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道人哈哈笑了起來:“我口含天憲,則天地之法,莫有不從……”他舉起元憲鞭,一道金光閃動,在空中一震,荷塘主人的身形,便被從半空中震得跌了出去。一口鮮血狂噴而出,將身前的青色法袍,盡數染成了斑斑血色。


    簡冰如剛欲化成原身,但他周身的雲氣在蒸騰至一半之時,元憲鞭便已當頭打來,正敲在他的額頭之上,簡冰如揚頭發出怒吼,但吼聲在隻發到一半之時,便已戛然而止。隨即,他龐大的身軀,便倒在地上。一道金光卷起兩人的身軀,毫不停留的向外飛去,一直向上飛起,居然欲一直飛出地軸之外。


    在這地心之處,滾滾烈焰,無數洪流,蓋住地心之核,眾妙之門屹立於前,放眼四處,一片茫茫,隻餘黃道人一人。


    他隻發了一鞭,便將兩人擊退,隨即,他緩步而行,站在了通天之路的前麵。握緊了手中的元憲鞭,低聲道:“師父,我最終還是違了當年的誓言,隻是,雖然九死一生,但若不奮力一搏,又怎能知道結果?”


    他苦笑起來:“在這上麵,我不如那個小丫頭!”


    隨後,他便舉步,緩緩向著通天之路走去。他的步伐無比緩慢,像是每踏出一步,都要耗費極大力氣一般,他手中托著的元憲鞭,更是有如千鈞之重。


    但黃道人此時卻知道,他不能放開,否則的話,失去了此鞭的神力護持,他那已耗盡元力的身軀,便會如枯燈一般湮滅於此。


    也不知過了多久,他終於走到了通天路之前,他那已經蒼白而滿是皺紋的臉上。終於露出了一絲笑容,金光無盡的向上衝去,十二枚極品靈石。這時仍散發著耀眼的光芒。他微微一笑,便向著金光之內踏去。


    顧顏昏昏沉沉。也不知道到底過了多久,她剛開始有所知覺,是被背後所傳來的極度痛感所驚醒。她呻吟了一聲,睜開眼睛,看到的卻隻是一片漆黑,根本感知不到自己在什麽地方。


    她知道那股痛感是來自於何處,元憲鞭那一擊。將她背後的三對金雷羽,盡數摧毀,寧封子當年為她所煉,能夠代替本身致命一擊的至寶。平生之中,隻用過三次,剩餘的三對,卻在元憲鞭的一擊之下,盡數毀去。


    這到底是怎樣的一件法寶。居然厲害至此,連她的仙器都能夠擊退!


    她睜開眼睛,隻覺得全身上下,四肢百骸,無一處不痛。似乎全身的力道,都已經崩碎了一般。


    她心意動處,又感應到了混沌空間與自己的聯係,隻是她現在,甚至連遁入到混沌空間中的力量都沒有了。


    這時,黑暗的天空之中,忽然間有一道耀眼的紅光亮了起來,顧顏下意識的閉上眼睛,可在她的識海之中,卻呈現出了一幅無比清晰的畫麵,甚至比自己肉眼所看到的,要更加真切。


    在看上去一片虛無的天空中,飄蕩著的,正是原本她所親見,在石碑上所刻著的那個“玄”字。就這樣的一個字,孤零零的飄於天地之間,這時,一個聲音忽然間響了起來。


    顧顏居然分辨不出,這個聲音到底來自於何方,似乎是飄蕩於天地之內,又像是回響在自己的心頭。凡心意到處,便有這記聲音響起。


    “你可知,自己來自於何方?”


    顧顏的心頭一震,她隻覺得全身上下,頓時便充滿了力氣,一下子便站起了身來,問道:“你究竟是誰!”


    這個聲音,與她平日裏修習問天錄之時,在心頭所響起的那個聲音,一般無二!


    這個聲音,深刻於她的血脈之中,但顧顏從未像現在一樣,感覺到如此的清晰。她忽然間有一種感覺,這個聲音,像是來和她告別的一樣。


    這個聲音並沒有答她的問話,而是低沉的說道:“問天之錄,凡三百二十六問,皆已被你破解,含盡世間萬法,宇宙始終,你都一一參透,今日,我隻餘最後一問,你可能答否?”


    顧顏的全身一震,她忽然間變得輕鬆下來。


    這是她最後的考驗!


    按荷塘主人所說,她所修習的問天錄,又名創世典,玄妙之處,概盡天下之法,在這淩霄殿中,隻要她能夠修成第二重,便可以安然通過這條通天之路,否則,便殞身於此!


    在最為危急的生死關頭,她終於喚醒了體內的問天錄,現在,她要答這關係到自己生死的最後一問!


    顧顏靜靜的站在這裏,她的心境這時無比空明,仿佛天地之間,宇宙之間,萬事萬物,一切一切,全都不絮於心頭。


    時間似乎在這一刻停滯了,或許隻是一瞬,又好像已過了幾千幾萬年。


    顧顏隻是靜靜的候在那裏,在這一刻,什麽通天之路,什麽黃道人,什麽生死之刻,都已不係於她的心頭。她進入了無法言說的空靈之境。


    這時,那個聲音終於響了起來:


    “何謂之玄?”


    這便是問天錄的最後一問!


    顧顏靜靜的站在那裏,在這一問響起的時候,她居然沒有絲毫的緊張之情,相反,在她的腦海中,掠過一幅幅的畫麵。


    問天錄的三百二十六問,在這一刻,無比清晰的從她心頭流過。


    煉氣之初,在紅葉穀中,她被顧紅葉激發混沌血脈,初答六問,混沌始成。


    在極北冰原,混沌空間升級,她得以築基。


    幾次晉階,由築基而至金丹,體內之法,破而後生,兩次結丹。


    直至小南極之中,她擊鋏問九天,終於結成元嬰。


    混沌窟中煉本元,再入紅葉穀,領悟妙境。


    煉化玄天靈根,修成玄天之氣。五色城中化神。


    凡三百二十六問,她已一一參透,括盡天地萬法,宇宙秘奧。


    但她真的悟道了麽?


    如今,問天錄的最後一問:


    何謂之玄!


    顧顏忽然發現,任憑她修行千載,閱盡萬法,但卻不知道,何謂之玄?


    大道之門,到底在何處!


    她在荷塘之下悟太玄,又於歸墟之中再進一步,演化十二妖靈,太玄訣已修成至境。


    但她現在,忽然發現,自己並沒有真正領悟大道的根本——何謂之玄?


    那個聲音這時悄然響了起來:“問天錄為創世之典,閱盡世間萬法,其分九重,玄妙之境,永無窮盡,你是否真的想,開啟大道之門?”


    顧顏道:“若我不答,又如何?”


    那個聲音淡然道:“參透此法,你可創世,否則,殞落!”


    他沉聲道:“你可知道,這眾妙之門,源自何處?”


    他不等顧顏回答,便自問自答道:“這是當年混沌初開,鴻蒙方判之時,立於此地。謂道之極處,玄妙之極,因此名為眾妙之門。你能參透玄奧,便可跨過此門。”


    顧顏忽然問道:“問天之錄,創世之典,來自何方?”


    那個聲音淡然答道:“那是源自混沌的創世之法,混沌血脈,萬中無一,天地之間,唯此一脈而已。”


    顧顏道:“難道不是當年鳳凰一族的嫡傳血脈麽?”


    那個聲音縱聲大笑了起來:“你若這麽說,也可以算是。不過太古之初的混沌血脈,源自天地間最為本源之力,將其神魂烙印,刻於鳳凰一族的血脈之中,借而流傳,但其核心之處,仍是混沌血脈,而非鳳凰!否則,為何此血脈可以由獸族傳至人身?這是深植你神魂深處的血脈烙印,超乎於眾凡之上!”


    他沉聲道:“是混沌血脈,造就鳳凰涅槃,而非鳳凰血脈之本身之道!”


    顧顏此時方知,體內混沌血脈的來曆,居然比起太古時期的鳳凰一族,還要更加久遠。


    那個聲音這時說道:“混沌血脈,超乎天地之外,**於宇宙之中,修成大道,便可直抵宇宙本源的終極奧意,也正因如此,這絲血脈,自遠古之初,流傳至今,凡仙界中人,對此畏如虎狼,因此,當年那一界的仙人們,才不惜打破兩界間的法則,也要出手幹涉靈界中事,一手打破獸族與人類並治的局麵,讓太古時代妖獸一族的輝煌至此結束。若讓當時刻於鳳凰一族神魂烙印之中的混沌血脈,真正覺醒,那麽,就算仙界的根基都要為之動搖。他們鈄再無法維持高高在上的仙人之位。”


    顧顏問道:“若修成九重,uu看書.ukanhu.om 該當如何?”


    那個聲音道:“至時,你便可法定天地,你就是創世之神!”


    他沉聲道:“自兩界分野,我守護此門至今,你已是第九人來此,從無一人,能參透此法,他們,最終都殞落於此。”


    顧顏道:“我想問最後一個問題,你究竟是誰?”


    這個聲音大笑起來:“我是人而非人,獨辟於天地之外的另外一個存在,你可以將我當做當年血脈所遺留下來的神魂烙印。”


    顧顏道:“眾妙之門,可是你親手所立?”


    他哈哈笑了起來:“怎麽,你怕了?隻是現在想退,已經遲了,你除非通過,否則,殞落!除這兩條路外,再無它路可選!”


    顧顏大笑起來:“大道之終極,我如何不試?”她似乎卸下了全身的包袱一般,飛身而起,喝道:“本人顧顏,請見——眾妙之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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