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娘,我錯了。”佟雅萱毫不猶豫地認錯道,隻是,那嘟得老高的唇,以及臉上的委屈之色,不僅未如往常那般令長公主心生憐惜,反而還令長公主狠狠地剜了她一眼,怒嗔道:“你還委屈起來了呢?這麽大的事情也不跟娘商量一下,就一意孤行地拿自己當誘餌!你究竟有沒有想過娘和你爹知曉此事後,心裏有多麽地不好受……”


    佟雅萱的頭垂重更低了,心裏也難得地檢討起自己來。


    說來,穿越前,她並未能感受過這樣濃鬱得令人發自內心溫暖得忍不住流淚的親情。穿越後,因著臥病在床,再加上過不了自己心裏那一關,一徑地認為不該奪了長公主和佟候爺兩人對原身的疼愛之情,直到長公主和佟候爺兩人一前一後去世後才懊惱萬分。重生後,她終於體會到了親情的可貴之處,也懂得了該如何珍惜經營這份親情,但,正如佟候爺所說,將所有的責任全部攬在身上的自己是否太過於托大了呢?


    若非她早就知曉白冬瑤的狼子野心,也因著前世的記憶,知曉長公府裏隱藏於暗處的釘子,並且做了一應的應對措施,那麽,今日這件事情可就不是這麽輕易就能解決掉的了!畢竟,這天下之大,白冬瑤和她的仇恨,在她漫長的人生旅程裏隻占微不可察的一部份,而隨著她見識結交的人越多,誰敢肯定是否還會再有今日這灰的事情發生?而真到了那時,她是否也能逃過一劫?!


    ……


    一念及此,佟雅萱隻覺得後背一寒。身子激淋淋地打了一個寒戰。


    倒也因此,令長公主以為佟雅萱終於認識到自己的錯誤之處,才會生出後怕驚懼等情緒,故立刻按住話頭,輕拍佟雅萱的後背。道:“萱兒,娘一定會揪出幕後指使者為你報仇!”


    佟雅萱思忖了下,道:“娘,這件事情就交由我來處理吧。”


    “你還想讓娘再看你如今日這般,將自己置身於險境?!”長公主隻覺得自己手指癢癢的,恨不能再敲佟雅萱幾個響指,不過,待到她的目光在佟雅萱那還略有些紅腫的額頭處移過時,又默不作聲地將伸出去的手收了回來,並且移開目光。以免自己忍不住輕揉佟雅萱的額頭的同時,被佟雅萱那幅委屈中混合著哀求的目光看著,就會忍不住心軟而應承下來。


    “娘,這件事情我早有準備……”佟雅萱輕拽長公主的衣袖,細聲將自己探查到的事情和自己的應對之策講了出來。


    長公主眉頭緊皺。看著佟雅萱的目光裏有著不再掩飾的不悅:“說來說去。你還是不相信娘!”


    “娘!”佟雅萱怎麽也未料到,聽完了她的完整計劃後,長公主不僅沒有誇讚她,反而還和她嘔起氣來!


    在跟佟候爺求救無門後,佟雅萱隻能恨恨地收回自己的目光,順勢倚進長公主的懷裏,輕蹭了蹭,道:“娘,芸娘是佟管家的侄兒媳,和府裏其它的下人身份不同。這麽多年來盡責盡職,從未做過任何對不起長公主府的事情。這樣忠心的下人,若非有著十足的證據,連我都不會相信,更不用說你和爹了。”


    “芸娘能瞞過你和爹,並且在長公主府裏混得如魚得水般自在,就足以說明她是一個真正的聰明人。這樣聰明的女子,若稍有不慎就會被她察覺,故,我隻能以自己作餌……”說到這兒時,察覺到長公主再次狠狠地剜了自己一眼時,佟雅萱心裏歎氣,嘴裏卻不得不繼續道:“更何況,我已接手長公主府裏的庶物,若連這麽一件小事都不能處理妥當,那麽,又如何能讓府裏其它的下人也對我效忠?若外人得知此事,又會如何看我?”


    長公主臉上的神情略有鬆動,嘴裏卻依然道:“合著你還有理了呢?你明明知道,這件事說小可小,說大可大,可你將娘瞞在鼓裏也就罷了,為何不跟你爹商議一二?若非你爹察覺到不對勁,並且還敲打過府裏的護衛們,你以為,今日你的‘引君入甕’的計劃能這般容易?!”


    頓了頓,長公主又道:“娘隻有你這麽一個女兒,若你出了事,讓娘可該怎麽辦?”


    佟雅萱的頭垂得更低了,抱著長公主的手臂搖了搖,軟軟地說道:“娘,下次若再有這樣的事情發生,我定會和你講清楚,再行計劃。”


    “呸!呸!!呸!!童言無忌!”長公主輕點佟雅萱的額頭,以眼神示意佟雅萱跟著她做同樣的動作,而知曉自己確實說錯了的佟雅萱,雖覺得這樣的舉動太過於可笑,但也隻能乖乖地按照長公主的話語行事。


    “卑職見過候爺,見過長公主。”李護衛微微彎腰,行了一禮。


    佟候爺雙眼微眯:“李護衛,你手裏拿的是什麽?”


    李護衛恭敬地回答道:“回候爺的話,這是剛才那幾人的認罪書。”


    “拿來我看看。”佟候爺瞥了眼一臉焦急,欲言又止的佟雅萱,嘴角微勾——他早就察覺到了方才那番話語裏佟雅萱隱瞞了許多東西!


    不過,待到佟候爺一目十行地看完這疊紙後,嘴角的笑意立刻就消失了,臉色漆黑如炭,劍眉倒豎,怒喝一聲:“可恨!”


    話落,佟候爺就立刻察覺到自己失態了,也知曉佟雅萱為何會有所隱瞞——這疊紙上麵的東西,連他看了都氣血沸騰不已,之前有多信任白冬瑤,如今就有多麽地絕望,更不用說雖將白冬瑤送回國公府,但依然默默地關注著白冬瑤,不止一次暗地裏為白冬瑤解圍的長公主得知這些消息後,又會是如何地懊惱和痛苦!


    “夫君,可是有何不對的?”長公主和佟候爺做了幾十年的夫妻,又豈會錯過對方的小動作,心裏也生出一股不安。


    “沒事。”佟候爺擺了擺手,不著痕跡地瞥了眼佟雅萱,眼眸裏暗含警告。


    佟雅萱撇撇嘴,毫不猶豫地瞪了回去——即使佟候爺不特意叮囑,她也不會將這件事情抖漏開來!


    “真沒事?”長公主望望佟候爺,再望望佟雅萱,狹長的丹鳳眼微眯,根本就不相信佟候爺的話,徑直問道:“李護衛,你來說。”


    “長公主,這……”李護衛心裏叫苦不迭,求助的目光看各佟候爺和佟雅萱。


    長公主那清冷的目光在佟候爺和佟雅萱兩人身上晃過,再移到微微彎腰,滿臉遲疑和躊躇的李護衛身上,眉頭微蹙,不悅道:“這什麽這?李護衛,我記得你向來都是幹脆利落的,何時變得這般吞吞吐吐,猶豫不定了?”


    佟候爺將雙手背在身後,抬頭望向漆黑的天幕,仿若在追逐隱藏於重重雲彩之後的星子在何處似的,而佟雅萱則垂眸不語,定定地凝視著青磚上麵的花紋,仿若頭一次發現這些花紋的圖案是那般的迷人似的。


    求助無門的李護衛默默地收回目光,感受著頭頂處傳來的令他如墜萬丈深淵般寒冷徹骨的目光,暗地裏磨了磨牙,從沒有哪一刻覺得佟候爺和佟雅萱兩人確實是父女倆,都是如出一轍地狡猾、心狠!


    “回長公主的話,其實……”


    佟雅萱以袖掩麵,打了一個哈欠,道:“唉呀,娘,時辰不早了,明日我還要出府巡視店鋪,我先回房休息了。”


    慢了一步的佟候爺,隻能瞪了佟雅萱一眼,卻也不得不偏幫佟雅萱一回,補充道:“這幾日,陛下心情不太好,明日我不能再遲了,所以,我們也去休息吧。”


    “可我很精神。”長公主斜睨了佟候爺和佟雅萱兩人一眼,端著丫環重新沏好的一杯熱茶,抿了口,仿若漫不經心地說道:“我這人什麽都好,唯一不好的就是這好奇心太重,若某件事一直未弄清楚,就會覺得這心猶如貓抓似的,翻來覆去都無法入睡。反正再過幾個時辰天就亮了,你們倆明日都有要事做,府裏也就隻有我這一個人比較輕鬆,閑來無事,我就代你們審審今兒個擅闖長公主府的這些人吧!”


    說到這兒時,u看書 ww.uuanshu 長公主特意頓了頓,粉臉含怒,右手用力地拍向桌麵,道:“我倒要瞧瞧,究竟是誰不將我放在眼裏,公然派出這等人闖府!“


    佟雅萱:爹,輪到你發揮你那無人能比的魅力了。


    佟候爺:萱兒,你不是一向自詡再世諸葛,眼睛一眨就有一個計劃嗎?哄你娘,對你來說,不過是小事一樁,不值得一提哪!


    佟雅萱:我已很多年不用激將法了。


    佟候爺:……


    “你們可商量好了?”長公主那清冷的聲音,隻令佟候爺和佟雅萱兩人猶如被人當頭潑了一盆冰水似的,身子激淋淋地打了一個寒戰,迅速對望一眼,趕在長公主再次出聲之前統一了戰線,決定繼續一致對外。


    佟候爺攬了攬長公主的肩膀,道:“如慧,既然你已將府裏的庶物交由萱兒來打理,那麽,就該對萱兒有信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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