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某地,篝火旁。


    一支人字架上,五花大綁一隻雪白小獸,它不住的齜牙咧嘴,凶巴巴的樣子。


    “哇,真可愛!這到底是什麽生靈啊,從來沒聽說過。”沙兒蹲在小獸身前,兩手托著香腮,看得愛心泛濫。


    千鈞揉了揉殘留疼痛的胸膛,亦是難以理解:“這隻小獸渾身沒有修為,可光靠本體的力量,便堪比魔王強者!”


    何止是魔王?蘇羽暗暗搖頭,能將五行山生生頂起來,本體力量,絕不下於初期準神明。


    千鈞能從小獸手下活命,其實是小獸手下留情,否則早被一腳踹死。


    “魔王大人,它這麽可愛,不要再折磨它好不好?”沙兒懇求道。


    蘇羽端來一鍋湯架在篝火上,一點一點加各種作料,微笑點了點頭:“當然可以,它這麽可愛,一定很好吃,我們今晚就吃狗肉火鍋。”


    吱吱——


    聞聽此言,雪白小獸立刻生氣的齜牙,似乎被當做一條狗,它受到深深的傷害。


    沙兒張了張嘴,想為小獸求情。


    “哦,你想燒著吃啊!”蘇羽摸了摸下巴,打量這隻雪白小獸,上下一寸也不放過,道:“燒烤嘛,也不是不能就是不知它的肉質能否如乳豬一樣鮮嫩。”


    沙兒欲哭無淚,魔王大人這麽喜歡吃可愛的小動物嗎?


    當然,雪白小獸的回應,仍然是氣呼呼等著明亮如點漆的眸子。


    不多久,火鍋湯就煮沸了。


    蘇羽拔起十字架,取出一柄小刀打量著雪白小獸的肚皮:“別動啊,萬一紮錯地方,疼得你死去活來可就不妙。”


    雪白小獸氣得奮力撲騰,奈何那根黑色的繩索對力量的壓製極為強大,虧它一身怪力,此刻渾身軟綿無力。


    但接下來,讓雪白小獸氣炸的是,蘇羽伸出兩根手指,在其身上不停的摸來摸去。


    雪白小獸瞪圓了眼睛,意思是,你在幹什麽?


    “唔,心髒在這啊。”蘇羽摸了摸它的左胸口,還輕輕揉了揉,確定跳動的心髒口就在此處。


    揮了揮小刀,蘇羽看準心髒口位置,一點一點穿過白色的毛皮插進去。


    當冰涼的小刀抵在皮膚上,雪白小獸憤怒的眼中多出深深的難過和傷心,以及委屈。


    仿佛是在說,自己竟然會死得這麽憋屈,竟成了狗肉火鍋!


    “魔王大人,不要呀。”沙兒緊緊望著雪白小獸,心疼得快流出眼淚了,想阻攔,卻礙於蘇羽身份又不敢。


    蘇羽聳聳肩:“我也沒辦法啊,它這麽厲害,放掉危險,隻能就地吃掉,說不定它肉質特別,能增強我們修為呢。”


    聽到蘇羽語氣放軟,雪白小獸在猶豫一陣後,眼神緩和,露出楚楚可憐的求饒之色。


    “你在求饒?”


    雪白小獸點點小腦袋。


    “你不想當狗肉火鍋?”


    雪白小獸點點腦袋,旋即又飛快搖搖頭,氣鼓鼓瞪視蘇羽,似乎在說,你才是狗,你全家都是小狗!


    “那你想當靈寵嗎?”


    雪白小獸十分艱難的才點頭,眼珠暗淡,帶著無限委屈。


    “會做飯嗎?”


    雪白小獸搖了搖頭。


    蘇羽有些不愉:“那會暖床嗎?”


    啊!雪白小獸將腦袋搖得如破浪鼓。


    蘇羽冷道:“不會做飯,又不會暖床,我要你幹什麽?浪費口糧!算了,還是把你燉了火鍋為妙。”


    說著,蘇羽小刀狠狠一插,那架勢是非把小獸心髒給洞穿不可。


    雪白小獸嚇得吱呀亂叫,情急之下,竟十分慌亂吐出魔族語言:“我暖,我暖床,為你暖床……”


    小獸發出嗚嗚的哭聲,兩隻大眼睛淚眼婆娑,著實被嚇得不輕。


    小刀抵在其胸口位置,戛然而止。


    “早說不就好了?”蘇羽如威逼良家婦女的惡少,露出奸計得逞的邪惡微笑。


    “既然你決定今後為我暖床,也就是我的人了!但是呢,你實力太強,稍不注意就可能逃跑,所以呢,我得想辦法給你下一個禁製。”


    雪白小獸聽了,忙不迭點頭,似乎十分害怕的模樣。


    但其眼底深處,卻穿過一絲黠慧和輕蔑,天下間,就算神明的禁製也無法禁製它。


    恩,先假裝服從他吧,等他一個不注意,我就跑……等等,我為什麽要跑?我應該趁他不注意,將他打傷,然後逼他為我暖床!


    對,要以牙還牙,我也要讓他為我暖床!


    雪白小獸眼底,迸射堅定光芒,望著蘇羽的眼神,似笑非笑起來,仿佛將這個可惡的家夥威逼成暖床的靈寵,格外有成就感。


    “放開靈魂。”蘇羽道。


    雪白小獸十分順從的答應,一副十分接受的樣子,閉上了眼睛,心道,哼,看我悄悄抹除了禁製怎麽對付你,我要把你綁在架子上,我也要拿小刀嚇唬你,要你以後為我做飯,為我暖床,哈哈哈哈哈哈……呃……等等!


    忽然,雪白小獸察覺到,打入自己神魂中的禁製有些不尋常,低頭一看,隻見一抹殘餘的九色光芒閃爍,神魂便愈合。


    仔細一感知,雪白小獸嚇得魂飛魄散!


    “九……九神印記……”那哪裏是一個萬象小魔族能拿得出的普通印記,分明是足足九種神明的混合印記!


    若是其中單一神明的印記,雪白小獸根本不放在眼裏,很輕易就能抹除掉。


    但,混合印記棘手就棘手在,最少需要兩種不同的神力,同時化解混合印記。


    眼下的混合印記,多達九種,換而言之,最少需要九位神明相助,才能化解印記。


    僅憑它一人,根本就不可能化解印記!


    “啊!我不!”雪白小獸發出了不甘的悲愴。


    它真要為這個家夥暖床了!!


    “真乖。”蘇羽摸了摸它毛茸茸的腦袋,笑眯眯的解開黑色繩索,有九神印記在,一念間便可令其魂飛魄散,自然不必再套住。


    這枚印記,是當初為對付厄運神煉製的備用品,沒想到最後用在這個雪白小獸身上。


    雖不知它是何品種,但本體強大,靈性十足,還能吐出簡單的魔族語言,印記花在它身上,也不算虧。


    得到釋放,雪白小獸如霜打的茄子,垂著腦袋,一副泫然欲泣的淒慘模樣。


    “好啦好啦。”沙兒欣喜的上前摸了摸它腦袋:“隻要盡心盡力為魔王大人暖床,他是不會虧待你的,我們的魔王大人是一個很大方的人哦。”


    吱吱——


    雪白小獸擺了擺頭顱,將沙兒的手甩開,然後雙腿盤膝而立,獨自坐在篝火前,兩隻前爪抱在胸前,眼睛直勾勾盯著篝火,神情嚴肅,仿佛在思考人生一般。


    “怎麽辦,該怎麽辦啊!我要為這個可惡的混蛋暖床了!”雪白小獸心裏暗暗道:“我要想辦法逃走,恩,逃離這個家夥的魔掌!”


    “狗娃,過來。”蘇羽呼喊。


    雪白小獸耳朵動了動,狗娃,這誰家的狗啊?名字真土!


    “喊你呢,狗娃,還不過來!”


    雪白小獸扭了扭頭,一臉迷糊的望著蘇羽,意思是,哪有狗娃?


    當對上蘇羽目光,雪白小獸渾身一個機靈,小臉僵硬起來,不敢置信的用爪子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蘇羽,意思是,你是在喊我嗎?


    “對啊,狗娃就是你新名字。”


    噗——


    雪白小獸兩眼發直,接著氣血衝頂,腦海裏不斷回蕩著蘇羽的呼喊。


    狗娃,狗娃,狗娃……


    兩眼一翻,雪白小獸直挺挺的氣暈過去,昏迷前,仍然聽到那個混蛋一口一個狗娃。


    直到夢中,雪白小獸也不斷做夢,不斷有人呼喊,狗娃,狗娃……


    不知多久,雪白小獸悠悠醒來,夢中的狗娃呼喊才終於消失,它暗暗鬆口氣:“呼,真是一個漫長而可怕的噩夢呀。”


    “咦,狗娃,你醒了?再不醒,我們準備趁你沒死之前,將你燉了吃,以免糟蹋糧食。”


    耳畔,傳來噩夢般的名字,還有噩夢般的聲音。


    “我不要叫狗娃!!!”雪白小獸奮力發出了第二次魔族的悲憤吼叫。


    ……


    五日後。


    翩躚魔主的魔城中,一座距離翩躚府邸最近的酒樓。


    蘇羽,千鈞和沙兒,以及狗娃圍坐在桌前,氣氛微微有些凝重。


    蘇羽還好,千鈞和沙兒則密布陰沉,滿腹愁腸。


    “真沒想到,望海城城主,竟被苦海巨人拖走了!我們的靜雨皇女,也被苦海巨人打傷不知所蹤,怎麽會這樣?明明皇室掌握了驅逐苦海巨人的秘法,為何靜雨皇女仍舊被打傷?”千鈞生而為靜雨界之人,效忠的便是靜雨皇女,如今皇女失蹤,自然心情不佳。


    蘇羽安慰道:“皇女吉人自有天相,說不定被貴人收留,正暗自養傷也不一定。”


    驀地,蘇羽望向腳下的雪白小獸:“狗娃,你瞪我幹什麽,有話想說嗎?”


    狗娃搖搖頭,它已經被迫接受了狗娃這個恥辱一生的名字。


    “哦,是想吃東西嗎?”蘇羽扔了一塊骨頭在腳下:“吃吧,主人最疼你。”


    狗娃盯著骨頭,翻翻白眼,可身體卻如條件反射一般,猛撲在骨頭上,抱起來就啃,啃得極為歡實。


    一邊啃,狗娃一邊心中流淚:“嗚嗚……魔皇大人在上,原諒我的墮落,我,我已經不行了。”


    五日中,它被蘇羽當做小狗一樣調教,對骨頭已有條件般的反射。


    同情的望了望雪白小獸,千鈞道:“大人,為何來到魔城,卻不直接前去拜訪翩躚魔主?反而要在這坊間打探消息呢?”


    他們在酒樓中,便是探聽一下最近的消息。


    望月城城主隕滅,九皇女重傷下落不明,這兩個消息,令他們也為之震動。


    蘇羽若有所思盯著翩躚魔主的府邸,道:“不宜直接拜訪,苦海巨人作亂,局勢動蕩,還是先觀察一下翩躚魔主最近的訪客再說。”


    蘇羽的謹慎,千鈞有些驚訝,也有些不以為然,耐心陪著蘇羽,靜靜打量翩躚魔主的訪客。


    但隨著觀察越深,千鈞漸漸多出詫異、驚訝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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