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文濤、顏文凱的離開,對顏家上下並沒有什麽影響,該幹什麽還幹什麽,隻知道真相的稻花和顏致高、李夫人、顏致強偶爾會露出擔心的神色。


    一轉眼,進入了三月。


    到了三月,氣溫逐漸開始上升,人們開始換上了輕薄漂亮的衣裙,各家的聚會也開始增多。


    就在顏怡歡、顏怡雙、顏怡樂三人樂不思蜀的跟著李夫人外出做客的時候,稻花卻懨懨的躲在自己院子裏。


    自從蕭燁陽和兩個哥哥離開後,她就時常感覺悶悶的,很不舒暢,不想動,也懶得動,隻要一有閑,就會忍不住想他們如今走到哪裏了,路上順不順這些事。


    一天,稻花像往常一樣訓練七隻小獵狗,可才訓練完小一和小二就覺得無趣了,將小獵狗交給碧石,就回屋躺在了貴妃椅上,拿起新得的話本看了起來,可才看了幾頁,更加覺得煩悶了,索性將話本丟到一邊,趴在椅子上閉上了眼睛小憩。


    看著慵懶、什麽也提不起興趣的稻花,穀雨和立夏都有些擔心。


    穀雨:“姑娘這是犯春乏了嗎?”


    立夏凝眉:“可是前幾年姑娘好像沒這樣過。”


    兩人同時看向王滿兒,穀雨:“滿兒姐姐,你知道姑娘怎麽了嗎?”


    王滿兒看了一眼自家姑娘,能怎麽了,犯相思病了唄。


    姑娘這樣子和當初小六哥去京城時她的反應一模一樣,一開始她還不懂為什麽,後來有一次去廚房拿飯,管事婆子見她心不在焉的,就打趣的問她,是不是害相思病了,她才知道自己得病了。


    好在二月的時候,小六哥給姑娘來信,也順帶著給她寫了一封,看完信後,她才慢慢好轉起來。


    她想,等小王爺回來了,她家姑娘就會自然好了。


    “姑娘沒事,過段時間就會好的。快去忙你們的,我可提醒你們,姑娘這個時候最容易發脾氣,別聚在一起惹到姑娘,讓她責罰你們。”


    聞言,穀雨和立夏連忙散開了。


    稻花迷迷糊糊的在貴妃椅上躺到了晌午,去鬆鶴院陪顏老太太用過午飯後又回來躺著了。


    躺了一會兒,覺得老是這樣不行,得找點事做分散精力,就讓王滿兒把各處田莊的賬冊拿了過來。


    “咱們新得的那萬畝田莊都已經播完種了吧?”


    王滿兒點頭:“去年莊子一到手,小六哥就開始籌備了,佃戶、長工、短工一早就招齊了,所以莊子雖大,可並沒有是耽擱今年的春耕。”


    稻花點了點頭,細看起了賬冊。


    ......


    京城,皇宮。


    安公公抬眼看了看天色,又看了看仍然埋頭批著折子的皇上,深吸了一口氣,上前笑道:“皇上,馬上要晌午了,今早太後派人過來傳話,說是想和皇上一起共進午膳呢。”


    說完,安公公就眼觀鼻鼻觀心的站著不動了。


    “呲~”


    不知是不是錯覺,安公公覺得自己聽到了一聲微不可聞的譏笑聲。


    就在安公公腰都快要彎酸的時候,皇上放下了筆,抬頭看了看安公公,站起身:“擺駕慈寧宮。”


    說完,就大步朝外走了出去。


    安公公鬆了一口氣,連忙跟了上去。


    慈寧宮。


    嬤嬤看了看天色,忍不住問道:“太後,要不要開始傳膳了?”


    太後老僧入定般的坐著,閉著眼,右手飛快的轉動著佛珠,淡淡的說道:“皇上還沒到呢,等著。”


    話音剛落,就聽到太監通報‘皇上駕到’。


    太後瞬間睜開了眼睛,原本麵無表情的麵容也變得慈祥和藹起來,看著走進殿裏的皇上,笑道:“皇上來了,快傳膳。”


    皇上上前行禮,然後從容走到一旁坐下:“今天的折子有些多,兒臣來晚了,還望太後不要怪罪。”


    太後聽著皇上的稱呼,眼裏精光一閃。


    太後,而非母後,果然啊,不是自己親身的,就是養不熟。


    太後笑著搖頭:“皇上這是說的什麽話,說起來是哀家耽擱皇上的公務了,隻是你我母子有些日子沒見了,哀家想念的慌,所以才請皇上過來一起用午膳。”


    聽著這些話,皇上心裏膩得慌,不過麵上卻是笑道:“是兒臣不孝,日後定會多來看望太後。”


    這時,太監和宮女開始端著一盤盤菜肴進來。


    擺放好後,太後就示意皇上動筷:“快嚐嚐,這是哀家特意吩咐給你做的,看看合不合口味?”


    皇上很給麵子的拿起筷子:“太後宮裏做的吃食自然是可口的,兒臣有口福了。”


    太後立馬笑道:“皇上要喜歡吃,那就多過來坐坐,我讓廚房給你做。”


    皇上點頭:“多謝太後。”


    食不言寢不語,之後皇上和太後都沒在說什麽,默默的吃著東西。


    皇上粗略的嚐了幾道菜,就放下了筷子,端茶漱口了。


    太後見了,也跟著放下筷,見皇上一副有事要去忙的樣子,也不墨跡,直接開門見山的說道:“皇上聽說了嗎,定國公讓他的大兒媳去中州了,說是郭康裕一個人在寧門關生活不便。”


    皇上麵露詫異:“是嗎?”說著,笑了笑,“這也情有可原,這些年郭康裕幫著朕打理中州、汾西、濟廣的軍務,身邊也沒個人幫他打理內務,如今想想確實多有不便。”


    太後看了看皇上:“跟著去的,還有他們的女兒。”


    皇上笑道:“女兒跟在父母身邊這也是應該的呀。”


    太後見皇上故意回避她的本意,隻能挑明了來說:“郭家母女早不去晚不去中州,偏偏這個時候,皇上不可能不知道郭家打的什麽主意吧?”


    皇上麵露不解:“朕還真不知道,還請太後解惑。”


    太後氣結,深吸了一口氣,才開口:“皇上別是忘了燁陽還在中州呢,郭康裕的女兒和他同歲,現在去中州其目的不是很明顯嗎?”


    皇上:“不至於吧,郭家的女兒不愁嫁。”


    太後嗤笑了一聲,心道那是以前,自從去年郭家拒絕了蔣家的提親,和蔣家交惡,如今哪家敢上門求娶郭雪明?


    看著一點也不在意的皇上,太後開口道:“皇上,當初郭若梅和小九鬧得有多難看你還記得吧?雖說郭家是燁陽的舅家,可若讓郭雪明嫁入皇家,我可是不答應的。”


    皇上沉默了一會兒:“太後放心,朕心裏有數。”


    見皇上沒有給明確的答複,太後沉默了片刻,麵露自責道:“這些年燁陽一個人在中州,身邊連個照顧的人也沒有,我這個做祖母的真是太不盡責了。”


    說完,揮手招來了一位嬤嬤,對著皇上說道。


    “這是賈嬤嬤,伺候哀家十幾年了,是個最穩妥不過的人了,哀家想讓她去中州照顧燁陽,皇上以為呢?”


    皇上心中冷笑,這才是太後找他過來的真正目的吧。


    養廢了小九還不夠,還妄想操控燁陽的人生。


    懶得再聽太後說些虛情假意的話,皇上站起身,笑道:“太後慈愛,關心獨自在外的燁陽,朕怎麽會不同意呢?”


    “太後不提,朕也沒覺得,說起來這些年我這個做伯父的好像也沒盡什麽責,這樣,太後給了一個嬤嬤,朕這邊也給一個吧。”


    聞言,太後臉上的笑容有些僵硬。


    沒等太後說什麽,皇上就說道:“朕還有公務要忙,就開行告退了。”


    太後僵笑著點了點頭。


    等皇帝離開,太後的臉色頓時沉了下來,被指去中州的賈嬤嬤擔憂道:“太後,皇上那邊也去人的話,奴婢怕是不那麽容易撮合小王爺和婉瑩姑娘呀。”


    太後飛快的轉動著佛珠,過了一會兒才開口:“你去了見機行事,隻一點,別讓燁陽和郭雪明走得太近。”隻有沒有任何依靠的親王之子,才最好掌控。


    賈嬤嬤立馬點頭,大家姑娘都愛臉麵名聲,這一點她還是能辦到的。


    另一邊,皇上已經回了乾清宮。


    想到今天太後特意找自己的事,坐在龍椅上的皇上就浮現出了一絲譏笑。


    太後想讓皇後養馬嬪的兒子,以此作為交換,特意抬舉了馬家,把小九府上的馬側妃扶正。


    這段時間,他時常去馬嬪宮中,助漲了馬嬪的氣焰,再加上馬家出了一個親王正妃,以及一個日後極可能繼承親王爵位的侄子,馬嬪的底氣也足了,時常跑到皇後宮中看兒子,去的次數越來越多,留的時間也越來越長。


    這種事蔣家怎麽能容忍?


    果然,這才沒多久,太後就坐不住了。


    派人去中州,無非是想把燁陽掌控在手中,以備隨時打壓馬家。


    太後還是沒變,年紀都這麽大了,還是容不得別人有一點忤逆,隻要被她察覺,立馬出手鞭笞打壓。


    還有郭家......


    皇上雙眼眯了眯,郭家的心思怕還真被太後說中了,想到越來越優秀的侄子,皇上對著安公公招了招手。


    安公公立馬小跑過去:“皇上。”


    皇上:“太後派宮中的嬤嬤去照顧燁陽,朕這邊也給一個,你去挑個厲害點的。”


    安公公點了點頭,剛要退下,又聽皇上說道。


    “太後那邊的叫賈嬤嬤,咱們這邊的就叫甄嬤嬤吧。”


    安公公臉上的肥肉瞬間抽搐了起來。


    假嬤嬤......


    真嬤嬤......


    皇上這惡趣味還真是......沒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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