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翼告知了姚仕英,姚仕英派人將蔡明嶽找了回來。


    魯誌傑親自接待,問蔡明嶽關於喬燕紅的事情。


    “她是我的外室沒有錯,我剛當姚大人的麵也說過了。”蔡明嶽回道,“去年四月,有人將她送給我,我沒地方安置,隻能先租房子養著。”


    “但我已經很久沒有去找她了。”蔡明嶽道,“她為什麽會死,我還要求你們縣衙多用心。”


    魯誌傑笑著應是,安慰了他幾句。


    又道:“可是,有人看到您前天的下午,和蔡燕紅在門口說話,摟摟抱抱,而那天下午您和姚大人說您出差,最後您卻沒有出去,而是第二天早上才出城的。”


    “蔡大人,這事兒您怎麽解釋?”


    蔡明嶽反問他:“有人看到我了?誰看到我了?不可能!”


    陳虎死了,就算看到也已死無對證。魯誌傑笑了笑:“蔡大人,原有個叫陳虎的人看到您了,但可惜他前天晚上被人殺了。”


    蔡明嶽道:“人都死了,你說這話就不對了,死無對證的事。”


    沈翼和葉文初站在窗口觀察蔡明嶽。


    “你看他的神色,可有問題?”沈翼微微側臉和葉文初說話,葉文初道,“他視線沒有焦距,目光虛實不定,他在撒謊。”


    沈翼轉過來看著她:“可以從這些地方分析,有具體的說法嗎?比如,眼睛往左看往後擺,摳著手指抑或抖腿。”


    葉文初覺得沈翼真的很聰明,任何事他總能想的更多更深。


    她點頭:“對。在本人沒有精神類疾病或者其他病症的前提下,聊天時這些所有的表現,都可以淺層分類為不自信的表現,尤其是他在陳述一件事的時候。”


    沈翼若有所思。


    “前輩懂得真多。”他誇讚道。


    葉文初白了他一眼。


    沈翼失笑。


    兩人看著裏麵,就聽到魯誌傑繼續道:“不過,除了陳虎外,他的父親也看到了您。”


    “他說,那天您穿著鴉青的長褂,帶著馬先生一起,停在院門口說了一會兒話,他還說,馬先生先離開的,給您拿了衣服回來的。”


    “不可能。”蔡明嶽大怒,“這是鬼扯,這是潑髒水。”


    魯誌傑隻盯住剛才的話:“他說的不對嗎?”


    蔡明嶽目光閃爍。


    “蔡大人,您也是官員,您該知道我們的流程。我們既然懷疑您了,就肯定要一查到底的。”


    蔡明嶽神色不屑。


    房間裏沉默了一下,魯誌傑補充道:“這個案子,隻有您一位嫌疑人。”


    蔡明嶽道:“我說過,我沒有!你們要是咬定我是凶手,那就請拿出殺人的證據來,至於看到我,他們都不認識我,就說看到我?我還看到他們了呢。”


    “今晚我就住這裏了,明天下午,你們如果還沒有證據,我就對你們不客氣。”


    說完,蔡明嶽閉上眼睛,露出不再開口的表情。


    “好。那下官再問您一個問題,伺候喬燕紅的婆子,去哪裏了?”


    “不知道。本官連喬燕紅的死都不清楚,怎麽可能知道婆子去哪裏了。”


    魯誌傑讓人看守著,他出來找沈翼和茉莉奶奶。


    “怎麽辦?”魯誌傑問沈翼,又忍不住朝茉莉奶奶施禮,“您累了吧,去我的公房說話。”


    葉文初頷首。


    “我扶您。”魯誌傑搶先一步,扶著葉文初的手臂,道,“四小姐也真是,她怎麽能讓您來代班呢!”


    葉文初看了一眼沈翼,眼底蓄笑。


    沈翼無奈地跟著她,心道看你真相大白那天,怎麽和大家解釋。


    “是老身喜歡,四小姐成全老身。老身喜歡和年輕一起做事,看著一張張年輕的臉,也會有那錯覺,認為自己也正年輕著。”


    魯誌傑笑著應是,小心翼翼扶著葉文初。


    大家到魯誌傑的公房裏,胡莽也跟著進來,回稟他審訊馬則為的情況。


    “說不知道,也不承認他和蔡明嶽去過後巷。”胡莽道,“我看,要想他開口,隻能用刑了。”


    馬玲坐門檻,聽到後道:“這能用刑嗎?他是陳王的官呢,再關一天,就得放人了吧?”


    “他們在茅田回來的,茅田那邊你問了沒有,怎麽說?”葉文初問彭池,是彭池和王府衙門的人一起去的。


    彭池將他找到兩人的情況說了一遍。


    “有證人,是十三的上午到的,然後忙碌了一天,晚上還和當地一個劉員外一起喝酒的。”


    有時間證人,那陳虎不是他殺的。


    “奶奶。”毛介跑過來,喘著氣道,“陳虎爹醒了。”


    大家一起去了藥行,但陳大貴一問三不知,隻知道肚子很痛,虛虛睜眼睛看到了個人影後就嚇暈了。


    “我、我家裏人怎麽樣?”陳大貴問道。


    馬玲和他說了陳虎母子兩人的情況,陳大貴破口大罵,說衙門害死了他兒子。


    “我呸!你鄰居都說了,是你喝醉了,站在院子裏胡說八道,讓凶手聽到了,害死他們的是你。”馬玲氣不打一處來,想用最惡毒的話罵他。


    陳大貴瞠目結舌地看著馬玲:“我、我是罵、可這又有、有什麽關係?”


    “你當時罵人的時候,你家院門是開著的還是關著的?”


    陳大貴擦了擦眼淚,道:“門開著的,我、我站門口罵人,我、我以為你們還在對麵的院子裏,我罵給你們聽。”


    “那你有沒有看到誰,從你家門口過去?”沈翼問。


    陳大貴回憶,將當時從他家門口經過的人,在腦子裏都梳理了一遍。後巷來去的人不多,走動的也都是街坊,當時天也黑了,他記得經過的人,是有可能的。


    “我想起來了。當時有個瘦小的人從我家門口過,他還特意看了我一眼。我好像在哪裏見過。”


    他琢磨著,那個男人在哪裏見過。


    “你仔細想,他年紀、身份、你看到他的時候,他正在做什麽,是在巷子裏還是在外麵。”葉文初引導他,她覺得陳大貴的話很重要,這個人也或許是這個案件的突破口。


    “在做什麽?”陳大貴自言自語,忽然想到了,“打架!一兩年前,他打我兒子,打我家陳虎,就在巷口。那個狗崽子叫什麽來著……叫什麽杜不同,還是叫什麽。”


    “這人是街上的混子,還有不少兄弟,組了個什麽幫,”陳大貴說完,馬玲接他的話,道,“朝天幫,你說的這人我也知道,叫杜小童,個子不高,在後巷北城這一帶走動。”


    陳大貴連連應是。


    “我和彭池去找這狗東西。”馬玲啐了一口,“人要是他殺了,我今晚就將他廢了。”


    馬玲最氣的就是陳虎被殺了,陳虎那麽無辜,殺他的人必須償命。


    “你休息吧,想到什麽再告訴我們。”葉文初道。


    陳大貴一個勁地問,是不是他害死了兒子。


    葉文初和沈翼重回了衙門,中午時,馬玲帶了一個瘦小的賊眉鼠眼的男子回來。


    男子今年二十八,本地人,自小父母雙亡後混跡在城北一帶,坐監兩次,一次偷盜判六年一次群毆判三年。


    “先好好問你,陳虎家的案子,是不是你做的?”馬玲將他揪住,杜小同不承認,說他那天夜裏在賭錢,弟兄都可以作證。


    “老熟人了,不必廢話。”胡莽將杜小同揪起來,邊走邊道,“久不見,你是想我的手段了。”


    杜小同麵如死灰,腿站都站不穩,一直打擺子:“胡爺,我真沒有,您饒了我。”


    關上門,不一會兒就聽到杜小同鬼哭狼嚎,再過一會兒,胡莽打開門,自信地道:“招了。”


    葉文初好奇,進去看了一眼,杜小同表麵沒傷,但人在急劇發抖,緊接著就尿失禁了。


    “我們來審。”沈翼讓她去門口,葉文初沒堅持,到門口等著。


    招起來就很快,杜小同是接了馬則為的單子,讓他盯著後巷動靜,還給了他一塊腰牌,有事就去茅田找他們。


    他白天睡覺,不知道後巷的事,晚上吃過飯想到了,就去溜達一圈,正好聽到陳虎在罵人。


    他道上混的,人機靈的很,前後一聯係他就猜到了事情大概,他租了馬亮腰牌出城連夜去茅田。


    馬則為讓他滅口了陳虎一家人。他和他兄弟兩個人半夜進去,他殺的陳虎,他兄弟殺的陳虎爹娘。


    “你說馬則為讓你殺人,你有證據或者證人嗎?”


    杜小同傻眼了:“我租馬、出城,茅田有人看到我和馬則為說話,行不行?”


    “隻能輔證。”


    “那,那錢算嗎?”他激動地道,“他給我三十兩銀子,都是大銀錠子,我擱我裏了。”


    沈翼道:“詐一詐!”


    彭池去杜小童家,將銀錠找到,擺在了馬則為麵前。


    “交代吧。”胡莽道,“就憑這個還有杜小同我就能給你用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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