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氏聽半夏如此說,以為她沒有弄明白簡氏說的享福其實不靠譜,就搖搖頭念叨,“半夏你還小,有些事情不曉得,你奶當初那樣要強的一個人,也沒得著什麽便宜,如今那邊的事情還是不要管了的好。”


    雖然說不管,因上次簡氏來商議遷墳的時候這邊已經同意,蘇有才無論如何還是需要過去一趟。


    半夏笑眯眯地道:“正是因為奶當初受了苦,總不能白白便宜了他們,要他們老老實實安生過日子也就罷了,你瞧他們做的是什麽事,這要不治治,以後還有完沒完?我們蘇家難道就是那麽好欺負的?”


    周氏說服不了半夏,張著嘴想要說什麽,卻什麽都沒有說出來。


    林氏見此,有些幸災樂禍地拍了一下周氏,“這不要多事的話從你嘴裏說出來,怎麽就那麽不對勁呢。”


    她的手很重,周氏整個人都痛得一哆嗦,翻翻白眼,沒有炸毛反而有些泄氣。


    蘇錢氏穿著整整齊齊的一身從堂屋之中走出來,顯然剛才的話都聽在耳裏,徑直就問:“她走了?”


    周氏扯出來一絲笑,“娘,您出來幹啥啊,那什麽人以後見都不要見,來了我都給你擋回去。”


    “難不成次次你守著?以後她來了我還要躲著她,她就那麽大的臉麵?”


    “我跟他爹過去一趟也算是盡了本分,以後要再來,可不能……”周氏耐著性子解釋。


    蘇錢氏卻是沒聽她怎麽說,隻問半夏:“你剛才說的不便宜那邊,可是有什麽法子?”


    半夏看蘇錢氏的模樣,臉色很是複雜,想必是因為當年的事情讓她又是痛苦又是不舍得下狠心。


    到底嫁過去的時候,她也不會想到日後會拖著孩子再嫁。


    心下歎息。


    李氏一瞧這樣子,搶著說道:“娘,半夏一個孩子家的哪裏知道那麽多的彎彎繞繞,她隻是圖個好玩,你千萬別當真。”


    這是擔心半夏瞎出主意,又牽扯到蘇錢氏那之前過世的夫君,哪怕現在是痛快了,以後想起來,難保不會遷怒半夏。


    蘇錢氏哼了一聲,“你這心裏的彎彎繞繞才是多,半夏且說,難道我就老糊塗了,要當真是不得行的,既然能去做,以後怪她一個小丫頭?我做下的事情什麽時候不敢認?”


    這個倒是的,李氏也不再多言。


    半夏吐吐舌頭,“哪裏有你們想象的那麽嚴重啊,也不問問我想說的是什麽。”


    見蘇錢氏那爆脾氣又要急,趕緊開口,“她不過就是想占便宜罷了,二伯父既然已經是趙家的人,那麽自然是不會回去的,如今也不算忙,四叔帶著四嬸子回去也是方便,她不是口口聲聲說什麽準備好了房子一類,把你們虧欠的都給回來,既如此為何不要呢?”


    聽得如此說,蘇錢氏似乎也有點明白過來。


    “這且過去瞧著,他們自然先不會撕破臉麵,到時候該給的自然會給出來,四嬸你跟四叔過去就好好的,該吃就吃該喝就喝,有什麽要求能提就提,這是他們自己騎到老虎背上,總不能讓他們安生下來。”半夏自認這話已經說得十分直接了。


    蘇錢氏突然間就爆發出了一聲笑,那笑尖利又刺耳,卻是說不出的快意。


    “老四這樣,原來是有緣由的!你們兩就過去給我吃回來這麽多年的本!我想著當初我們差點餓死這心裏一口氣無論如何都下不去,那本就是你們的屋子,帶著銀子過去,一過去我估摸她也會四處說,你們且不吭聲,等穩穩的了再慢慢耗,把這麽多年偷奸耍滑的本事都給我拿出來,咱賴上了!”蘇錢氏一臉的快意,原來她還以為是什麽了不得的,沒想到半夏一直給村子裏辦那麽多的好事,也想得出這樣蔫壞的主意來!


    還挺合自己的脾性,又無傷大雅,那邊自然無話可說。


    周氏一聽蘇錢氏說她偷奸耍滑的本事,臉色微紅,“娘——,瞧你說的,我這馬上就要開始收蘿卜了,要不然……”


    “住嘴!平日裏也沒見你忙成什麽樣子,就少了這麽幾日了?現在還裝什麽勤快!難道你回來了,還能不讓你收蘿卜,你就缺這麽一點銀子?”蘇錢氏不樂意了,吊著一張臉。


    半夏想笑,這還真的是命運的捉弄,原本整日躲懶的時候躲不掉,好容易想著勤勤懇懇了偏發覺能夠不幹活了,心裏還難受。


    但不管如何,周氏跟蘇有文才是最合適的人選。


    周氏趕緊轉口,“娘,瞧你說的,就是再如何也不差這麽幾日啊。”


    說完一臉幽怨地望著半夏。


    苦著一張臉,“娘,你不是說那邊的人很凶麽,要到時候我跟老四過去,折騰厲害了別人不買賬,我們兩個人也……”


    這是怕過分了收不了場。


    蘇錢氏一臉的不屑一顧,大手一揮,“這你都不懂!跟著老四就是,我看他們敢如何!難道你是紙老虎嗎,隻懂得窩裏橫,這該硬氣的時候就要硬氣一些,大不了回來找我!”


    周氏麵色更苦了,這邊是遠水救不了近火啊,難道真的衝突起來,被人打了豈不是白打了?還能回來求救?黃花菜都涼了。


    還有一句話她不敢說,當初蘇錢氏就沒有鬥過那邊,如今回來找有什麽用處?她自忖是比不過蘇錢氏的,心裏忐忑得緊。


    見她如此,半夏吃吃地笑,“四嬸,今時不同往日,是過去裝傻又不是真的傻了,他們要裝就讓他們裝,裝不下去撕破臉了,也不瞧瞧趙家是什麽人家,扯大旗作虎皮這種事情,難道還要人教?”


    周氏回過味來,一拍巴掌,徹底放鬆下來,“我怎麽就沒有想到,他們要敢如何,也要掂量掂量!”


    這算是有個依仗要大鬧了。


    薄荷回來的時候,聽了那麽一耳朵,“怎麽怎麽?五嬸厲害,五叔可不就說是被子短了麽!我這又帶回來一封信。”


    還沒說完,姚氏搶了過去,飛快地塞進櫃子裏,又閃身出來關著門。


    蘇錢氏瞧著她那個敏捷勁,撇撇嘴,“一封信值當這般也不怕被人笑話了去!這跟小孩子藏點心似的!”


    姚氏的臉紅透了。


    蘇錢氏是不知曉原委,其餘幾人又是大笑起來。


    當下說定,蘇有才回來聽周氏跟他細細這般說。


    早就閑得發慌的蘇有才,像是貓見了老鼠一般眼睛發亮,親自去蘇錢氏跟前拍了胸脯,“娘,您就等著兒子給你出這麽一口氣,保住以後她們不敢過來麻煩咱,我就不信治不了他!”


    周氏這頭原還想著要準備一下收蘿卜的事,被蘇有才一天三次地催,恨不得立馬能夠過去對付簡氏一般。


    敵不過他如此念叨,周氏收拾東西出了門。


    一家三口就朝那頭出發。


    簡家村那頭早就望眼欲穿。


    簡氏這出嫁多年又多年的老閨女,已經在這邊住上了,對四周的人道,“二叔三哥四哥你們瞧,就說會回來,可是趕了馬車!”


    “我瞧著沒有帶什麽東西啊?”


    簡氏有些氣悶,“莫忘了當初他們是怎麽走的,如今一開始回來難道要報恩一般?要不然我費盡了唾沫,他們哪裏肯回來,隻要把哥哥的墳墓遷好,到時候就是我們簡家的親戚,以後要幹什麽不方便?就知道盯著拇指頭,也難怪這麽多年沒有長進!”


    這個時候,簡氏說話很是有用,她也很享受如此。


    蘇有才帶著周氏跟遠霧,一路行來,終於在簡氏等麵前停下。


    “侄兒有心了——”簡氏拉長了語調,開始登場。


    蘇有才被她抓著,暗暗打量他們身後那些東西,一點也不著急,鈍刀子割肉,他有的是工夫,這樣的事情不找他,還真的是浪費了!


    還別說,這事情找老大老二幾個都辦不好。


    一種終於自己派上用場的感覺油然而生。


    “怎麽,你哥呢?”


    周氏從馬車上下來,一身樸素,“姑,二哥那頭忙著呢,難不成我跟老四回來不成?”


    “成成成!”


    一旁簡氏的三叔,一個幹癟的老頭子,當初也是主張把簡氏幾個趕走的,如今就數他輩分最高,“娃兒!你可是簡家人,當初你母親不知恩義,把你們帶走,這麽多年終於還曉得回來,uu看書 uukasu.co但有些事情要弄清楚,你在族裏排行第七,侄孫媳婦可不要什麽老四老四地叫!”


    這是一開始就給一個下馬威!


    周氏心裏冷笑,縮了縮,抓住簡氏的手,要哭不哭道:“姑咧,這都幾十年了,我入的也是蘇家的門,不是說這是過來什麽都準備好了嗎?這麽凶好怕,老四,我們回去。”


    簡氏哪裏肯放人,何況那三叔公已經老得不成樣子。


    他兩個兒子在一旁,也頭發花白了,讓小輩把人攙回去,“侄兒莫怪,你叔公人老糊塗了,回來就好,以後還是一家人。這屋子都收拾好了。”


    蘇有才進屋子裏轉了一圈,拉著馬又要走,什麽窗戶糊著的紙不夠亮啊,什麽床太過朽啊,一連說了十幾處不滿意的地方。


    簡氏幾個自然是一邊應下一邊讓人去換,菩薩一樣地供著。


    不知為何,她總有一種引狼入室的感覺。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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