呢?


    而現在,崔翎擔憂思慮的問題得到了解決。


    這批榛葉類的樹上長了類似鬆塔一樣的東西,裏麵有飽滿的鬆果,可供果腹。


    鬆子具有很高的營養價值,假若這裏的樹上都有鬆子,那麽她想法子多搜集一些,就能依靠這些東西來填飽肚子了。


    她深深地吐了口氣,然後搓了搓自己的手掌,跑到樹下猛力地搖了起來。


    “嘩啦嘩啦”,源源不斷的果實從樹上掉落下來,下起了鬆塔雨。


    崔翎很快就獲得了大豐收。


    她用鬥篷裝了滿滿的鬆塔回去,uu看書 .uukanshu.cm在石窟的角落裏找到了廢棄不用的鐵鍋。


    清洗整理過後,她便將所有的鬆子都倒入鍋中,然後想法子在柴火上架起來,這種情況下,炒食有些太費力了,她便又去取了雪水放入鍋中,打算做煮鬆子。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有香味飄蕩出來。


    崔翎輕輕碰了碰胡須男,“喂,你要是醒了,便先起來吃點東西填填肚子吧!”


    胡須男身上的燒已經退去了大半,臉上額頭不再發燙。


    但他卻蜷縮成一團,身子瑟瑟發抖,“冷……”


    崔翎側耳傾聽,“什麽?你說什麽?”


    胡須男的身子往崔翎身上貼了過來,“冷,好冷……”(未完待續。。)


    ps:今天還有第二更,不過時間我不確定啊,可能是下午,可能是晚上,看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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