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元娘的眼睛裏滿是不悅,她正要開口說話,就聽院子外傳來孩子的哭聲以及婦人的咒罵聲,“你個挨千刀的小兔崽子,看你以後還敢不敢給我惹禍,今兒個你要是不給你柳柳妹妹賠不是,回去就打折你的腿!”


    緊接著,院門便被推開了,一個二十五、六歲的婦人一手拿著拇指粗的條子,一手拎著個八、九歲的男孩兒走了進來。


    婦人個子不高,體型偏瘦,而那男孩兒卻生的膘肥體壯,所以婦人幾乎是拎著男孩兒走兩步那男孩兒就能往後掙一步。


    眼見進了院子,男孩兒一眼就瞅到了安元娘,登時就生了怯意,掙紮的更加厲害。


    婦人沒有防備,愣是被男孩兒拽了個大趔趄。


    那婦人掙紮著站定,手裏還薅著男孩兒的後衣領,“啪”的一下,條子落在了男孩兒的屁|股上。


    安元娘一直冷眼看著這一切,現下婦人在自家院子裏打了人,她也沒有上前的意思。


    倒是黑子娘看了安元娘好幾眼,示意安元娘上前勸阻,奈何安元娘全裝看不見。


    撇了撇嘴,黑子娘隻得自己站了出來,“大寶娘啊,你這是幹什麽?有什麽話不能好好說,打孩子做什麽?”


    這時黑子娘倒不似之前孱弱了,幾步上前便攔住了大寶娘。


    大寶娘也不舍得打孩子,那一條子揮出去比打在她自己身上還疼。


    她還等著安元娘上前阻止她呢,沒想到最後上前的竟然是這麽個癆病鬼。


    “黑子娘啊,你是不知道,這小兔崽子給我惹了多大的禍”,有了台階,大寶娘下來的倒也快。


    拎著老實了許多的安大寶走到安元娘跟前兒,笑的花枝亂顫,“她元嬸子啊,我這帶著大寶來給你賠不是來了。都是我們大寶的不對,怎麽能打柳柳呢。”也不管安元娘是什麽反應,摁著安大寶的頭就給安元娘鞠了個躬。


    又轉向覃初柳,細長的小眼兒在覃初柳的身上轉了好幾個圈兒,才拍著大腿說道,“哎呦嘿,柳柳這都能下地了”,原本想著道歉的話也用不上說了。


    安元娘的臉色頓時不好,單手叉腰,一手指著大寶娘,擺好潑婦罵街的姿態,“大寶娘,你別揣著明白裝糊塗,以為讓孩子給我哈個腰這事兒就算過去了!沒門,我們柳柳傷了腦子,以前的事兒忘了個一幹二淨,以後怎麽樣還不知道,你大嘴一張事兒就算了?想得美!”


    這架勢,這氣派,這語氣,從頭到尾愣是連氣兒也沒喘,覃初柳心裏默默地給她娘豎了個大拇指。


    大寶娘也害怕安元娘這氣勢,安元娘在他們家門口罵了那麽久她都沒敢出來,若不是公公為了自己的好名聲逼著她來道歉,她才不來給這潑婦罵呢。


    “嗬嗬,他元嬸子啊,你看柳柳現下也沒啥大事,那大夫診的也不一定對,說不準明天就好了呢。咱鄉下娃子,幾個不是從土坷垃裏鑽出來的,哪有那麽嬌氣。”大寶娘腆著笑臉兒說道。


    她不說大夫還好,說了安元娘更是惱火,“廢話少說,我們家柳柳看大夫一共花了六百個錢,這錢你們別想賴掉,若是不把這診金給大夫,我安元娘便天天去你們家門口罵,我倒要看看這天下還有王法沒有,裏正的孫子打了人就不用賠錢?”


    大寶娘被安元娘說的直縮脖子,但是一提到錢,她的脖子便又梗了起來。


    “他元嬸子,話不是這樣說的……”大寶娘的嘴皮子雖然不若安元娘利落,但是關鍵時刻也不示弱。


    覃初柳捅了捅蕭黑子,“六百錢是多少錢?”


    蕭黑子抓了抓腦袋,“我也不知道,我沒見過那麽多錢……”


    “你們兩個真蠢”,兩個女人對著鏘鏘,安大寶乘機掙脫了大寶娘,湊到了覃初柳他們身邊,正好聽到了覃初柳和蕭黑子的對話。


    “你知道?”說到底,安大寶就是個孩子,覃初柳也懶的跟他一般見識。


    其實,小孩子打架就是這樣,比夫妻打架好的都快,夫妻打架還需要張|**才能好呢,小孩子打過架轉頭就能好。


    安大寶見覃初柳眨著一雙晶亮亮地大眼一瞬不瞬地看著他,不知怎地竟然有些羞赧,下意識地撫了撫自己圓滾滾的肚子,“六百錢能買一石白米呢!白米飯可好吃了,你們定然沒吃過……”


    說到吃,安大寶也顧不得羞赧了,腦子裏都是香噴噴的白米飯,哈喇子都快流出來了。


    一石大概有一百多斤,這個覃初柳是知道的,原來六百錢就能買到一百多斤大米呢,怪不得她娘不肯罷休了。


    這邊覃初柳琢磨明白了,另一邊大寶娘也終於抵擋不住安元娘的唇槍舌劍,“你,你……反正柳柳沒事,u看書 .ukanshu.co這診金我們是不會出的!”


    打是肯定不能打了,這裏可是人家院子,罵還罵不過,大寶娘也不戀戰,拉過安大寶就要往外走。反正已經道過歉了,公公那裏有了交代,她就是不給這錢,就不行安元娘還能真的天天去罵街。


    這都送上門來了安元娘還能放過?


    “別想走,今兒個若是不把診金付了誰都別想走!”安元娘上前拽住大寶娘的衣袖,“黑子,把門關上!”


    蕭黑子顛顛地跑去關門。


    黑子娘看著自家兒子被未來丈母娘指使的那個順手,心裏有些不高興,再加上剛才聽安元娘說覃初柳以後怎樣還不知道,心裏就更加覺得覃初柳配不上自個兒子了。


    她快走幾步追上蕭黑子,“他元嬸子,你們這忙著,我和黑子就先先家去了”。


    蕭黑子還沒反應過來,就被她娘拽走了,院門也沒來得及關。


    這個時候,安大寶見自家娘親被安元娘揪住了衣袖,走也走不得,竟然忘記了懼怕安元娘,張嘴就咬住了安元娘的手腕。


    他下嘴也沒個輕重,估計是把啃豬蹄的力氣都用上了,安元娘吃痛,鬆開了手,想要甩開安大寶,奈何安大寶太胖,甩了幾下竟然沒甩開。


    安元娘就是再潑辣,也知道不能對孩子動手,雖然痛的厲害,也沒動手去打安大寶。


    覃初柳在一邊看的著急,自己娘這是吃虧了啊!


    她也顧不得頭痛了,直接撲到安大寶身上,一口咬住安大寶的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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