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燁陽是在大皇子幾個離開後到的。


    “你今天怎麽這麽清閑?”


    稻花起身將準備好的濕帕遞給蕭燁陽,讓他擦擦臉上的汗。


    這段時間,除非實在忙得脫不開身,幾乎每天蕭燁陽都會騎馬來湯浴山這邊,早晚飯都是陪著古堅和平親王吃的。


    稻花淡淡的說道:“你父王跟著蕭燁辰離開了,我不用陪他研製胭脂香水了,自然就閑了。”


    蕭燁陽臉上的笑容頓時一收:“蕭燁辰今天過來了?”


    稻花點了點頭:“不止他,還有大皇子、二皇子、三皇子和五皇子。”說著,神色一正,“對了,還有雍老王爺,老王爺現在就在師父院裏,也不知他們在聊什麽,我也不好過去。”


    聞言,蕭燁陽神色也嚴肅了起來,仔細詢問了一下下午發生的事。


    得知雍老王爺是被古堅主動邀請來的,神色頓時鬆懈了下來。


    舅爺做事向來有分寸,他既願意見老王爺,想來應該沒什麽麻煩。


    然而,在聽了稻花重複蕭燁辰的話時,蕭燁陽臉色又再次鐵青了。


    稻花歎道:“好不容易才讓師父和你父王熟悉了起來,現在好了,因為蕭燁辰那幾句話,你父王日後怕也不好常來了。”


    蕭燁陽眸光微冷:“是我疏忽蕭燁辰了,一直以來對他的教訓都是不癢不痛的,是該給他點厲害瞧瞧了。”


    稻花連忙問道:“你要做什麽?”


    蕭燁陽笑了笑:“放心,用不著我親自出手。隻要東籬將今天的事上報給皇伯父,我明天再找個機會進宮,趁機向皇伯父諫言,說苑馬寺那邊缺人手,想來皇伯父會讓蕭燁辰過去馴養馬匹的。”


    對於時時刻刻都將王府長子掛在嘴邊、認為自己尊貴不凡的蕭燁辰來說,讓他去養馬,無疑是件極其羞辱的事,應該會讓他終身難忘的。


    稻花聽了,忍不住一樂:“你是想讓蕭燁辰去做弼馬溫?”說著,拍了一下手,“這個主意好,不過你父王能同意嗎?”


    蕭燁陽:“皇伯父的命令,我父王不同意也不行。好了,不說這個了,今天我來的時候,文濤問我,你啥時候回去?”


    稻花笑道:“三哥成親,我自是要提前幾天回去的。”


    當天晚上,雍老王爺留在了四季山莊用晚飯。


    稻花和蕭燁陽見古堅麵色如常,便什麽都沒問。


    從這以後,之後但凡雍老王爺來湯浴山的莊子小住,都會來四季山莊找古堅聊天喝茶。


    兩人年紀相當,前半生又有過交集,處著處著,關係倒是越來越好了。


    ......


    平親王府。


    馬王妃看到蕭燁辰將平親王接回來了,心裏十分的高興,覺得平親王還是更看重他們母子一些,要不然,也不會一接就接回來了。


    然而,還沒高興多久就樂極生悲了。


    第二天中午的時候,宮裏的太監過來宣旨,任命蕭燁辰為苑馬寺圉長。


    聽到這旨意,馬王妃直接當場傻住了。


    當然,傻住的還有蕭燁辰和平親王,就是羅瓊也滿臉錯愕。


    苑馬寺圉長,可就是個從九品的芝麻小官呀,蕭燁辰怎麽說也是王府的嫡長子,任命這麽一個小官職,無疑是在打臉呀,而且還是左右開弓的那種。


    官位小也就算了,圉長是專門負責養牧、繁殖馬匹事宜的,讓養尊處優的蕭燁辰去做這種又髒又累的差事,簡直堪比淩遲。


    馬王妃回神的瞬間,就淚眼朦朧的撲向平親王:“王爺,辰兒哪裏做得這個呀,您快進宮請皇上收回聖旨吧!”


    平親王被馬王妃撲得身子一晃,連忙示意懷恩拉開她,然後看向蕭燁辰:“好好的,皇上怎麽會給你安排差事呢?”


    蕭燁辰此刻是又屈辱又疑惑:“孩兒也不知道啊。”他在皇上那裏,其實是沒多少存在感的。


    突然,蕭燁辰想到昨天他去過四季山莊,隨即就一臉羞憤的看著平親王:“父王,肯定是蕭燁陽在害我。昨天我不是去了四季山莊嗎,他肯定是氣我將您接回來了,所以成心在報複我。”


    馬王妃立馬接過話:“對對對,肯定是燁陽幹的,燁陽一直看辰兒不順眼,所以在借機報複,王爺,你可要為辰兒做主呀。”


    羅瓊麵無表情的坐在一旁,對於永遠分不清事情輕重緩解的婆母她已經麻木了。


    婆母若真有腦子,現在應該想辦法解決相公不去苑馬寺當圉長的事,而不是在這裏給蕭燁陽上眼藥。


    平親王這一次沒有順著馬氏母子的話責怪蕭燁陽。


    一是,就算嫡子在報複燁辰,他也覺得是應該的。沒辦法,就是他,也還在為昨天燁辰亂說話而生氣呢。


    以他這段時間對嫡子的了解來看,燁辰敢隨口汙損顏丫頭的名聲,他沒正麵殺過來,已經是很能忍的了。


    二嘛,他可不認為嫡子有指使皇兄的能力,肯定是皇兄自己想懲罰燁辰,要不然不會一聲不說就下聖旨。


    苑馬寺圉長......


    這官職是不是太......皇兄對燁辰似乎很是不滿呀!


    蕭燁辰見平親王不說話,心裏沉了沉:“父王,孩兒不要去什麽苑馬寺當圉長,求父王可憐可憐孩兒吧。”


    平親王歎了口氣:“皇上已下了聖旨,那就說明這事更改不了了。行了,你也別求本王了,就當是去體驗體驗生活了。”


    說著,看向哭泣的馬王妃。


    “別哭了,燁辰今天就要去赴職呢,趕快去給他收拾點東西吧。”


    見馬王妃愣著不知該說什麽,羅瓊歎了一口氣,上前問道:“父王,真的沒辦法幫相公推掉這份差事嗎?不管怎麽說,相公也是您的嫡長子呀,您是堂堂親王,親王的兒子去苑馬寺當圉長,說出去,怕是會有損您的顏麵呀。”


    平親王頓時猶豫了起來。


    羅瓊接著道:“父王,皇上向來看重您,要不,勞煩您進宮一趟,幫相公問問,他到底是哪做錯了,也好讓相公改正呀。”


    平親王看了看一臉期盼的看著自己的蕭燁辰,到底沒忍心不管:“行吧,本王就進宮一趟,不過你們該收拾的還得收拾。”


    羅瓊立馬笑著福了福身子:“多謝父王。”


    等到平親王離開後,羅瓊立馬去扶還跪在地上的馬王妃。


    然而,馬王妃卻推開了羅瓊:“都怪你,要不是你出主意讓辰兒去接王爺回來,蕭燁陽怎麽會報複辰兒?”


    “苑馬寺圉長......辰兒若真的去辦了這個差,日後他還怎麽在勳貴中立足?是個人都能笑話他的。”


    羅瓊廢了好大的勁兒才壓下了心中的怒意,看了一眼坐在旁邊不說話的蕭燁辰,開口道:“母妃,父王這不是進宮去了嗎,也許,看在父王的麵上,皇上會收回聖旨也說不定?”


    馬王妃麵露不確定:“會收回嗎?”說著,一臉哀戚的看著蕭燁辰,“我可憐的辰兒,蕭燁陽的心好狠,他就是想讓你在眾人麵前永遠抬不起頭來。”


    羅瓊不想在勸說這對母子了,福身說道:“為了以防萬一,我回房幫相公收拾一點行禮......”


    “滾!”


    話還沒說完,馬王妃就衝著羅瓊吼道。


    羅瓊被吼得怔了幾秒,看了一眼仍然沉默不語的蕭燁辰,扭頭就走。


    “你看看她,辰兒,你看看她,哪裏有當人媳婦的樣子?”馬王妃氣憤的指著羅瓊的背影。


    蕭燁辰疲憊的安撫道:“母妃,羅瓊家世硬,性子難免驕縱了些,您就多擔待些吧。”


    馬王妃哼了哼:“早知她這樣的,當初還不如娶你表妹呢。”


    另一邊,羅瓊走出了正院,那是越想越氣。


    遇事沒有章程,她出了注意,事後出了事,就全部歸罪到了她頭上,她真的是要被自己婆母給氣笑了。


    更可悲的是,她那相公竟沒為她說一句話。


    雪巧擔憂的看著自家姑娘:“姑娘,王妃和姑爺是什麽樣的人,咱們也不是一天兩天知道了,你可千萬別因著他們,氣壞了自己的身體。”


    羅瓊邊走邊深呼吸,直到進了自己院子,情緒才平複下來,看著屋裏擺放著的送子觀音,麵色苦澀的說道:“父親到底是選錯了人!”


    皇上如此打相公的臉,是絲毫情麵都沒留。如此,怎麽可能會讓他繼承王府的爵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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