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滿意隻是天真的聯想,可卻戳在許多人敏感處。


    剛才,四小姐親口說了要去找葉老太爺主持公道,然後,葉老太爺真的醒了。


    要說是她治好的,也不是不可能。


    可四小姐才幾歲,徐東凹都治不好的病,她怎麽可能治得好呢!


    眾人看著葉文初,等著她回答,神色莫測。


    肯定不是四小姐,因為這太不可思議了。


    葉文初的視線掠過這些人,眸中是淺笑。


    “我剛才說過了,我隻是將老太爺喊醒了,我應該是老太爺和葉氏的福星。”她緩緩道。


    葉滿意歪著頭:“什麽是福星?”


    “福星高照聽過嗎?福星都是伴隨著幸運出現的。”葉文初回答他。


    葉滿意哦一聲:“那我懂了,是您福星高照所以曾祖父醒了。”


    “聰明。”葉文初道。


    其他人:“……”


    平生第一次聽到,有人用如此自信正經的語氣,表述自己是福星。


    這種怪力亂神似是而非的東西,被她說出來,就變成了真的。


    葉四小姐真是不一樣。


    葉月畫看著眾人的反應,她驚奇大家不會真的信了葉文初的鬼話了吧?


    她譏諷道:“居然有人自己說自己是福星,真是不要臉。”


    葉文初麵無表情地看著葉月畫。


    像看一件不夠格沒檔次不想多瞧幾眼的臭東西。


    “你這什麽眼神!”葉月畫道。


    “住口!”葉老太爺訓斥葉月畫,“沒完沒了是不是!”


    葉月畫被嚇得紅了眼,退了回去。


    葉老太爺麵上不顯示,其實心裏也覺得古怪。


    剛才他雖混沌可有感知,醒來前他分明感受到,有人在給他針灸,還擰他脖子嘎嘣響,正骨了。


    等他清醒,房裏除了葉俊父女,就隻有房忠。


    葉文初是姑娘,不可能是她。


    葉俊也不可能,他除了讀書,手無縛雞之力。


    那就是他的錯覺!


    葉老太爺問徐東凹:“診金你拿了嗎?”


    徐東凹點頭。


    “那你可以走了。”葉老太爺道。


    徐東凹不服氣,存了一百個疑問,可他不敢得罪葉老太爺,帶著藥童訕訕然走了。


    葉老太爺看向兩個兒子。


    葉鬆和葉濤的冷汗浸透了衣服。


    “把手裏所有事交出來!”葉老太爺道。


    “父親,那些買賣沒有我們不行的。”葉鬆解釋,葉老太爺譏諷道,“笑話,你們算什麽東西,葉氏少了你照樣轉。”


    葉鬆兄弟攥著拳頭,生生咬碎了牙,半個字不敢說。


    其他管事們,個個不敢出聲,竭盡全力降低存在感,生怕被趕走。


    “東西交出來,統統給我滾!”葉老爺子掃開了上來的新茶,茶盅碎在地上,眾人嚇的腿軟,爬都爬不起來。


    “老三和四丫頭隨我回去!”葉老太爺道。


    葉俊心頭直跳,他從小到大,葉老太爺沒正眼看過他一次,更不要說親近了。


    他害怕。


    “是,爹!”葉俊小聲道。


    葉鬆和葉濤將剛到手還沒捂熱的家產冊子,重新貼回去,奉給葉老太爺。


    葉老太爺起身離開。


    眾人恭送著。


    就在這時,守門的小廝進來,回稟道:“老太爺,魯大人來了,還帶了不少人。”


    “可說了什麽事?”葉老太爺很不耐煩。


    “說是緝拿嫌疑犯,請在坐所有人別走,配合調查。”


    葉老太爺拂袖:“這個魯誌傑事情真不少。”


    官商不分家。魯誌傑在從化做了三年縣令,葉老太爺和他來往不多,因為整個廣州府乃至廣東南路,能拍板做決定的,從來都不是朝廷來的官。


    陳王和劉兆平,才是這裏的天。


    “各位,各位勞駕了,稍等一刻再走!”魯誌傑帶著一行人浩浩蕩蕩上了廊橋,衝這邊來。


    他今年四十有二,個子不高但一身滑溜溜的肥肉,寬度幾乎大於了高度。


    “魯大人!”葉老太爺並不客氣,“有失遠迎,不知你有什麽吩咐?”


    “不敢說吩咐。”魯誌傑恭敬地扶著葉老太爺的胳膊:“聽是您身體不好,昨日就想來看望您。現在看您精神矍鑠,魯某總算放心了。”


    葉老太爺看了一眼葉文初,淡淡道:“有福星高照,托福了。”


    “是,是!”魯誌傑隻當葉老太爺托辭。


    要入座,魯誌傑下意識朝身後看了一眼,隨後才拂袍坐在葉老太爺下首。


    “小姐。”八角掀開葉文初的帽簾鑽進來。


    她和她家小姐在外辦事時,常常躲在帽簾下說話,因為這樣既能沒顧忌打量別人,又了“不著痕跡”地和葉文初悄悄話。


    “小姐,您看對麵,有位師爺生的好俊,簡直是除了師兄外最好看的男人了。”


    葉文初挑眉,朝對麵掃過去,並未立刻發現,八角道:“您再看看,左邊那位。”


    葉文初才看到,魯誌傑的左手邊有一位男子,二十出頭,身量很高,穿著一件普通黑長袍,寬肩窄腰挺拔矜貴,皮膚幹淨,呈現透明的白,眉若遠山鼻梁高挺,微垂的眼簾睫羽長且濃密。


    細看之下,這男子無論氣質和外貌都非常出眾。


    葉文初暗暗驚訝,這麽出色的男子,她剛才居然沒有注意到。


    就在這時,男子不知是不是感受到她的視線,忽然掀了眼簾,視線投向她們這邊。


    這一眼,讓葉文初一怔。


    他目如懸珠清亮璀璨,但卻透著疏冷感,像遙不可攀的孤峰,滄桑寒冽,很有威懾力。


    但很快,男子收回了目光,剛才那一瞬的耀眼又變成了朦朧,像敷上薄紗,沒了存在感。


    安靜地站在魯誌傑的身後。


    葉文初很驚奇。


    一個人睜眼或閉眼,存在感能差別這麽大。


    他是怎麽做到隱藏自己的?


    “小姐,他們是不是在說您,”八角推著葉文初,“怎麽神情都這麽古怪?”


    葉文初回神,也發現眾人正看著她。


    “怎麽了?”她問道。


    有人和她道:“四小姐,魯大人讓你脫帽子。”


    “為什麽脫帽子?”葉文初問道。


    ------題外話------


    假期第三天,時間好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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