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再瞧瞧青梅,眼下過得啥日子?公爹是個瞎子,婆婆又是個藥罐子,成天伺候公婆,地裏頭做活的,人都曬的黑瘦,你自己說說看,你是願意過舒坦日子,還是願意過成老黃牛?”


    “這當爹娘的哪裏有不為兒女打算的?尤其是你這邊,一輩子的事兒能不為你打算?你這咋就想不通呢?”


    宋氏苦口婆心的說了一大通。


    莊清荷看著宋氏抽抽噎噎:“我就相中文成哥了,旁人再有錢我也不嫁……”


    “娘,你能不能去跟文成哥家幫我提親?文成哥一定會同意的,好不好?”


    “想也別想!”宋氏這次,當真是被氣了個夠嗆。


    莊如滿和她一心的為莊清荷考慮,莊清荷卻就死認那個莊文成,當真是氣死人了!


    這莊文成家有什麽,不過就是個尋常農戶,莊文成也就是個藥鋪的學徒,這麽多年也沒學個名堂出來,往後能有什麽出息?


    莊清荷嫁過去,哪裏能過好日子?


    說不準往後還得連帶莊元仁多幫襯一個不成器的妹夫。


    更何況莊文成那個娘也是厲害的緊,從前宋氏跟她還吵過架,宋氏可不想跟她家結了親家。


    “娘,我……”莊清荷抹了一把眼淚。


    “別說了,這事兒往後不許再說,尤其在你爹跟前兒。”宋氏徹底沒了耐心,喝道:“趕緊的,把碗筷拾掇過來,再打桶水來!”


    莊清荷心中一百個不樂意,可眼瞧著宋氏這會子也發了火的,為免受皮肉之苦,便抹了一把眼淚,收拾碗筷,打水去了。


    莊元忠在一旁瞧著,等到莊清荷忙完了,將她拉到了一旁去說話。


    “你想幹啥?”莊清荷現在越發不喜歡莊元忠,也沒給個好臉色。


    “姐,我想幫你。”莊元忠嬉皮笑臉道。


    “幫我啥?”莊清荷瞪大了眼睛。


    ----


    莊如滿在街門口溜達了兩圈後,進了一個院子。


    院子裏頭,莊大力正在牆根那把先前從莊景業那裏領來的豆種埋進土裏頭,澆上些水,又在這新豆種和自家原有的豆種處,插上了一根竹片,算是分開,南邊是新豆種,北麵是自家的豆種,過上幾日便能有了分曉,自己也知道該怎麽辦了。


    “大力哥。”莊如滿笑著喊了一聲。


    “是如滿啊。”莊大力洗了手,隨手拿了一個杌子來:“坐,喝茶不喝?”


    “不喝了不喝。”莊如滿擺擺手,坐也沒敢坐,隻滿臉堆笑道:“大力哥這是忙啥呢?”


    “這不剛從裏正叔那領了點豆種,剛點下去,看看咋樣,要是好的話,種豆子的時候就用這豆種了。”莊大力道。


    “大力哥……”


    莊如滿擰了眉道:“看你對這事兒挺熱衷,本不該潑你冷水的,可這秋種關乎一季收成的,我思來想去的,還是覺得得提醒提醒你為好。”


    “提醒啥?”莊大力頓時疑惑,瞅了瞅莊如滿,又瞅了瞅那剛剛種下去豆種的地方,道:“你是說,這豆種?”


    “可不是麽。”


    莊如滿點頭:“這豆種我覺得八成有問題,大力哥你家最好是別種了,饒是他說的天花亂墜的,也千萬別種。”


    “這是為啥?”莊大力眉頭擰的更緊:“要是這豆種芽長得好,不是說明這豆種是好豆種,可種麽,為啥不能種?”


    “就這麽跟你說吧。”


    莊如滿眼珠子轉了一轉,道:“裏正叔說的好,可這豆種他真試過,是真的好?他這會兒也是說不準的,空口白牙,倆嘴片一碰,就說這豆種是好豆種,怎麽都聽著不可靠。”


    “都說無利不起早的,裏正這麽費心費力的想著讓咱們種這新豆種,這是為啥?指定是那賣豆種的許了裏正好處,裏正貪圖賺銀錢,就急忙來說道這豆種的好,想著讓咱們都種了這豆種,他好從中間抽點利。”


    “不應該吧,裏正叔家,缺這個錢?”莊大力有些不敢相信:“這豆種價格跟平常一樣,也沒利不說,裏正叔家過得也寬裕,不缺這個錢不說,要是這豆種不可靠,因為賺這麽點小錢弄得大家夥都戳他脊梁骨,也劃不來吧。”


    “這事兒好說?誰能嫌錢多呢?那地主家裏頭,也不也是摳唆無比,一毛不拔的?”


    莊如滿撇嘴:“還不是因為平日裏一點一點的摳起來,這日子才過得寬裕了?沒那麽多好心人,還惦記著旁人好不好,旁人吃不吃虧的,都是惦記自個兒的。”


    “再說了,方才你沒聽裏正咋個說麽,說什麽凡事不強求,都是自願,他不過是瞧著好,就跟著咱們說一說,這話你還聽不出來啥意思?不就是說他就是好心,至於這豆種是好是賴的,跟他沒關係,是咱們自願的,他啥事兒都不必擔的。”


    “你這麽一說……”莊大力臉色頓時沉了沉:“好像有那麽一點道理。”


    “啥叫有一點,是非常有道理。”


    莊如滿口沫橫飛道:“大力哥,你就想吧,這哪裏有那麽好的事兒,人都是自私的,都是想著顧著自己的,哪裏想著顧旁人?他這會兒顧著旁人,肯定是因為這裏頭有事的!”


    “大力哥,不瞞你說,你們走之後,我可是瞧見莊清寧那死丫頭跟裏正在那說的是熱火朝天的,兩個人那臉上笑得,跟路上拾了銀子一般的,我瞧著許給裏正好處,讓他賣豆種的不是旁人,就是莊清寧那死丫頭。”


    “莊清寧那死丫頭你還不曉得?那就是個鑽錢眼裏頭的人,又是個自私自利的,凡事就想著自己賺錢,哪裏想過旁人?你就看她那個豆腐坊吧,每天出多少東西,賣多少錢,這銀錢可謂是流水一般的賺啊,可她呢,惦記著咱們村子裏頭啥?是給過村子裏頭好處,還是給過別人好處?”


    “豆腐坊那麽賺錢,這成天讓莊永賀收豆子還收的那般苛刻,價格也絲毫不給高一丁點,這不是無奸不商這是什麽?光想著往自己荷包裏頭塞錢,旁人是想也不想,看也不看的,這回肯定是覺得這裏頭有錢賺,就想著拿這些瞧著好,其實根本不好的豆種來騙咱們。”


    “大力哥,我是拿你當了親兄弟的,也給你透個信兒的,這豆種我在旁的地方見過,也聽說過這事兒,說是這豆種叫做一茬豆,啥叫一茬豆,就是這豆子看著挺好,頭一茬結的豆子也多,可這豆子也就這一茬了,第一茬結出來的豆子,再去種的話,第二茬根本就不結豆子的。”


    “那這麽說的話,這就是寧丫頭跟裏正叔一塊合夥來坑大家夥了?”莊大力擰著眉頭道。


    “可不是麽,這倆光惦記自己賺銀錢,根本就不惦記著咱們種這豆子會損多少銀錢,受多大的禍!”莊如滿忿忿不平道:“所以這事兒啊,大力哥你心裏頭得有個計較,得知道裏頭的門門道道,不能上了當,最後自己吃了虧去。”


    “這豆子無論如何是不能種的,不然的話,以後咱哭都沒地兒去哭。”


    “也不單單是咱們家,也得跟旁人都說一說,免得大家夥都上當受騙,損了一季的收成。”


    “是這麽回事。”莊大力點頭:“的虧如滿你提醒我一句,不然我這會兒還蒙在鼓裏頭,隻當裏正當真是為了咱們好,不曾想……”


    “害,這話不說,這豆種是絕對不能種的,咱們不能平白無故吃這個虧,也不能讓裏正這麽欺負咱們,這事兒做的,當咱們是傻子呢?”


    “就是。”莊如滿點頭:“千萬不能種。”


    “嗯,不種。”莊大力道:“咱們不種還不成,還得提醒了旁人去才成,如滿,你對這事兒清楚,你也多去提醒提醒旁人,別吃了虧。”


    “放心吧大力哥,我就是這麽想的,哪怕裏正要對我不客氣,這事兒我也得做,不然這良心實在是過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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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莊如滿道:“成了,大力哥,既然你這兒也清楚明白了,那我也就不多說了,我去別人家說說這事兒,讓大家夥心裏都有數。”


    “去吧。”莊大力站起身來,送了莊如滿出門,而後回了院子裏頭,翻找了一番後,找了個幹淨麻袋出來。


    “你找麻袋做什麽?”莊大力的妻子,王氏道。


    “去裏正叔家一趟,拿豆種。”莊大力抖了抖那麻袋上頭的灰塵,一邊道:“咱家今年不是打算種成七畝豆子麽,那咱就拿五十斤豆種吧,多餘的往咱們菜地種一圈,對了,你娘家那要不要也要點豆種?”


    “我瞧著,也讓你娘家多種點豆子,等收了豆子賣到豆腐坊去,也能賺個錢,這豆腐坊主收咱們村的豆子,到時候把你娘家的豆子拉到咱家來,就當是咱家要往外賣,永賀也會優先收,不怕賣不出去的。”


    “這理兒是這個理兒,我也明白。”王氏有些疑惑的看著莊大力:“可剛那莊如滿不是說這豆種有問題麽,你不也說不種這豆種了麽?”


    “傻娘們兒,真話假話聽不出來?”


    莊大力頓時笑了起來:“這莊如滿,就是因為寧丫頭立了女戶,現如今又賺了錢,就成了紅眼的兔子,想著在背後使壞,不讓寧丫頭好過呢,這人心真是壞起來的話,比那鍋底還黑,這話還真是不假。”


    “可萬一這豆種真有問題的話,那咱們,豈不是虧一季的收成……”王氏還是有些不放心。


    “有啥問題?你說寧丫頭為了錢坑別人?”莊大力撇了撇嘴:“這豆種錢這會兒也不要,隻等著收了豆子再還的,她坑啥,能坑著啥?為了讓咱們家收不上來豆子?那村子裏頭的人都收不上來豆子,豆腐坊還開啥?”


    “這種損人不利己的事,傻子都不會這麽幹,更別說這聰明的不能再聰明的寧丫頭了,你就放心吧,這豆種不會有事的,你就別管了,聽我的,準沒錯。”


    “再說了,就莊如滿他家,整個一倒黴催的模樣,你就記住一句話,他主張要幹的事,千萬別跟著犯傻,他說別幹的事兒,一定得試試才成,也不是我吹,隻要這樣弄,咱日子絕對好過。”


    “好了,不跟你說了,我得趕緊去裏正叔家才成,莊如滿那小短腿倒騰的快,這會子指不定跑幾家了,你就看吧,隻要是他跑過的人家,都得這會子就去裏正叔家領豆子,聽裏正叔說的那意思,這豆種也不是特別多的,咱得趕緊去,要是去的晚了,還不見得有呢……”


    說著話的功夫,莊大力抖了抖手裏頭的麻袋,直奔莊景業家去了。


    路上有人喊都顧不得應的。


    莊如滿一會兒的功夫,跑了四五家。


    等從第六家出來時,這臉上的笑是止都止不住,臉上掉下來的汗都顧不得擦一擦,隻背著手,往家裏頭走。


    去的這幾家,可以說都覺得這豆種有問題,覺得他話說的對,而且還都斬釘截鐵的應下絕對不種莊景業說的這豆種。


    就照這麽下去,那些個沒有領豆種的戶,絕對就再也不會去領豆種了的。


    別管你莊景業和莊清寧這打的是什麽主意,絕對不讓你們順心了去,讓你們想幹啥偏幹不成啥,那我這心裏頭就舒坦了。


    瞧見了吧,這就是你們得罪我的下場!


    莊如滿忿忿不已,但一想到莊景業和莊清寧做不成此事時,那猶如霜打茄子時的模樣,又是高興的不得了。


    這會兒也是有些累了的,莊如滿想著先回去歇個晌,等到天兒涼快了再去跑上幾家,無論如何也得讓那些還在觀望的人全都決定不去種了莊清寧的豆種為好。


    索性這會兒離秋種還有段時日的,等把這些人都勸說完之後,再試試把那些領了豆種的人都勸一勸,務必讓莊清寧所有的如意算盤全都落了空去。


    等到那個時候……


    哎呀,這心裏頭舒坦啊。


    莊如滿覺得自己真的是有日子沒有這麽高興了,隻背著手,滿臉都是笑的往家走了。


    撈麵條,番茄豆角外肉絲的鹵,麵條是白麵混了雞蛋加堿水的,撈出來之後又過了涼水,吃起來那叫一個清爽彈牙,再配上幾個蒜瓣,在這燥熱得到天兒裏頭,舒坦的是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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