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著吳行一的那名年輕人,看到吳老有些恍惚失態的神色,奇怪地問道:“師公,你認識這位老太太嗎?”


    “我不認識。”吳行一目送三刀婆婆背影離開,然後才感慨說道。“我也確實想認識一下這位老太。”


    “啊?”吳行一的這位徒孫瞬間瀑布汗,難道他的師公人老心不老,要在晚年來一場夕陽紅?


    “多少年了,我都沒見過清河女子梳這種三刀髻了。”吳行一目光深遠,陷入回憶,“當年我還年幼,隻記得清河市的街頭小巷中,穿行著梳著這種三刀髻的女子,她們麵容白皙,穿著青衣,露出腳踝,走在街上,伶俐俊俏,真是美極了。”


    “啊?”吳行一這名徒孫,並非清河市當地人,對這種早就消失在曆史長河中的女子發飾,一點兒也不了解,他一愣說道,“為什麽在頭上插著三把刀呢?”


    “三刀髻據說來源於閩越一帶抗倭時,那時候倭寇橫行沿海,清河女子為了自保,就隨身帶著鐵刀,可抵抗,可護身,可……自盡。”吳行一出身清河醫家,對當年的風土民俗,知道甚多,娓娓而談,如授課般給這名徒弟的徒弟解說。


    “後來,清河女子就將鐵刀,設計成發髻,插在頭上,成為習俗。那時的清河女子,裝扮健美俏麗,頭戴刀劍,頗有颯爽之風。文學大家冰心,就曾對此大為讚美。不過,這種發髻,在1930年時,被海西省府視為“蠻俗”,下令嚴禁,強製執行。”以吳行一的記憶,隻隱約記得曾跟隨父親出診時,在一些閉門緊鎖的婦人頭上見過。


    “哦。”吳行一的徒孫,到底是一個年輕人,讓他現代人的眼光,欣賞老婆婆的三刀髻,實在是沒覺得有多美麗。


    姑娘們風情萬種的大波浪卷,清純典雅的直發及腰,還有利落俏皮的短發,顯然在這一代年輕人看來,都被頭上插著刀的奇怪發髻,好看多了。


    “你看,剛才這位老太太,她發髻上銀光閃閃的刀簪子,不是普通婦人頭上戴的銀飾,而是真正開過刃的刀,而且是以前老街上老鐵匠錘煉的百煉鋼。真真正正是能傷人的利器。”吳行一欣賞的說道,“看看剛才她揮刀的動作,幹淨利落,虎虎生威,真是女中英傑。”


    吳行一的徒孫,默默無言,聽師公一臉仰慕者的表情,完全不知如何回答。


    臥槽!


    自己的師祖仰慕老太太,好像準備展開攻勢,我要腫麽回答!在線等!急!


    ——


    ——


    清河市第三人民醫院急診科這場風波,並未隨著鬧事者散去而平靜下來。


    林曾帶著野猴王等江畫,而江畫帶著三刀婆婆做檢查。


    他們並不知道,一場由這一事件引發的關注,正在網絡上發酵。


    《揮刀老太,勇鬥十八醫鬧壯漢》


    《古裝老太太,犀利驅逐醫鬧》


    《醫生被揍得滿地打滾,眾人旁觀,隻有一位老太太見義勇為》


    不同角度的視頻,發送到網絡上。


    此時,這些視頻,說起來,大部分還是來自那些圍觀者。


    讓他們衝出去救人,是沒有膽子,但是在網絡敲鍵盤找關注這種事情,倒是挺溜。


    醫患關係,本就是新聞熱點。


    別說,還摻和一個凶猛無敵的老太太。


    頓時,這些視頻,吸引了大量點擊。


    “這個老太太牛氣哄哄,我給10086個讚!”


    “這個厲害了!關門,放老太!”


    “老太太的衣服好奇怪,發型好奇怪,不過救人和打架的姿勢,真是利索極了,一點兒也不像七八十歲的人。”


    “還有那隻大猴子?哪裏來得?身手不錯!”


    “旁邊兩個年輕人,是不是老太太的孫子和孫女?果然是有祖母必有其孫呐!”


    抨擊醫鬧,讚美這位老太的人居多。


    但是,也少不了鍵盤黨用心叵測的猜忌。


    “醫生肯定做了什麽壞事,要不然患者幹嘛這樣激動。”


    “華國醫生隻會開藥開檢查賺錢,我當時……”


    “活該!”


    ……


    新聞下,評論紛紛,新聞媒體工作者,就像聞了腥味的貓兒,立刻發現熱點,用更為生動的文字,天花亂墜地描述了這個事件。


    總而言之,三刀婆婆,瞬時在網絡爆紅了。


    對熱點,那些以此為生的新聞人,立刻動身,開始不遺餘力地挖掘這個事件下的故事。


    比如,惡名昭彰的飛嶺村。


    比如,這個老太太到底是誰?生活何處?


    比如,那隻猴子怎麽跑到醫院來的。


    ……


    總是,在網絡信息時代,越多的內幕消息,越能引發大量的流量和關注。


    幸好,三刀婆婆在邢文峰醫生的關照下,快速完成了身體檢查,迫不及待搭乘江畫的皮卡車,和野猴王回到了安靜的酒水山穀。


    任他世外花狂雨驟迷人眼,她坦蕩繼續自己孤單安靜的生活。


    值得一說的是,野猴群在三刀婆婆和野猴王回歸之後,陷入了一場狂歡。無論是大猴小猴,母後公猴,都興奮極了,他們擠在三刀婆婆腳邊,親昵地蹭著她的褲子。


    還爬上了屋頂,齊聲大叫。


    把送完江畫和三刀婆婆回穀的林曾,都嚇了一大跳。


    送三刀婆婆回到酒水山穀之後,江畫有些不放心,打算留在山穀中陪婆婆一段時間,觀察一陣子。


    林曾則開車回到江畫的農場,幫忙照料農場一應事務。


    他腳步輕鬆,回到農場,隨意弄了一點食物,然後才細細回想這次事件。


    延壽果,真的有用。


    這是最讓人欣喜的消息。


    未成熟的延壽果,竟然將心髒停止跳動一段時間的三刀婆婆的性命,從死亡深淵中拖了回來。


    如果這樣來說,它的價值,是不是不比成熟的延壽果差呢?


    如果遭遇意外,完整保存好軀殼,能不能利用未成熟的延壽果,來拯救死者性命呢?


    林曾想得多了。


    但是,他並沒有精力去完成這個實驗。


    他也不願意由異度綠化公司來出售經營這種過分敏感的果實。


    想了一陣,他還是決定,目前來說,延壽果如果要推廣給別人,還是在秘境中進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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