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方興許隻是客套客套,她這般痛快答應,總歸顯得不大好。


    “不麻煩,青竹苑距離此處不遠,到這裏不過也就小半個時辰的功夫,範先生喜好田園風光,此舉到是甚合他意。”楚瑾年笑道,“莊姑娘便不必放在心上了。”


    “那此事便與莊姑娘說定,明日起,範先生便每日來莊姑娘家中教令妹令弟讀書吧。”


    先前範文軒也是有此意向,想來也是他跟楚瑾年這邊仔細說過,所以這次由楚瑾年出麵來說此事,讓她心中安心些許,不會因為範文軒偷偷出來做事兒而擔憂。


    莊清寧這般想,略略有些心安。


    “如此到是麻煩楚大人了。”莊清寧忙不迭地道謝,“此番幫了我一個大忙,倒也不知該如何謝楚大人。”


    “楚大人家若要修繕院落,有需我幫忙之處,一定不遺餘力……”


    “那就勞煩莊姑娘了。”楚瑾年笑眯了眼睛。


    目光在莊清寧的臉上微微停留,片刻後落在自己手中的那杯茶上頭。


    茶葉並非他喝慣了的那些,而且連略好的茶葉都算不上,卻是烹的極好,清冽之中帶著淡淡的清香,入口甚是好喝。


    楚瑾年將杯中的茶水一口喝了個幹淨。


    在這裏並不曾待上太久的功夫,楚瑾年隻在這裏和莊清寧閑聊了幾句之後,留下他來拜訪之時的謝禮,便起身告辭。


    “楚大人慢走。”莊清寧送了楚瑾年出門,目送其馬車離去。


    待那馬車影兒都不見了,莊清寧卻還是在門口感慨。


    感慨楚瑾年對這範先生竟是如此敬重。


    她不過是舉手之勞,但因為是幫了範先生的緣故,楚瑾年便特地登門拜訪。


    不過是因為範先生有要教導莊清穗的心思,楚瑾年便答應的這般幹脆,還特地來說一說此事,為的是讓她安心些許,隻怕更多的也是為了讓範文軒安心。


    不過就是範文軒感慨這裏的院落布置的不錯,楚瑾年便特地來瞧一瞧,看一看,回去就要幫範文軒照模樣修繕院落……


    都說這個時代是最為尊師重教的,但能做到這個份上,也是難能可貴吧。


    想來這位楚大人,性情應該是不錯的。


    而對於範先生來說,有這樣如此看重他的楚瑾年在,範先生隻怕也是心中十分欣慰吧。


    莊清寧微微點頭,交代了莊清穗和莊明理在家好生看家,好好練字,便往作坊去了。


    ----


    青竹苑。


    範文軒正愁眉苦臉的看著一言不發的楚瑾年,絞盡了腦汁,也沒想出來一個絕佳的,能夠解釋他先前要楚瑾年回來時說的十萬火急的事是什麽。


    本以為這事兒他糊弄過去也就糊弄過去了,可楚瑾年卻是死乞白賴的,一直揪著這個事兒不放,這讓範文軒十分頭疼。


    “咳咳,大公子……”範文軒搓了搓手,“這天兒怪熱的,若是沒什麽事兒我也就先回去歇一歇了。”


    “範先生話都還不曾說完,若是這般走了的話,豈不是可惜?”楚瑾年抬了抬眼皮。


    當真是沒完沒了!


    範文軒也厭倦的很,一屁股坐在一旁凳子上,沒好氣道,“你說吧,你想怎樣,要打要殺,隨你的便。”


    “我又不曾說什麽,範先生到是先著急了。”


    楚瑾年幽幽道,“不過既是範先生也知道自己有些事做的不妥的話,不如就將功折罪吧。”


    也就是說,要他做旁的事兒來彌補。


    範文軒反而是鬆了口氣。


    楚瑾年肯開口,那就好,總比成天的尋他麻煩強多了。


    “說罷,要老夫做什麽?”


    能做的,他到是不會推辭,誰讓小辮子讓人家手裏頭呢?


    “從明日起,範先生便辛苦一些,每日去一趟莊姑娘家裏頭,教導莊姑娘家中小妹還有一位鄰家的小弟讀書識字吧,若是瑾舟想去,也可帶他一起,若是不想,便隨了他就是,不必強求。”


    楚瑾年話音落地,範文軒“騰”地站了起來,繞著楚瑾年走了兩圈。


    一雙眼睛死死地盯著楚瑾年,滿臉的不可置信。


    不對啊,這楚瑾年怎的突然要他去教莊清寧的妹妹讀書?


    是發現他最初想撮合他和莊清寧的心思了?


    還是他本身想對莊清寧圖謀不軌?


    不過這種恨不得和對方結為兄弟之人,大約是想不到情情愛愛這種事的。


    那就隻有一種可能了。


    就是這楚瑾年,依舊是想著往後將莊清寧納入麾下,成為他的幕僚,為其做事,出謀劃策。


    所以此時想拉攏一二,為往後鋪一鋪路。


    這種走一步都已經想好前後左右各自三步以上的人,別說為幾年後了,就算為十幾年後做打算,都是有可能的。


    範文軒重新坐在了凳子上頭,嚴肅認真的盯著楚瑾年看,“大公子,這莊姑娘可是一位女子。”


    “嗯。”楚瑾年點頭。


    他不瞎。


    “女子不宜卷入這些事端之中。”


    更何況還是沒有什麽根基和背景的女子,沒有家族照拂,處事會十分就艱難。


    “我明白,也並無此意。”


    他也不會這麽做。


    “那大公子為何這般拉攏莊姑娘?”


    還特地讓他每日去給莊清寧的小妹上課?


    範文軒一時有些糊塗了。


    “惜才。”楚瑾年答道。


    範文軒,“……”


    這個回答似乎十分有道理,他一時之間竟是不知道該如何反駁。


    他對莊清寧,不也有惜才之心麽?


    “況且你應該也有此意吧。”楚瑾年看了範文軒一眼,和聲道,“瑾舟每日在園中也是無趣,時常出去走走,見識一下風土民情也是不錯,且我瞧著莊姑娘那位鄰家小弟似乎不錯,倒也能跟瑾舟做個伴的。”


    這幾個理由,都有那麽一些道理,且也極其符合楚瑾年的一貫作風。


    隻是都加到一起時,範文軒總覺得有那麽一點不太對勁兒。


    可思來想去的,也尋不到這點不對勁兒究竟是什麽。


    也罷也罷,楚瑾年既是說他沒有那些打算,那就無所謂了。


    反正去到莊清寧家多走上一走,也是他原本的打算,隻是這幾日礙於楚瑾年在家,不敢輕舉妄動,眼下楚瑾年發話,到是名正言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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