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宋,尤其是在都城,帝國的心髒,搞刺殺,絕對是最愚蠢的事情,尤其是幾百人的規模,更是蠢到了極點。


    沒有聰明人會犯兩次錯誤,狄青曾經遇到過馬木留克的刺殺,並且還受了傷。從那之後,狄相公沉寂了很長一段時間。


    或許很多人都忘了,但是狄青不會,他是用兵的大家,小心謹慎是本能。


    尤其是萬壽盛典,更是不允許出一點差錯。


    大宋的表現完全是外鬆內緊,狄青已經在到處都布置了眼線,他們喬裝成各種身份,有的住進了客棧酒樓,有的住進了百姓人家,街上的小販,麵前擺著糖耳朵、驢打滾,豆腐花,暗中就在監視著所有人的動向。


    哪怕是盛典結束,各國使者陸續離開,狄青也沒有放鬆。


    行百步而半九十。


    往往離成功一步之遙的時候,才最容易犯錯誤。他狄青站在了武夫的巔峰,結果遭到了各方的攻擊,大宋站在了萬國之巔,同樣不會輕鬆。


    狄青不相信這些國家不會嫉妒,不會眼紅。


    他就像是一頭年老的狼王,注視著領地上的一舉一動。


    哪怕沒有黑虎報信,塞爾柱的武士,一下子出動幾百人,跑到街道兩邊埋伏,而這條街道又是王寧安的必經之路,傻子都知道他們要幹什麽。


    狄青率領著鐵騎,迅猛衝擊。


    洛陽寬闊而平坦的水泥路,給狄青最好的施展空間。


    他把塞爾柱的武士衝得七零八落,死傷狼藉。


    隻是令人驚訝的是這幫人沒有後退,或者潰散,而是悍不畏死,向著狄青的禁軍衝來。


    禁軍都是訓練有素的精銳,結成戰陣,刀盾兵在前,用沉重的盾牌擋住敵人,然後長槍突出,穿透了一個個塞爾柱武士的身體,然後把他們高高舉起,用力扔出去!


    鮮血散漫空中,到處彌漫著血腥。


    這些塞爾柱的武士雄壯而矯健,生命力頑強,哪怕被刺穿胸膛,隻要一息尚存,還會將手裏的刀擲出去,擊傷宋兵。


    有一個家夥,肚子被劈開,拖著外露的腸子,向前奔跑,足足跑了幾十步,重重摔在地上,他的身軀依舊在向前爬,直到一個禁軍砍斷了他的脖子,人頭滾出去老遠,眼神中還充滿不甘!


    狄青發誓,這是他遇到過最瘋狂的一群人。


    他準備充分,居然還死了幾十個人,受傷更是無數。好在更多的禁軍趕來了。形成了巨大的包圍圈。


    除了刀盾兵和長槍兵之外,還有弓箭手,弩箭手。


    如同飛蝗似的箭失,穿透了一個又一個武士的身軀,把他們釘在地上,變成一具具冰冷的屍體。


    還有禁軍攜帶了專門特製的漁網,上麵掛滿了刀片,突然衝出,將那些悍不畏死的家夥裹住,然後用長槍把他們刺成馬蜂窩。


    大約過了半個時辰,戰鬥才徹底結束,遍地都是刺客的屍體,幾乎沒有一個是完整的。


    狄青喘著粗氣,到了王寧安的馬車前麵,他的甲胄上麵也挨了幾刀,所幸沒有砍破受傷,狄相公很慚愧。


    “老了,不中用了!區區幾個毛賊都費了這麽大的力氣,往後啊,真是別想上陣殺敵了!”


    王寧安連忙搖頭,“老哥,你就別謙虛了,我看這幫家夥不是尋常之輩。”


    他幾步走到了一具屍體的前麵,這家夥脖子被劈開,傷口非常大,鮮血還在往外流著。


    “狄老哥,你看著血的顏色是不是不對勁?”


    狄青這才主意,“似乎是鮮豔了些,而且按理說該凝固了,怎麽還在流?”


    正在這時候,已經處理好了傷口的黑虎一瘸一拐過來了。


    他伸出黑黑的手指,沾了點血液,送到了嘴邊。


    “他們吃藥了!”


    黑虎斷然說道:“血液的味道更鮮,讓人精神振奮。”


    王寧安瞧了眼黑虎,這家夥以前就是個野人,殺人喝血的事情肯定沒少幹,他的話還是靠譜兒的。


    這時候狄青已經掰開了一個刺客的嘴巴,裏麵空空的,沒有舌頭,而後狄青又撕開了這家夥的中衣,同樣空空蕩蕩的。


    “又是馬木留克!”


    狄青咬牙切齒,“又是這幫家夥,上一次就是大食武士想要刺殺陛下,這次又是他們!簡直可殺不可留!”


    能把狄青氣成這樣,雙方的仇可真是不小。


    塞爾柱帝國、馬木留克、太監騎兵,這幾個詞連到一起,很容易想到誰是刺殺的凶手。多半是大宋進軍西域,又打敗了喀喇汗國,下一步就是塞爾柱,所以他們要刺殺王寧安,阻止大宋進軍。


    邏輯上說得通,而且也順理成章!


    “啟稟太尉,塞爾柱使團已經在兩個時辰之前,黃昏時分,離開了京城。”


    “想跑?”


    狄青怒道:“立刻請旨開城,派遣5000人,給我追!”


    敢情狄相公也是個記仇的人,他是不準備放過塞爾柱人的!


    正在這時候,又有人報信,說是契丹使團,也和塞爾柱使團幾乎同時離開,隻是一個走的西城,一個走的北城。


    王寧安突然一愣,怎麽犯糊塗了,黑虎說,契丹也卷入了刺殺,可問題是行刺自己的人中,隻有塞爾柱武士。


    契丹人都哪去了?


    北城,他們要幹什麽?


    王寧安眼珠轉了轉,突然想到了一種可能!


    瞬間,他們的臉色就變了!


    “快,點齊人馬,隨著本王出城!”


    馬車也不坐了,翻身上了一匹黑馬,帶頭就跑出去了,後麵的人都嚇壞了,自從封王之後,越發在乎自己的形象,哪怕餓死也要有個飽樣兒,這叫泰山崩於前而麵不改色。


    幾時見王爺這麽急躁過?


    狄青也不知道王寧安犯了什麽病,還是下令讓人馬跟著,千萬別讓王寧安出了意外,畢竟誰也不知道,還有沒有刺客藏在暗處。


    可是人馬剛出去,狄青就想起來了,現在是晚上,盛典過去了,按照以往的規矩,要關閉城門的。


    沒有聖旨,是絕不會開城的。


    “這不是麻煩了嗎!要請旨啊!”


    狄青隻能急得對空氣大喊,王寧安早就不見了蹤影。


    而事實上,早在塞爾柱武士圍攻王寧安的時候,皇城司已經把情報送進了宮裏,因為按照規矩,皇城也是要在晚間關閉的。


    一旦皇城關上,哪怕天大的事情,也要等著第二天處理了。


    畢竟天大地大,都不如皇帝的安危大。


    王寧安遇刺的消息,正是在皇城關閉前一刻送進宮裏,直接送到了趙曙的手裏。


    趙曙看到之後,整個人都不好了。


    敢刺殺師父,簡直不想活了!


    “下令,調集所有禁軍,全城戒嚴,把所有留在京城的使者都給掌控起來,一個別放過。”


    這還不算,趙曙甚至要親自領兵,出去解救師父。


    結果驚動了趙禎,京城出現了行刺大事,皇帝當然很震怒,不過趙禎畢竟見過太多的風浪,他稍微思量一下,便說道:“不要緊的,要相信我大宋的官吏,他們不是吃白飯的,區區幾百人,翻不了天。你也別折騰了,隻管留在宮中等消息。”


    任憑趙曙如何焦急,趙禎不鬆口,他也是沒法子。


    好在等的時間不長,狄青就派人送來了消息,京城內的刺客已經解決了,西涼王帶著人馬出城,去追殺遼國使團了。


    狄青還派人請旨,準許人馬出城。


    趙曙看到這個要求,氣得樂了,這都什麽時候了,還要請旨啊!


    但他也知道規矩不能壞,隻能親自跑去告訴趙禎,然後草擬了一份手諭,按上了玉璽。他親自帶著捧日軍三千精銳,急匆匆出了皇宮。


    等待趙曙帶著人馬出來,政事堂,洛陽府,兵部,樞密院,參謀部,巡城禦史……凡是能扯上關係的衙門,全都動了起來,整個京城,都被牢牢控製住,風雨不透。


    趙曙直接來到了北城,見到了守門的官吏。令人吃驚的是這位兩隻手還被綁著,一臉苦相,要多慘有多慘!


    “西涼王呢?看到西涼王沒有?”趙曙驚問道。


    “殿下,都是微臣無能,王爺出城去了。”門吏哭喪著臉道。


    “出城了?那你這是怎麽回事?”


    “回殿下的話,這,這是王爺綁的。”


    原來王寧安一口氣跑到了北城,結果守門官非要聖旨,不給聖旨,就不能讓他出去。這下子可把王寧安急壞了,他哪裏有時間去討要聖旨啊!


    可這家夥又一根筋兒,說什麽也不答應。


    王寧安就想了個辦法,他把門吏叫下來,直接給捆了,扔到了一邊。


    然後拿刀架著守門士兵的脖子,總算是把城門大開,順利出城去了。


    趙曙聽完了介紹,也是嚇了一跳。


    我的師父啊,到底是什麽事情,弄得連規矩都不顧了?


    北城又有什麽了不起的……呀!


    趙曙突然想起,在北城外,有一片馬場,還有個很漂亮的莊園,他曾經和狗牙兒去過好幾次,跑到那裏賽馬射箭,玩得很愉快。


    聽狗牙兒說,那個莊園是他師父的,也就是蕭觀音的!隻是趙曙一直不信,他覺得是應該是自己師父金屋藏嬌才對!


    蕭觀音,北城……哦!


    原來師父這是擔心佳人,連規矩都不顧了……以前就聽說過,因為無憂洞的人襲擊了蘇師娘,師父就一怒之下,滅了無憂洞,這次保不齊,師父要滅了遼國,替蕭師娘出氣呢!


    趙曙快速腦補,小家夥想象力真是夠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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