禦書房。


    紫檀木的熏香靜靜地燃燒著,房間裏充滿了墨香與熏香的混合味道,竟然並不顯得刺鼻。景帝淳於流風端正地坐在書桌前,而在他的膝蓋上,一個小小的身影有些僵硬地靠近他懷裏。


    第一次居然有種手足無措的感覺,月清泠顯得很無奈。這個景帝,自從那一日之後,便總是如此霸道而親密地待她。而她,也從一開始的惶恐,到現在的微微不適。然而,不習慣和別人接觸的她,還是覺得不太自在。尤其還是以這樣的姿態,就好像,一個坐在父親膝上撒嬌的孩子。而那一幕,記憶中似乎已經很久遠了。


    景帝隻是這樣半摟著她,一隻手撐起下巴,另一隻手則拿著朱筆在奏章上批注。看似沒有注意到她,眼角的餘光,卻時不時的流轉過來。


    月清泠見他不說話,也不開口,跟著他的注意力,看到了案幾上麵的奏折。有些好奇古代的奏章是什麽樣子,便多看了幾眼。入眼的繁體字,對於她來說並不難。可那滿篇的之乎之也,皺了皺眉,又看了看景帝,難怪他天天都在批奏折,這樣的奏章,確是讓人煩心的。


    “怎麽?泠兒對這奏折有什麽看法嗎?”


    絲毫不忌諱一個女子來看這些隻有帝王才能接觸的東西,景帝甚至將那奏章推到了月清泠麵前,眼中神色絲毫未變。


    “歌功頌德太多,文辭華麗卻無甚用處,關鍵事情含糊其詞,看這個,純屬浪費時間而已。”


    嘴角勾起愉悅的笑容,似乎月清泠這句話給他帶來了好心情,“泠兒這話,讓朕覺得那班大臣不是一般的愚蠢無用!而朕更是可笑,這種浪費時間的事情居然已經做了十幾年。那泠兒覺得,這奏章又該如何呢?”


    “言簡意賅是關鍵,時間地點人物事件,該解決的,解決不了的,事實是什麽便寫什麽,哪來那麽多推托之詞。”


    偏頭想了想,月清泠有些嘲諷地答道,臉上的神色是一如既往的清冷。


    景帝看著她這副樣子,反而笑了,寬厚的大掌突然輕輕地落在月清泠的頭上,那柔軟的觸感讓他心中一暖。這樣奇異的感覺,是他這幾十年來從未有過的放鬆和愉悅,這個孩子,他似乎,越來越容易受到她的影響。


    “今日入學怎樣?你和慎雪可還習慣?”


    低沉磁性的男聲響起,月清泠收起沉思,小小的清麗的麵容上是她一貫冷清的樣子,而心中,卻因為景帝這樣親昵的舉止而微微一動。在景帝麵前,她整個人都是透明的,那些溫順柔弱的偽裝,她實在是用不到。可以如此真實的做自己,她是放鬆的;然而麵對的那個人是淳於流風,她又是不能放鬆的。這樣的矛盾,實在讓自己很苦惱。


    “兩個字,無趣。我在想什麽時候能不去,那些沒用的東西我不想學。至於慎雪,帝師所授自然是好的,那孩子學到很多,也很努力。”


    手上的動作頓了頓,景帝看了一眼她淡然的神色,繼續道:“若是如此,你也可以隨皇子一起去學自己喜歡的東西。”


    有些驚訝地抬起頭對上景帝深沉的眸,那裏麵深不見底,卻有著自己曾經在淳於暮槿眼中看到過的光芒。那是,無何奈何的縱容和寵溺,一個言表洋溢,而另外一個,卻是深埋於心。(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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