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紅玉的舅舅說,就在兩天前,這紅玉尋上了門,當時便是一臉緊張,問什麽都不說,舅舅舅母接連追問,她卻是躲進屋子裏頭不出來,再多問兩句,紅玉便在屋子裏頭便狂叫了起來,倆人不放心踹門進去,紅玉就已經是傻笑傻鬧的模樣了。


    不明白發生了何事,但是自己的親外甥女成了這樣,自家姐姐早早去了,唯獨留下一個嗜賭成性,賣女兒的姐夫,也不知道去了什麽地方,且以他姐夫的性子,必定不會管紅玉死活,紅玉舅舅便暫且將紅玉留在了家裏頭,先管了她吃喝。


    而好在,這紅玉雖說看起來傻了,卻並不發瘋,也不傷人,隻是傻嗬嗬的笑,看到誰都喊爹娘,看到啥東西都先往嘴裏頭放。


    丁高昌知道這個情況後,隻能暫且將紅玉帶了回來,尋了地方讓她住著,讓女獄卒暫且看顧一二,試著看能不能問出些什麽來。


    可紅玉似乎的確是傻了,每天在獄中笑嗬嗬的,時常還咿咿呀呀地不知道唱些什麽,甚至那天若不是獄卒眼疾手快,捉到一隻老鼠的紅玉,已是要將那隻老鼠塞到口中去了。


    丁高昌見從紅玉口中問不出什麽來,隻能著手調查馬員外一家被滅門前都和誰接觸過,說過什麽話,做過什麽事,都有什麽人進出過……


    隻是這樣一來,無異於大海撈針。


    這馬員外一向樂善好施,在周遭口碑皆是不錯,且那段時日,馬員外家中獨子即將娶妻,婚事就定在臘月二十六,家中正在整修布置新房,且到處在采買購置新婚要用的東西,可以說是人來人往。


    且,臨近年關,小偷小摸的都多了起來,也不排除江洋大盜,見馬員外一家頗為富裕,起了劫財害命的心思。


    而馬員外的家中,的確是有被翻找的痕跡,家中也尋不到現成的金銀,至於丟了多少,現在也是無人得知。


    丁高昌腦子亂的厲害,扶額歎了口氣,將杯中已經涼掉的濃茶喝了個幹淨,喊了張林和沈全來,交代兩個人跟他出去。


    “大人,今天還是去查馬員外的案子?”張林往懷中塞了塊幹餅。


    這個時候出去,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回來,晚飯怕是沒著落,帶點幹的,到時候也能讓丁高昌墊吧一點。


    “嗯。”丁高昌點頭。


    “可咱們,就跟沒頭蒼蠅似的,到處亂轉……”沈全一邊準備水囊,一邊鬱悶的擰起了眉。


    這種忙活半天但是一點結果也沒有的狀態,實在是令人憋悶的很,跟那拳頭打在棉花上一樣,渾身都提不起勁兒來。


    “沒頭緒也得查,死了這麽多人,總歸得找到凶手才行。”丁高昌道,“就算眼前查不到什麽,這事兒也得做,去問一問,看一看,忙起來總比什麽都不做的強。”


    “此事我也已經跟徐大人說過,徐大人已經上報上去了,看看能不能多給點時間,或者給咱們派個得力人手來。”


    “這個年,反正是別想過踏實了……”


    當朝有規定,尋常傷人案子,一個月需結案,殺人案子,兩個月需結案,像這種疑案,大案,則是有三個月的時間,但現在已經過去幾近一個月的時間,仍舊是一絲頭緒都沒有,想要三個月結案,基本上是不可能了。


    張林和沈全見丁高昌這般說,這臉上也是蒙了一層的陰霾。


    “好了,不說這喪氣話了,都打起精神來,趕緊去幹該幹的事兒,說不準很快就有線索了呢,隻要有一個線索出來,那往後的事兒也就是順藤摸瓜的事兒了。”


    丁高昌咧嘴笑了起來,“最近都辛苦辛苦,等過年的時候,給你們一人包上個大紅包,犒勞犒勞。”


    “這倒不用。”沈全摸了摸後腦勺,“丁大人什麽時候幫我們多物色幾個好姑娘,讓我們早些娶上媳婦就成了。”


    “就知道你小子惦記這個事!”丁高昌沒好氣的笑罵了一句,臉上的笑卻是沒減分毫,隻道,“成了,趕緊備車,咱們趕緊去,盡早回來。”


    “得嘞!”沈全拿起家夥事兒,與張林一起,跟著丁高昌出了縣衙。


    冬日裏難得的豔陽天,日頭照得人身上都是暖洋洋的。


    臨近年關的,大都是置辦年貨的人,縣城的街上也是人來人往,頗為熱鬧。


    馮永富抹了一把因為接連趕路,額頭上生出的汗,扶著旁邊牆歇了一歇,在瞧見前頭那縣衙大門時,頓時咧嘴笑了一笑,身上因為一路走來的疲累感都消散了大半,快走了兩步到了跟前。


    “這位大叔。”門口的衙差攔住了他,“是有何事?”


    “勞煩差爺給報個信兒,就說我是那馮家莊的裏正,叫做馮永富的,想見一見丁大人。”馮永富滿臉堆笑道。


    “那當真是不湊巧,馮裏正來的不是時候,丁大人剛剛出去查案了。”那衙差如實答道,“就剛剛走的,前後腳的功夫。”


    出去查案了?


    馮永富眼中的光頓時暗了下來,想了想之後,道,“那我在這兒等丁大人一會兒?”


    “馮裏正還是改天再來吧,丁大人出去查的這案,是個頂大的案子,今兒個回來不回來都不好說,就算是回來,估摸著也得晚上了,馮裏正在這兒等,豈不是要等到半夜去?”


    衙差勸道,“馮裏正若是沒什麽要緊事兒的話,就等丁大人查完案子再來吧,要是有要緊事兒的話,就跟我說一聲,待丁大人回來了,我幫馮裏正傳個話就是。”


    “要緊,要緊,這事兒可是要緊的很那。”馮永富急忙道,“隻是這事兒傳不得話,得我跟丁大人當麵來說為好。”


    的確是要緊的。


    那日莊清寧與石寶等人離去,馮永富當時頗為生氣,又有些擔憂作坊的事兒會不會黃了。


    但想著這事兒再怎麽也是丁高昌親自發過的話,莊清寧再如何厲害,也不過就是個生意人,不敢忤逆丁高昌意思的,他什麽都不做,什麽也不必擔心,隻在家好好坐著,等著莊清寧灰溜溜的上門來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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