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瑜琦聽到了她的聲音似乎有些疲憊,便帶著她下山,同時問道:


    “你受傷了?”


    夕搖搖頭道:


    “不,隻是心裏麵有些奇怪的感覺。”


    看著夕臉上有些漠然的表情,杜瑜琦忽然心裏一痛,覺得有些傷感:


    “有什麽事情就說出來吧,和我分享一下。”


    夕淡淡的道:


    “其實也沒什麽大不了的,想起來了一些往事,我記得小時候師尊送我一個很可愛的布娃娃,我睡覺的時候都把它放在枕頭下麵,可是有一天卻發覺布娃娃不見了,當時非常傷心,到處都找遍了都沒有,心裏麵就在想,要是能夠把我的娃娃找回來,那麽我付出什麽代價都覺得是可以接受的啊.......”


    “然而我始終都沒有找到它,傷心了兩三周就慢慢的恢複了過來,直到兩年後我搬家,才在床底下發現了它,而這時候娃娃都已經是滿布灰塵,皺巴巴的,我呆呆的看著它,心中卻並沒有什麽驚喜的感覺了,反而生出了厭惡,最後順手將它扔進了垃圾堆。現在我心中的感受,就和發現床下的布娃娃的心情差不多。”


    杜瑜琦帶著夕朝山下走去,同時沉吟道:


    “娃娃還是那個娃娃,始終沒有變,可是童年時候的那一份心境卻已經是全然不在了,帶來的自然就是截然不同的感覺,你懷念的不是與素盞鏡相處的時光,而是那一份曾經純真的回憶,這很正常。”


    聽著杜瑜琦徐徐道來,夕的眉宇也是漸漸開朗,她終究是練習了帝王斬的人,雖然這帝王斬也是出現了明顯的變異,會出現諸如剛才的情緒波動,但這些東西就像是蒙蔽在心靈上的塵土和蛛絲那樣,或許能夠蒙蔽一時,但是夕一醒悟過來之後,立即就能重新拂拭自己的心靈,讓其光潔如新。


    兩人略做改扮以後,便混入到了下方繁華的碼頭當中,這裏依然是人來人往,熙熙攘攘,這裏雖然已經是接近虛祖國的邊界,不過依然風土人情和虛祖國類似,便由素盞夕出麵與老板打交道。


    給錢之後,兩人便來到了一間茶舍的臨水平台上,喝著當地特產的一種大葉子苦茶,又讓店家上了當地的特產的一種打糕,這種打糕類似於地球上麵的糯米糕,不過在製作米粉的時候,往裏麵加入了類似於槐花一樣的特產,蒸熟以後色澤若白雪一般,熱氣騰騰,芳香撲鼻,口感糯軟,堪稱是物美價廉了。


    杜瑜琦和夕兩人吃完了兩碟打糕以後,居然都沒有發覺任何的異常,杜瑜琦沉吟道:


    “奇怪了,按理說對方倘若有什麽秘密布置的話,那麽應該已經發動了啊,難道是逃走的卡摩卡二世知會了對方攔截失敗,所以中途取消了?”


    夕忽然道:


    “或者說,對方已經發動了攻勢,隻是我們還沒看出來而已!”


    就在夕這麽說的時候,之前的那山坡上驟的有極其厲烈的光芒一閃,簡直像是雷電一般,然後耳中就傳來了劇烈沉悶的轟鳴爆炸聲,那聲音幾乎是在與內髒共振似的,不少體弱的普通人都承受不住,劇烈無比的倒地嘔吐起來,有的甚至在吐血。


    隔了好一會兒,那山坡上傳來的巨響聲才止歇了下來,可以見到那裏已經燃燒起來了熊熊大火,黑煙滾滾直衝天際,看得出來溫度極高,甚至連下方的碼頭上的氣溫都被影響上升了好幾度。


    此時杜瑜琦也是驚呆了,根據目前的情況來分析,估計就連卡摩卡和素盞鏡兩人都被蒙在鼓裏了吧,這樣的打擊力度,那完全就是覆蓋性的毀滅範圍打擊,拿定主意要犧牲掉他們了,根本就不會給人以任何幸存下來的機會,哪怕是一塊鋼鐵也要給你燒溶了!


    “這幫混蛋動用的是什麽武器!這武器又是怎麽投放下來的?或者說早就埋在了哪裏?”杜瑜琦忍不住吃驚的道。“這樣恐怖的攻擊範圍,這樣龐大的威力,防不勝防啊!”


    夕搖搖頭道:


    “不是預先埋起來的,倘若有這種東西埋在那裏,不要說我,就是素盞鏡都會生出相關的感應,剛剛在閃光之前,我就覺得有些心神不寧,這武器應該是從半空當中飛來落下的,並且我估計也應該是試驗品,沒有辦法進行量產,打擊精度方麵也很成問題。”


    杜瑜琦這時候才鬆了一口氣。


    而這時候,整個碼頭都出現了大規模的騷亂現象,有哭叫的,有乘亂打劫的,有渾水摸魚的,有急著離開的,甚至還有人借此宣傳宗教的,杜瑜琦此時想了想以後道:


    “現在素盞鏡還能感知到你的行蹤嗎?”


    素盞夕道:


    “不可以了,她渾身上下的念氣都被我吸收得涓滴不剩,不要說感知我的行蹤,就連修煉也是至少要隔個兩三個月的。”


    杜瑜琦點頭道:


    “對方的這一次突襲可以說相當的突兀,我感覺敵人已經是有些氣急敗壞不擇手段了,現在火焰已經有燎原之勢,迅速的朝著這邊蔓延,碼頭上也是慌成了一團,不少船隻都要抓緊啟航,幹脆我們坐船過去與林他們匯合吧?西西裏這幫人應該想不到我們會突然折返......而就算想到了,他也拿我們沒辦法。”


    夕點點頭道:


    “聽你的。”


    ***


    這一次兩人便沒有尋到客運船隻了,就選了一架貨運的駁船乘坐了上去,駁船上麵隻有風帆來作為動力,大多數的時候都是作為被牽引的船隻來使用,不過這駁船上運輸的貨物乃是糧食,並沒有什麽壞氣味,船主本來是靠岸打算卸貨下來,轉賣給當地的糧商,價錢沒談妥的時候卻發覺出現了蔓延的大火。


    這船主本來就覺得當地的糧價不甚滿意,加上神秘的山火爆發,漸漸逼近小鎮,頓時唬得屁滾尿流下令火速開船,本來他是不願意帶人的,但是杜瑜琦也是幫忙將卸下來的幾十袋糧食重新運回了船隻,外加也是肯出船費,所以也就順水推舟了。


    駁船上也是有兩個空房間的,這是平時的時候接私活兒用的,也算是基礎的設施差不多齊備,重在幹淨,駁船的底寬船大,運載量也是非常驚人,因此行駛起來相當的平穩,其弊端就是遇不得大風大浪,隻能在內河航行。


    又有一樁好處便是,這船隻乃是用前方的牽引頭船來作為動力的,自身的動力來自風帆,所以在上麵乘坐的時候並不會感應到裏麵煉金機械傳來的響聲和震蕩,泡上一杯茶坐在陰涼的地方,欣賞著兩岸秀麗的鄉村風景,還真的有一種這是一趟優美的度假之旅了。


    這時候杜瑜琦才開始處理自己身上的傷勢,先前被卡摩卡二世擊中以後,受到的最重的傷勢就是被他拳頭下方刺出的小刀捅出來的,之前杜瑜琦還不覺得,這時候才發覺這家夥的小刀上麵竟然還有塗抹毒液,雖然這毒液並不是很強烈,卻有著一種特殊的麻痹性質,能夠幹擾人對傷勢的判斷。


    杜瑜琦都是無意聞到了身上發出來的腐臭味道,這才發覺傷勢已經惡化到了潰爛流膿的可怕地步,本來隻是被小刀子插中的皮肉傷勢,現在居然腐爛出來了三個大洞,流淌出大量黃綠色的膿液,看起來都觸目驚心。


    並且他受傷的位置還都是在腋下,背部這等自身無法觸及到的位置,就算是想要自身治療都很難,就目前杜瑜琦了解到的阿拉德大陸上的治療手段來說,這傷勢真的是對其非常克製的,可見這卡摩卡二世真的是身經百戰,舉手投足之間都是自有深意,連對敵人造成傷口估計也是經過了數百次的研究和計算。


    好在杜瑜琦旁邊還有夕來幫手,而夕雖然沒有相關的治療經驗,卻有最優秀的外科手術醫生必備的特質,那就是穩定,尤其是手的穩定!幾乎就像是機械一樣的精確。


    所以在杜瑜琦的指點下,夕便開始嚐試為他切割腐肉,清潔傷口,衝洗膿血,然後進行縫合,最後用稀釋過的聖水淋上去,然後包紮完畢。這一套操作流程弄下來,杜瑜琦痛得滿頭大汗,甚至就連夕也是覺得相當辛苦,因為她總是覺得自己似乎做錯了什麽,反而將杜瑜琦弄傷了。


    治傷完畢之後,杜瑜琦兩人已經是坐船下行了大概有四五十裏了,就在這時候,杜瑜琦眉頭一揚,似乎有所感應,然後道:


    “傑特他們似乎在附近呢。”


    自從傑特成為了杜瑜琦的追隨者之後,兩人在心靈上就能建立起來一種若有若無的聯係,同時還可以隱隱感應到對方的位置,雙方之間的距離越近那麽這種感應就越是強烈。


    這時候,兩人自然是躍下了船隻,杜瑜琦循著感覺而行,很快的就匯合在了一起,這時候才知道原來傑特和林兩人這時候覺察到了追兵的撤退,一路上就強勢無比的追擊了下來之後便來到了這裏。


    到了現在這時候,大部分的追兵都已經星散而去,畢竟這幫人也隻是為了貪圖賞格而來,當他們發覺前來追擊的風險極大的時候,便果斷的放棄了,畢竟賞金雖高,也是需要命來花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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