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一切都安置妥當,徐正平與丁高昌,這才鬆了口氣。


    “竟是不曾想,這次派下來查案之人,竟是楚大人。”徐正平感慨道,“這楚大人在刑部威名赫赫,經受過不少大案子,之前翠微湖之事,也是經楚大人提點,你我二人才保得性命,這次有楚大人在,這樁案子想來很快便有眉目了。”


    “嗯。”丁高昌也點了點頭。


    有關楚瑾年的名聲,他也是有所耳聞的。


    年紀輕輕,官職不低,卻並非是因為齊王世子的身份的緣故,而是實打實的以能力服眾,這樣的人著實令人敬佩。


    有楚瑾年在,這樁案子,看來是有希望了。


    丁高昌這段時日晦暗的眼眸中有了些許光亮,但神色卻依舊頗為凝重,“隻是楚大人似乎一直認定這紅玉頗有嫌疑,不知是何緣故。”


    “紅玉僥幸存活,難免讓人起疑,你先前不也先從紅玉著手查起麽,隻是因為沒有什麽證據,這才作罷而已。”


    “不過這暫時查不出來什麽來,不代表這紅玉就沒有任何問題,你這段時日將紅玉安置在此處,也是因為心有疑慮,為圖保險,這才以看顧紅玉不被凶手滅口之名,著人看管,也是為了看能不能尋得些許蛛絲馬跡吧。”


    “我看楚大人也是如此,且楚大人能夠另辟蹊徑,尋得新線索的話……”


    徐正平話不說完,隻是看向丁高昌。


    另辟蹊徑?


    丁高昌眼前忽的亮了一亮。


    夜,越發的深。


    整個大地都陷入一片沉寂,除了外頭那打更人偶爾的吆喝之外,已是沒了其他動靜。


    大牢中,也是如此,關押的各種犯人,此時早已躺在草堆裏頭,裹著身上破舊的棉衣,蜷縮在一起,沉沉睡去。


    或高或低的呼嚕聲,磨牙聲,可謂不絕於耳。


    獄卒此時也困的不行,或是趴在桌子上頭呼呼大睡,或是手撐著頭在那打盹兒,偶爾清醒過來,裝模作樣的到牢中巡視一圈,接著又去打瞌睡去了。


    可以說四處都充滿了困意。


    一聲細微的“哐當”聲忽然想起,似乎是老鼠慌不擇路時,踢翻了那燃著的油燈,燈油和火苗頓時落在了地上,“唰”地燒了了起來,引燃了旁邊的幹草。


    火勢幾乎是頃刻之間迅速擴大,火光映紅了整個監牢,濃煙滾滾,隻熏得整個監牢之中的人從睡夢中驚醒。


    “走水了!”


    驚慌的尖叫聲乍然四起。


    緊接著,是“救救我!”


    “快放我出去!”的呼喊聲。


    紅玉亦是被吵醒,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察覺整個大牢已是陷入一片火海時,眼中滿都是慌亂。


    從床上跳了下來,連鞋也顧不得穿,急忙去拽門。


    因為紅玉並非是真正的犯人,加上不會到處亂跑,這門素來是不上鎖的,隻是扣著而已,此時她也頗為順利將門打開,往外跑。


    但剛跑了兩步,險些撞上迎麵匆匆而來的人,紅玉頓時一驚。


    在看清來人是徐正平和丁高昌時,紅玉這臉更是白了一白。


    但很快鎮定了下來,嘻嘻笑了笑,伸手抱住了丁高昌,“娘,你來了,我想死你了。”


    “娘是不是要做晌午飯,我看火都升起來了,聞起來好香,娘晌午給包餃子好不好,我想吃餃子。”


    “舅舅,你也在?”


    紅玉指著徐正平嘻嘻的笑,拉著徐正平往裏走,“舅舅你看,糖葫蘆,我給你留著呢,你要不要吃?”


    徐正平看著她手中那隻早已被風幹的半截老鼠幹,驚恐地往後退了半步,吩咐一旁的衙差,“快些幫著滅火,四處看一看,有無人受傷。”


    “來一個人,來照看一下她。”


    “是。”衙差們都趕緊忙活了起來。


    因為牢中的幹草潮濕,剛才被火點燃時,冒的煙看著大,火卻是沒怎麽燒起來,加上冬日裏大家對走水之事都頗為在意,撲救及時,這火很快被澆滅了。


    收拾大牢,安撫被關押之人,提醒眾人要仔細小心應對,徐正平與丁高昌忙活了一通之後,便離了大牢。


    待回到縣衙之中,兩個人神色皆是凝重。


    尤其是丁高昌,沉默不語半晌,才開了口,“這狐狸尾巴,藏得是夠深的。”


    方才紅玉看到他們時,臉上慌張神色可謂明顯,若是瘋癲之人,是絕對不可能有那樣的表現,盡管紅玉反應極快,但他剛剛還是看了個清楚明白。


    瘋癲是裝的,那她的目的,也就不言而喻了。


    查了這麽多天的案,觀察了這麽許多日,丁高昌都沒有看出任何的不妥,此時驟然發覺,他心中自然是怒火中燒。


    氣紅玉的陰險狡詐,更氣他自己的無能。


    “可藏得再怎麽深,狐狸終究是狐狸,總有露出尾巴的那天。”徐正平沉聲道,“看起來往後再偵辦案子,不可過於按常理行事,也需變通一二為好。”


    “是。”丁高昌點頭,繼而感慨,“這楚大人當真是厲害,隻不過……”


    他怎的就一下子能夠看穿這紅玉是裝的呢?


    ----


    翌日清晨,天還不曾大亮。


    楚瑾年洗漱完畢時,丁高昌和徐正平已是在屋外等候。


    “看兩位大人眼圈發青,但精神卻好,本官昨晚隱約聽到外麵吵鬧之聲,看起來昨晚兩位大人頗有收獲?”楚瑾年沉眸道。


    “昨晚大牢不慎走水,卑職等人前去滅火,故而吵鬧了一些,不過好在昨晚有些人原形畢露,也算有些收獲。”


    丁高昌拱手,“楚大人當真是料事如神,卑職佩服。”


    “隻是卑職不明,大人是如何看穿那紅玉的瘋癲是裝的?”


    “此事到是不難。”


    楚瑾年輕笑答道,“馬家上下被毒殺,已是肯定必定是熟人所為,而一個對馬家如此熟悉之人,在下毒之時,竟會不知紅玉這位得臉的丫鬟不在家中?一個要置馬家上下為死地之人,偏偏遺漏了紅玉一人,這不大合理。”


    “若說有人為將嫌疑推到紅玉頭上去,特地留了紅玉一條命的話,雖說想法合理,但處處都顯示馬家善待紅玉,紅玉也感恩不已,無謀害主家之心,於衙門而言,查不到確切證據,於紅玉而言,自然不會認罪,也就定不了紅玉的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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