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吩咐底下人,千萬莫要將莊掌櫃來看診之事,傳了出去,免得讓人知曉莊掌櫃會醫術之事。”程銳澤道。


    方厚聞言,頓時瞪大了眼睛。


    半晌才回過神來,衝程銳澤豎了個大拇指,“少爺,你這當真是神了,方才莊掌櫃還交代小的要對此事保密,還讓小的也跟少爺你說上一說,可小的還沒張口呢,少爺你就知道這事了。”


    “少爺,你這能掐會算的本事是如何來的?”


    “什麽能掐會算,不過就是看莊掌櫃從前從未提及自己會醫術之事,連先前的驅蚊草藥包的方子,都說是偶然得來了,想來莊掌櫃並不想對她會醫術之事過多聲張。”程銳澤解釋道。


    原來如此。


    他家少爺,永遠都是他家少爺。


    聰慧過人,英明神武。


    方厚咧嘴笑了起來。


    “少爺快歇息一會兒吧,一直這麽坐著也容易乏累,還是好好躺著,哪怕睡不著,養養神也是好的。”方厚一邊說著,一邊將程銳澤身後的軟枕拿起來。


    “莊掌櫃說用藥之後容易犯困,還真是有些困了,我先睡上一會兒吧。”


    程銳澤剛剛躺下,道,“這幾日我一直病著,都沒有去上柱香的,你幫我去上柱香,也算是給姨娘報個平安吧。”


    “小的這就去。”


    方厚安頓好程銳澤,見他似睡著了,這才輕輕關上了房門,吩咐旁的小廝在一旁守著,而後去一旁的小祠堂。


    裏麵供著程銳澤生母,安氏的牌位。


    安氏生程銳澤時難產去世,論理來說,安氏身為妾室,該在程家的祠堂供奉,可程夫人念及安氏去的早,連程銳澤的麵都不曾見上一次,程銳澤更是不曾報答過這位姨娘的生育之恩,便特地讓這牌位跟著程銳澤,令其日日進香叩拜,也算盡一盡孝道,待每年過年時,再將牌位請了回去,同他人一起,受人叩拜。


    因此,程銳澤每日晨起,皆是會上一柱香,若是遇到閑暇之時,還會在此誦上一段經文,對著安氏的牌位,說說話。


    可以說,已經養成了習慣。


    這幾日程銳澤病著,此事兒便耽擱了。


    方厚進小祠堂前,特地去換了身幹淨的衣服,推開門,先替程銳澤磕上了幾個頭,“安姨娘,三少爺的病已經大好了,您放心,隻是因病還未痊愈,所以不能跟您上香磕頭,就讓小的來報個平安,給您上柱香。”


    方厚解釋完,這才取了旁邊的香來,拿火折子點燃。


    又恭恭敬敬地拜了一拜,這才站起來,躬身將那香準備插//進香爐中。


    隻是這一低頭,方厚的動作頓了一頓。


    這個香爐,他記得的,因為那一次程銳澤親手清理香爐中香灰時不小心滑脫了手,香爐的邊緣磕了一個小小的缺口。


    原本方厚提議要換一個新的來,可程銳澤卻說這香爐既是用慣了的,又在安氏跟前侍奉了這麽久,隻是一個小小的缺口而已,不必太在意的,便繼續用了。


    眼前這個香爐並沒有這個缺口。


    很顯然,這是一個全新的香爐。


    平日裏,小祠堂隻是他和程銳澤進來打掃,換貢品等,其他小廝並沒有進來過,為何會換上了個一個新的香爐,而且還跟先前那個一模一樣,如此煞費苦心,為的是不被人發覺吧。


    可是,為什麽有人會這麽做……


    程銳澤一向為人寬仁,待下人也素來都十分溫和,做錯的事兒,打翻的東西,若是不小心而為之的話,都不會計較,不會存在有人不小心打碎香爐而不敢吭聲的情況。


    這樣的話,隻能說明有人必須要換下來原來的香爐,來隱藏什麽東西。


    說起來,程銳澤這次的並非是病,而是中毒,而聽莊清寧的意思是,這毒也不是一朝一夕便如此嚴重,而是長久積攢才會如此。


    可他幾乎是一直跟著程銳澤的,不說同吃同睡,但大部分飲食都是相同的,所去的地方,也都差不多,可程銳澤卻中毒這麽深,他並沒有什麽事兒。


    那就肯定是有什麽地方或者什麽東西,是程銳澤一直在接觸,而他沒有碰到的。


    要說有這麽一個地方的話,那就是這間小祠堂了。


    程銳澤上香時,向來都是一個人來,而且時常會在這裏待上一會兒,才會離去的。


    這香……


    方厚眉頭重重地擰了起來,將手中的香放在香爐中,急急忙忙地出了這小祠堂。


    “你們好生照看少爺,我去趟縣衙。”方厚交代了兩個可信任之人後,故意扯了嗓子道,“去看看這縣衙究竟是怎麽回事,怎麽還不曾將那庸醫給處置了……”


    而後,罵罵咧咧的便出門去了。


    ----


    莊清寧從程銳澤這裏出去之後,便徑直往莊玉田家去了。


    到了門口,大門是關著的。


    這個時辰,估摸著莊玉田和孟氏都在鋪子裏頭忙著,家裏唯有老人和孩子,所以才關了大門。


    莊清寧伸手拾了門環,砰砰的輕叩了兩聲。


    “來了。”


    應答聲響了起來,片刻後便是門栓抽動時窸窸窣窣的聲音。


    吱呀一聲,門被打開。


    “文叔婆。”莊清寧看來人是文氏,脆甜甜地喊了一聲。


    而文氏,看到來人是莊清寧時,先是愣了愣神,接著“嘭”的一聲,將門給重重合上。


    險些被撞到鼻子的莊清寧,無奈的扶額歎了口氣。


    傲嬌老太太果然是生氣了。


    “文叔婆,開一開門吧?”莊清寧一臉的狗腿笑,“昨兒個也是實在是事出有因,實在沒顧上來家裏頭來。”


    “這不為了賠罪,特地做了荷花酥來呢,你也嚐嚐?”


    莊清寧說罷,豎著耳朵聽動靜,可門後頭卻是什麽聲音也沒有。


    “文叔婆?”莊清寧接著道,“晌午在家裏頭吃飯,這會兒肚子已經餓得咕咕叫了呢,想吃炸豆腐丸子了……”


    還是一片寂靜。


    看來,真的要出殺手鐧了。


    莊清寧清了清嗓子,道,“看起來文叔婆也是不待見我,不想看見我了,也罷,我也不讓文叔婆心煩了,這荷花酥我給你放門口了,您待會兒記得來拿,我就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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