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文初去找沈翼商議這件事。


    “陽曲的案子?你幫大理寺查的?”順天府肯定查不到外府的案子,隻有可能是大理寺的,沈翼翻著卷問她。


    葉文初點了一句話給他看:“舒大人還是有數的,他留中待審,我看完後也認可。”


    整個案件的證據、證詞都非常的薄弱。


    “確實很像屈打成招。”沈翼將卷宗還給她“我定了計劃,這兩日就要出差,開始做年中巡視,所有的衛所都要走一遍。我將乘風和仰止給你用。”


    “等我巡完一輪,去陽曲找你。”


    葉文初其實就是想和他借乘風,並不打算讓他放下手裏的事,陪著她一起出差。


    但他提了,她肯定不會拒絕的。


    “你不用記掛,我也不是手無寸鐵。”葉文初去找臨江王妃說一聲,“估計要走十多天,正好來了,打個招呼。”


    沈翼陪她一起去。


    “我二哥和韓小姐,相親沒成。”葉文初和沈翼低聲道,“這事兒你聽說沒有?”


    沈翼說他知道了。


    “你二哥沒看上韓妍?”


    葉文初擺手,說葉頌利其實有一點自卑和不自在。


    因為對方太過於優秀,而產生的壓迫感,追根溯源還是自卑。


    “沒有緣分,也不著急。”沈翼給她撐著傘,葉文初手裏有扇子,兩人好幾天都沒機會好好說話,於是慢悠悠走著。


    她笑著打趣:“冷靜理智的瑾王爺,居然也會相信緣分?”


    沈翼笑了:“原來不信,現在信!”說著忽然想到一件事,“你想要幹淨的冰,我弄到了,給你取來?”


    葉文初頓時高興起來:“快去快去,我想吃。”


    冰很多,但幹淨的很不容易。她家在京城“根基”淺,去年冬天都沒準備這些,葉月畫吃了幾次,都是高價買的。


    葉老太爺說今年冬天要多製一些。


    葉文初去和臨江王妃說話,沈翼取了冰回到宴席室,葉文初指揮他用布包著幹淨的錘子,將冰敲細碎。


    又道:“我要去煮點紅豆沙,等會兒淋在上麵。”


    “有現成涼好的,我去拿。”臨江王妃看他們兩個人在一起就覺得高興,還賞心悅目,“你們繼續。”


    她笑盈盈去廚房。


    葉文初就盤腿坐在羅漢床上,取了一塊小的丟嘴裏,沈翼看著她:“不冷嗎?”


    “你試試。”


    “不想試,牙都冰掉了。”沈翼嫌棄,葉文初已經遞了一塊過來,他隻好吃了,葉文初問他怎麽樣,他點頭道,“不錯,牙沒掉。”


    葉文初笑了起來。


    “你再敲碎點。”葉文初指著邊角,“這裏都是大塊。”


    “你別伸,敲著手了。”


    “我多敏捷,你能敲到我的手?不可能!”


    沈翼笑著邀請她:“來試試,你把手放桌子上。”


    “來。”葉文初將手擺在桌子上,沈翼當然不會用錘子去敲她的手背,換成手去拍她,葉文初要讓,沈翼啪嘰拍她手背上了。


    葉文初瞪他。


    “我錯了,再給一次機會。”沈翼笑著道。


    葉文初給他一次,這一次沈翼就拍空了,葉文初哈哈大笑,催著他:“有毛病,敲你的冰。”


    沈翼繼續敲。


    葉文初就撐著臉坐在桌邊看著他,想到什麽:“那個歐陽嬤嬤,你派人盯著沒有?”


    “盯了,但是她半步不出如意宮。”沈翼搓了搓手,他自從上次凍了後,留了後遺症,遇到冷熱骨節會隱隱作痛。


    葉文初拿過來自己敲。


    “給我吧,你邊上看著。”隻剩下細的,敲著還挺有意思,葉文初道,“等你忙完這件事,我再給你配藥水泡,根得祛了。”


    沈翼沒搶活兒,也坐著看著她的動作。


    他道:“那個嬤嬤,應是阮婕妤死後,皇後得知如意宮裏的人常出入,便下令禁足了。”


    那上次怎麽還到花園了?葉文初道:“太後呢?如何?”


    “老態龍鍾了,這半年蒼老的速度,是她往年的數十倍。”沈翼給她剝新送來的葡萄,問她能不能放冰裏一起,她說可以,他就慢慢剝。


    又道:“宮中前兩日,新封了一位柳昭儀,一位王昭儀。”


    葉文初對這個話題很感興趣。


    她小聲道:“都有孕了?”


    “什麽表情,仿佛想聽什麽了不得的事一樣。”沈翼笑著,哄她高興就多說了一些他知道的,“兩人一直在比,有孕也是同一日查出來。”


    葉文初嘖了一聲:“聖上可以啊,秀女進宮也才三個月,這就收獲了。”


    沈翼被她的好奇的表情逗樂:“這也算是求仁得仁。”


    “這叫種豆得豆!”葉文初敲完了,臨江王妃將涼了的紅豆沙和綠豆沙拿來,葉文初做了五六碗,一人一碗分了。


    臨江王妃抱著自己的碗走了。


    葉文初和沈翼碰著頭,一起吃紅豆冰沙。


    葉文初歎氣道:“我擔心太子。聖上這麽勤奮生孩子,如若……如若他能再繼續在位二十年,那將來又是麻煩。”


    沈翼說有的事,是注定的:“你信嗎?因果從很早就注定了。”


    葉文初說她信,因果從很早就注定了!


    “你吃牙疼嗎?”葉文初問他,沈翼點頭,葉文初點頭道,“得空我給你看看,雖不會牙科,但萬病都能調嘛。”


    沈翼應是,想到她出行的事:“外麵住宿不如家裏,馬車和馬都帶著。車裏洗漱少不得,艾草熏香、床單被褥也要一起帶著。”


    “知道了知道了,你別陪著我吃了。”


    沈翼就坐在邊上看著她吃。聖上問了他幾次婚事,是否要聖旨賜婚,他拒絕了。


    她說不到時候,那就是不到時候。


    隻要能看到她,知道她好,心裏有他,什麽都不重要。


    至於著急……急是可以調節的。


    “你吃葡萄。出門在外一日三餐,吃不到精致也無所謂,但營養不能缺,我怎麽教你的?”葉文初考校他。


    沈翼就像葉滿意那樣,將她教給自己的,每日必吃的一些食物背誦了一遍。


    葉文初很滿意。


    在瑾王府待了半下午,葉文初收了臨江王妃送給她出門必備的帷帽。


    葉文初後來就不太喜歡戴帷帽。


    回家後,將她要出差去太原的事,和家裏說了一遍。


    大家幫著她準備,葉俊要一起去照顧她,知道仰止會跟著,他也放心了:“要是隻有乘風,那爹肯定要陪著你一起的。”


    五月二十六,葉文初帶著乘風、仰止、董峰、圓智以及馬玲和八角一起,一行人去太原陽曲。


    離了京城,大家都很興奮,遇見什麽吃什麽,第二天八角就開始腹瀉,他們趕緊趕路到目的地,找地方住下來。


    八角總算是好了,但人卻昏昏沉沉躺著了。


    “讓她歇著吧。”葉文初也累了,“讓前堂送點吃的來,吃過了我們都早點休息。”


    休息了一夜,留了圓智和八角在客棧,葉文初打算抓緊時間開工。


    “陽曲縣令還沒換,名叫竇陵,今年是連的第二任。”仰止道,“您打算先摸清楚村子那邊的情況,再去見犯人?”


    葉文初點頭:“先去村裏,縣令那邊我存疑了,先不找他。”


    “也對。”仰止將他做的準備,都記在一個小本子上,小本子一直放在他的小布包裏。乘風也背著包,但裏麵是零嘴兒。


    仰止道:“葉醫判,姚公子就在隔壁忻州,騎馬半個時辰。”


    “那等八角身體好了,我們殺過去,給他一個大驚喜!”葉文初笑著道。


    他們往雙蘭村去。


    雙蘭村在城北,距城有七裏路。雙蘭村曆史能追溯到前朝。縣誌記載是前朝內亂的時候,有一個姓雙的宗族遷徙到這裏,落戶至今。雙蘭村如今有居民一百二十戶,有幾戶外來的雜姓,凶手宋福田就是之一。


    現在的族長也就是村長叫雙明,論輩分是死者的隔了幾房的祖父。


    具體出了五服多少房頭,沒有查到。


    以上,都是仰止在短短一天內,查到的訊息,他騎馬隨著葉文初,給他介紹這個案件相關的信息。


    葉文初忍不住誇他:“難怪王爺讓你來,你辦事真細致。”


    “都是基本功,我們所有人都要求必學的。”仰止笑著道。


    他說完,葉文初和馬玲一起看著乘風,連董峰都鬥膽瞥了一眼乘風,因為了解而不大欣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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