巍峨的城牆如同一道鴻溝,將城內與城外分成了兩個世界。與城外的難民營形成了鮮明的反差,僅僅是站在城門口,便能感受到城內幾乎快要溢出的繁榮。


    雖然受到戰爭的影響,往來此地的商隊沒有以前那麽多,但穿行在這裏的行人依舊熙熙攘攘,絲毫感受不到從瓦爾蘭城一路走來時看到的那般荒涼與蕭條。


    不過要說影響,當然還是有的。


    比如現在,因為戰火燒近的緣故,城門口排起了長隊。


    原本很快便能通過的城門,江楓等人排了十多分鍾才走到門口。


    站在門口的衛兵打著哈切,不耐煩地伸出右手。


    不想因為引發不必要的騷亂而耽擱時間,江楓沒有亮出自己巫師的身份,學著前麵那個人的樣子,從腰包裏取出了三枚銀幣,丟在了他的手上。


    “三個人。”


    “等一下!”正要通過城門,抱著雙臂靠在旁邊的衛兵隊長,突然開口叫住了他們。


    停下了腳步,江楓向那人看去,卻發現那人的視線根本沒有放在自己的身上,而是落在了自己身後的伊苒頭上。


    “你,兜帽摘下來。”


    伊苒皺了皺眉,但想到江楓出門之前和她說過不要惹麻煩,便照做地摘下了兜帽。


    “……”


    綠豆似得眼睛眯成一道縫,那衛兵隊長沒有說話,隻是上下打量著伊苒。


    當他的視線掃過那平坦的胸部,嘴角忽然咧開了一絲不懷好意的笑容。


    不知道為什麽,與這笑容對上視線,伊苒下意識地打了個激靈,心中沒由地升起一股惡寒。


    “最近有叛軍在這一帶活動,長官大人說過,不能放過任何可疑人士入城。”右手按在了劍柄,那衛兵走過來,不懷好意地看向了江楓,“我懷疑你們是叛軍的奸細,跟我去後麵走一趟。”


    活了這麽久,用腳趾頭都能想明白,他那可憐的大腦裏在想著些什麽主意。


    江楓歎了口氣,嘴唇微微動了動。


    “詛咒纏身。”


    最後音節脫口的瞬間,龐大的負麵精神能量便如同潮水般翻滾,在江楓的背後凝聚成型,形如一道道看不見的黑霧,向著那人的脖子纏繞而去。


    那衛兵隊長見江楓沒有動作,以為他準備反抗,頓時眉毛一挑,臉上不怒反笑。守在門口的其它衛兵,臉上也露出了看好戲的笑容,準備看他們的隊長,如何教訓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鄉巴佬。


    “明明花點錢就能擺平的事兒,現在怕是沒法收場了。可惜了那個女孩,整個巨石城誰不知道班切諾那混蛋的癖好。”


    “是啊,可你有什麽辦法?班切諾可是市長大人的侄子。哎,那個人也是,用腦子想一想,在城門口收入城稅這種肥缺,是一般人能幹得了的嗎?”


    “隻怕這家夥送進了牢裏,出來的時候能不能活著都不好說咯。我聽說巨石城的守衛拷問間諜,會用燒紅了烙鐵去燙俘虜的蛋蛋……”


    “媽的,別說了,老子聽的都疼。”


    排在後麵的人紛紛歎氣,惋惜地看著江楓,還有他旁邊那個瘦弱的小女孩。隻有站在江楓身後的菲爾丁,一臉憐憫地看著那個衛兵隊長,還有他身後的那群衛兵。


    在他的眼中,這些人已經形同死人。


    有句話是怎麽說的?


    在阿迪亞大陸,寧願得罪國王和巨龍,也不要去得罪巫師。


    國王陛下和巨龍最多賜你一死,但巫師的咒術,卻能讓你生不如死!


    “咣當——!”


    拔出的短劍掉在了地上,那個叫班切諾的衛兵隊長,痛苦地捂住了自己的喉嚨,跪倒在地上。隻見他瞪大著布滿血絲的雙眼,像是溺水似得死命掙紮著。


    就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抓住了喉嚨。


    “哢嘎——”嗚咽著,說不出一個字來。


    旁邊的士兵驚慌地看著眼前這一幕,不知所措地看著跪在地上的隊長,還有站在他麵前的男人。


    眼前發生的詭異一幕,讓他們多少已經猜到了些什麽,但他們還是不敢相信,畢竟巨石城已經十幾年沒有出現過巫師了,怎麽就這麽巧讓他們碰上?


    那看不見的黑霧,順著他的口鼻緩緩鑽入。


    倒在地上拚命掙紮著的班切諾,死命看向江楓的眼神中,變換著驚恐與哀求。


    他已經很清楚的明白到,自己究竟招惹了什麽人。


    那不可抵抗的力量,就像是碾死一隻螞蟻一樣,將他的引以為傲的身份和地位碾的粉碎。


    在這一刻,他是第一次體會到了,名為死亡的恐懼。


    “……細胞代謝功能被削弱,體內細菌繁殖速率放大,發生全身性自我破壞炎性反應,原來如此。”被士兵圍在中間,江楓就像是沒有看見那些人一樣,盯著和蚯蚓一樣在地上拱的渾身是泥的班切諾,就像是在觀察一件實驗品。


    學徒級的詛咒係巫術,通常不會讓人當場死亡,這種“詛咒纏繞”的效果和咒術飛彈有異曲同工之妙,隻不過它是將詛咒之力分散到目標的全身,滲入目標的體內,而不是集中在某一個部位上。


    被詛咒者全身器官將出現嚴重的功能性衰竭,不借助巫術等手段的話,以這個世界的醫療條件,中了詛咒纏身的人,若不能依靠本身的魔免或者免疫力對抗詛咒的效果,最後的下場多半是趟在病床上,度過悲慘的餘生。


    不再動彈,班切諾徹底暈了過去。


    通過智腦掃描了他全身身體狀況的江楓,幾乎已經可以對他下絕症診斷書。旁邊的士兵進也不是,退也不是,平日裏跟著班切諾一起欺男霸女的狗腿子,甚至連上前扶他一把都不敢。


    掃了眼圍住自己的衛兵,江楓用溫和的語氣說道。


    “如你們所見,我是一名巫師。你們應該為你們的隊長感到高興,今天我的心情還算不錯,至少沒有取走他的性命,隻是給了他一個小小的教訓。”


    見披著鬥篷的男人抬步向前,圍在周圍的士兵後緊張地向後退開。


    他進一步,他們便退十步,讓開一條道來,沒有一個人敢上前阻攔……


    眼睜睜地看著那三個身影消失在他們的視線中,站在城門口的衛兵才麵麵相覷,收起了手中的兵器。


    巨石城來了一位巫師,發生了這種事,最需要做的當然是第一時間上報給市政廳和總督府,然而現在他們的隊長還在地上躺著,根本沒人開口下這個命令。


    “誰,過來,扶我一把……”


    虛弱的聲音從地上傳來,眾人向班切諾的防線看去,紛紛投去了憐憫的眼神,沒有一個人上前去將他扶起。無論今天的事最終以何種形式收場,這家夥這城門衛隊隊長的職位,都算是坐到頭了。


    根本不需要那個巫師開口,他背後的家族也會主動清理門戶,他那個當叔叔的市長更是會以最快速度和他撇清關係。沒有人願意去招惹一名巫師,更沒有人願意去接觸一個被巫師下了詛咒的人。


    “這些人怎麽這麽惡心。”離城門遠了些,伊苒回頭看了眼,一臉厭惡地說道。


    “權力和欲.望會令人腐朽,不過很不幸,他惹到了我頭上。”停頓了片刻,江楓輕聲說道,“作為懲罰,他的下半生將在懊悔中度過。”


    重新戴上了兜帽,伊苒看了他一眼。


    “如果他沒有招惹到你呢?”


    尋思了片刻,江楓用閑聊的口吻說道。


    “那得看心情。”


    正說間,一個穿著樸素的小女孩,從人群中鑽出,跑到了江楓的麵前。


    雙手背在身後,那烏溜溜的大眼睛一眨不眨,怯生生地看著他。


    停住了腳步,就在江楓想問她有什麽事的時候,女孩突然默不作聲地上前,將藏在背後的布娃娃,塞到了江楓的手中。


    “謝,謝謝……”


    低著頭,用弱不可聞的聲音道謝,那小女孩撒開小腿,轉身跑掉了。


    兩道視線黏在了自己背上,看了眼手中的布娃娃,江楓臉上有些哭笑不得。


    “……我好像意外招小孩子喜歡?”


    他大概能猜到,那個女孩的家人,大概便是受過班切諾迫害的受害者。


    看了看手中的布娃娃,江楓拍了拍上麵的灰塵,將它收進了空間戒指裏。


    聽說聯邦中那些職業探險家,都有收藏原住民工藝品的習慣,每經過一個有文明存在的星球,都會從那些原住民手中弄些紀念品帶回去,作為收藏品保存起來。


    就當做這個星球的土特產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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