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塵仆仆的馬車在接近蘇州府的時候慢了下來,那個車夫大聲笑著說到:“客官,你是第一次來蘇州府罷?這裏可是個好地方啊,要說吃的,那是……”


    厲風已經揭開門簾,一式‘絕頂雲嵐’輕輕的飄落在了地上。他隨手就是十幾塊金錠砸了過去,說到:“不要多說了,小爺我在蘇州府大街上混飯吃的時候,你還不知道在哪裏呢。金子是賞給你的,你該幹什麽,就幹什麽去吧。”說完,厲風也不看那口水都差點流出來的車夫一眼,拎著包裹行雲流水一般的朝著蘇州府的北城門走去。


    “這華山派的秘籍倒是不錯,走起路來,比自己行走要好看多了嘛,一見就知道是武林高手,哈哈哈哈哈。”厲風在心裏得意的狂笑。他從華山偷來的兩本秘籍,已經被他記熟後在車上直接銷毀了。一本《小天星掌》,一本《華山七絕》,可以說是華山派壓箱底的功夫,他已經在車上把那些內氣運行的路線記了個熟溜溜的,除了沒有實戰經驗,沒有真正的施展過那些招式外,他對於華山絕學的理解,已經遠超絕大部分的華山弟子了。


    厲風這麽作,也是有道理的。秘籍在手,如果不好好的學一下,他自覺是虧本了的。尤其是他現在道法、劍術在修道之人眼裏根本就是垃圾一個,他隻能冒充武林人士行走,那麽他總要選擇一個門派的,那麽冒充華山弟子,是最好不過的了。誰叫他對華山熟悉啊?連魏子群的內褲是什麽顏色,他都摸得一清二楚呢。隻要不碰上正牌的華山元老,厲風有把握根本就不可能有人能夠發現他的真實身份。


    邁開大步狂奔,厲風越跑心裏跳得越是厲害,到了最後他就聽到自己心髒在‘砰砰砰砰’的亂響,臉上一片通紅,體內壓力弄得他眼睛都開始發花了。感覺到自己近乎有走火入魔的趨勢,厲風立刻站定下來,狠狠的一個耳光抽在了自己的臉上,低聲罵到:“媽的,沒用的家夥,不過是蘇州府罷了,有什麽好緊張的?不許緊張,不許緊張……”


    ‘玄石’上傳來了一片清涼的氣息,體內騷動的真氣、紊亂的血氣頓時平和下來,厲風也不敢再跑,拎著自己的包裹,緩緩的朝著城門走去。應該是朝廷法令剛剛下來的關係,門口的衛所士卒對於路條的檢查並不是太嚴格,隻要你手上有路條,然後繳納一貫錢的過路關稅,就可以進城了。


    厲風暗自咋舌:“娘也,進城門就要一貫錢?這蘇州府的知府大人也太會賺錢了吧?不過,這些家夥是看人定價錢啊?小爺衣服稍微穿得好點,結果就被要了一貫錢,看看那個雜耍班子的人,每個人不過十個銅板,娘的,小爺什麽時候去拜訪一下知府,非把你錢箱都給掏空了不可。”嘴裏嘰咕了幾句,厲風按照自己的記憶,順著大街朝市心走去。


    六年了,當今皇帝看起來對於東南一帶還是滿重視的,蘇州府以前有點殘破的街道已經是修補得整整齊齊,青石板的大街在秋日下閃閃發光。市麵上人流比起六年前起碼多了一倍,往來的富商也更多了。厲風的眼睛已經瞥到了三個中年胖子的腰間,按照他的經驗,裏麵起碼有幾十兩黃金的水準。


    不過,厲風現在自己的身家也是豐厚得緊了,所以雖然手癢難耐,但是還是沒有出手偷盜。


    腦袋左右晃蕩了幾下,厲風讚歎起來:“嘿,那時候波斯胡商可是少啊,如今兒怎麽就過去了兩隊十幾個?蘇州府的大人們可要把牙齒都要笑掉了,這珠寶的稅可是重得厲害,他們抽稅都不知道要抽多少萬兩銀子。嗯,那幫妖怪的洞府裏,小爺不是搜刮了很多珠寶麽?到時候找這些胡商估估價,說不能也能撈上一筆。”


    正在做美夢呢,厲風突然感覺到身後有人朝著自己*了過來,一抹鋒利的氣息抹向了自己的腰間。厲風嘴角露出了奸詐的笑容:“媽的,小爺我就是幹這行的祖師爺,你們居然敢在小爺頭上動手?嘿……”他左手反手一抓,抓住了一隻枯瘦的手臂,稍微用了一點真氣,封住了那人的渾身氣脈,拉著他就走。


    熟悉無比的穿過了幾個小巷,厲風拖著那個看起來十五六歲的年輕人到了春頤樓的後巷裏。他順手就是一個耳光抽在了那年輕人彷佛猴子一般的臉上,冷笑連連的說到:“小子,你眼睛也不放亮一點,敢在小爺我頭上動土?沒得好說的,你今天做了幾筆案子,給小爺都把錢給拿出來,省得我自己動手。”


    那年輕人眼睛一橫,蠻橫無比的叫嚷起來:“你這家夥小心點,老子是金龍幫的,你敢刮老子的錢?今天失手被你抓了,老子認輸,不過你要是敢從我身上占便宜,小心我們老大廢了你的手腳……識趣的,放了老子,到時候還可以給你說幾句好話。”


    步伐聲起,七八個壯漢在一個小家夥的帶領下衝了過來。那個小家夥抹了一把鼻涕,叫到:“大虎,老大平時叫你多練練,你總是不聽,這下好,被人當場抓住,沒來由丟我們金龍幫的麵子。喂,這位朋友,不打不相識,看你也是條漢子,放開大虎,蘇州府內,我們保你事事平安,怎麽樣?”


    厲風卻是早就楞在了當場,他呆了一陣,突然一手抓起了那個大虎問到:“你們是金龍幫的?你們老大是誰?是牛老大還是誰?”厲風心急之下,手指頭上稍微的用了點力氣,那大虎頓時氣都喘不過來,滿臉憋得通紅,隻是咳嗽不已。


    幾個壯漢撲了上來,滿臉凶氣的咒罵到:“臭小子,你敢情是來探我們金龍幫的水底的?老老實實,不許反抗。在蘇州府,我們金龍幫就是天,你不想吃苦頭的話,就老老實實的自己弄根繩子把自己綁起來。”話還沒有叫嚷完,那些壯漢已經是一通老拳捶了下來,還有一個凶狠一點的,抽出了匕首就朝著厲風的肚子捅了過去。


    厲風怪笑著,隨手把大虎扔出了兩丈遠,施展開他不是很熟練的‘天罡步’,在大漢之中穿行起來。這華山派的‘天罡步’,是厲風在馬車上記熟的,但是從來沒有施展過,如今正好拿來試試效果如何。


    那些大漢可就慘了,他們看到厲風近乎手忙腳亂的在地上亂跳,可是他們就是抓不住、打不中他。一拳頭飛過去,厲風立刻滑溜無比的繞到了自己的身側,而自己的拳頭卻是把同伴砸翻在了地上。那個用匕首捅厲風的家夥,則是被厲風輕輕的一推,‘小天星掌’的回旋之力逼得他一刀子捅在了自己的屁股上,疼得那家夥慘叫起來。


    沒多大的功夫,八條壯漢就‘自相殘殺’的倒在了地上,一個個鼻青臉腫,好不難看。厲風仰天笑了三聲,雖然不過是打敗了幾個小混混,但是卻自覺有如無敵高手一般,心裏很是舒暢。要知道他活了十七**歲(具體年齡他自己都不知道),還是第一次真正的出手打敗這種滿身肌肉的大漢,而且一次就是八個,能不高興麽?要是以前他在蘇州府的時候,這樣的一條漢子,就足夠嚇得他屁滾尿流,不敢作聲的。


    那帶人過來的小家夥看得厲風很輕鬆的就把同伴放倒在了地上,不由得眼珠子都快瞪了出來,看得厲風在那裏自我陶醉,他輕手輕腳的就往巷子口逃去。隻聽的耳邊風聲一響,眼前一暗,厲風已經笑嘻嘻的到了他麵前,彎腰看著他的臉笑道:“小兄弟,我知道你一定會帶我去見你們幫主的,是不是?……老老實實的,乖。不然的話,小爺我也會打人的。”


    厲風怪笑了幾聲,看得身邊的牆壁上斜斜的擱著一塊厚木板,一掌就劈了過去。‘啪’的一聲,那足足寸許厚的木板被厲風一掌劈成了上百塊的碎片落在了地上,這小家夥渾身一個哆嗦,立刻滿口的答應到:“沒問題,沒問題,大哥你要去見我們老大,我現在就帶你去。”說完,他回頭朝著地上的那幾條大漢使了個眼色。厲風看到了他的小動作,卻是笑笑,沒有作聲。


    隨手拎著這個滿臉奸猾的小家夥領子朝巷子口走去,厲風隨口問到:“你們的老窩,還是在城外的大院麽?”


    小家夥還沒有反應過來,隨意的回答到:“不是,去年我們老大發了一筆財,我們金龍幫的舵口已經放進城裏來了。”他突然渾身一個機靈,抬頭問到:“噎,你怎麽會知道我們以前的老窩在城外的大院?”


    厲風由衷的笑起來:“哈,臭小子,說不定我還認識你們幫主咧。你們幫主是不是牛老大?嗯?有個叫阿竹的人麽?”


    小家夥跳起來:“我們幫主是牛老大不假,竹老大是我們堂的頭兒,你怎麽知道?”


    厲風心裏一陣激動,一手提起了這個小家夥,罵道:“媽的,少羅嗦,帶小爺我去你們舵口。阿竹那小子居然做堂主了?希罕,希罕,虎老大和老楊他們怎麽可能讓出蘇州府的地盤?金虎幫的那群貨色,怎麽又不見動靜了?”


    小家夥是越聽越心驚,厲風對蘇州府的混混行情,也太了解了一些罷?本來他們是城外的眼線看著厲風下馬車,並且給那車夫扔了十幾塊金子出去,立刻就回城報信了。小家夥和那大虎帶著人,本來人準備在厲風身上偷一筆,如果偷不到就直接動手搶的,誰知道碰到了鐵板上。碰到鐵板也不要緊,他們一個月總會碰到兩三塊的,可是厲風這塊鐵板,卻還對他們的情況這麽了解,就不得不讓他心裏犯嘀咕了。


    厲風拖拽了小家夥,按照小家夥指引的方向到了城南的一座大院麵前,他已經發現身後跟了三十幾個滿臉凶悍之氣的大漢,不過他隻是笑了笑,純然沒放在心上。他細聲細氣的對小家夥說到:“你們金龍幫看起來勢力很強啊,這麽一群看起來就不是好人的家夥跟在小爺身後,街上的捕頭居然都不吱一聲,嘿嘿。”


    小家夥得意的吹噓到:“可不是,蘇州府的總捕頭你知道是誰麽?江湖上鼎鼎大名的‘催雲手’古蒼月古大人,他和我們老大可是最要好的兄弟。想當年……”


    金龍幫大院的大門突然敞開,一個聲音喝道:“小猴子,你他媽的在吹些什麽?**個人,還收拾不下一個糟小子,丟盡了我們金龍幫的臉麵。哼,這小子看起來也是渾身沒肉,你們居然被他打趴下了?一群廢物,平日裏叫你們好好的練武,一個個都不聽,現在吃虧了不是?”


    厲風呆呆的看著門口的那個人。一身黑色的勁裝,麵目還算清秀,奈何額頭上有著一塊大大的疤痕,破壞了整張臉的氛圍,看起來就是有一種別扭的感覺。看起來二十歲出頭的他可以說是熊腰虎背,一雙手青筋暴突,看起來手上也有好幾年的外功火候,明顯是下了苦功的。


    厲風突然的把手上的包裹隨便的一丟,大叫大嚷的衝了上去:“媽的,阿竹,你小子,你小子長進了啊……喂喂喂,你們幹什麽?”四個大漢從厲風口中的阿竹身後衝出來,手上亮出了匕首,攔在了厲風的麵前。厲風跳著腳罵咧起來:“媽的,阿竹,你小子發跡了就忘記老子我了?他媽的,一、二、三……八年前,你和老子去春頤樓偷看小玲瓏接客,結果被人用磚頭砸在腦袋上的那一次,你他媽的不認識老子了?”


    阿竹嘴裏發出了一聲尖叫,一腳踢開了麵前的大漢,從台階上飛撲了上來,死死的把厲風摟在了懷裏,大叫起來:“老天爺,我操你祖宗,小風,你他媽的還沒死?你,你……我的天啊,你這六年去哪裏了?牛老大帶人找遍了蘇州府,就是沒見你。媽的,你,你,你到底去哪裏了?”


    厲風歪著腦袋,用手拚命的推開阿竹的臉:“他媽的,你的口水不要亂噴好不好?小爺我剛剛回蘇州,你們這群王八蛋就在老子身上做案子,還真算是好兄弟啊……偏偏一個個笨手笨腳的和豬一樣,不,比豬還笨,老子離得有三尺遠就發現他們手上的刀片了,老子六歲的時候,刀法都比他們要高十倍,金龍幫就養了這麽一群廢物啊?”


    阿竹很尷尬,低聲說到:“他媽的,你小子嘴裏積德一點。那大虎他們,都是老子的直係屬下,你這麽說,豈不是顯得老子很是無能麽?走,我們進去,老子非要好好拷問你一下,當年你居然拋開老子在那破村子裏麵養傷,自己不知道跑哪裏去了。等老子收得消息,跑回蘇州府看熱鬧的時候,我的乖乖,那一通好殺啊,虎老大、老楊他們被滅門。蒼風堡來了十二個天罡星,結果掛了一半,錦繡府在蘇州的人馬就整個被鏟平了,其他各大門派的人死傷了不知道多少……倒是你小子,你怎麽跑掉的?”


    厲風詭秘的笑著,他伸出手來,朝著一個鼻梁被砸扁還在流鼻血的大漢伸出手去:“喂,兄弟,不好意思,我的包裹裏麵有三百兩黃金,估計砸得你沉了一點?不過,包裹還是小爺我自己拿著好了。”從那滿臉哭喪模樣的大漢手上接過了包裹,厲風和阿竹手挽手的進了大院,u看書w.uukash 留下外麵那群滿臉凶煞之氣的大漢麵麵相覷,不知道如何反應。


    進了第二進院子,在大廳裏麵擺好了茶水,厲風盤膝坐在了太師椅上,腦袋左右晃蕩著說到:“噎,我們金龍幫現在發跡了啊,看看,那一對青銅鼎,起碼也要十幾萬兩銀子吧?你們還真舍得花錢,為了擺譜,連這種東西都化大價錢買?”


    阿竹一屁股坐在了厲風身邊,搖頭笑道:“我們會花錢買這些東西?別看這裏古董多,大部分都是我們抓的那些盜墓的家夥,從他們身上敲出來的油水。嘿嘿,我們金龍幫現在是有錢不假,可是也沒有錢到玩古董的份上啊。”


    厲風點頭說到:“嗯,想想也是,你們這群家夥大字不識一個,有了銀子不是狂嫖就是濫賭,嘿嘿,這種高雅的東西,也就小爺我還能品味一二,你們?差得遠了。”


    阿竹氣極,一掌打在了厲風的肩膀上,罵咧到:“*,你小子還敢吹牛?你難道就大字識了兩三個不成?和你一起鬼混大的,你是什麽德行,老子還不知道?別看你現在穿得人模人樣的,老子就不信你還真的識字了……誒,你的功夫不錯啊,老子用了兩成力的一掌,你小子居然眉毛都不眨一下?不要硬撐啊,我的鐵砂掌可是苦練了五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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