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昊離開牡丹會所,直接開車來到了一條夜市,此時不到十點鍾,正是夜市最火的時候,他將車停在了一條胡同裏,溜達達的來到了一個夜攤上。


    這個夜攤的老板是個北方人,四十多歲,操著一口地道的山東方言,見到唐昊走過來,他笑容滿臉的喊道:“快請進,快請進,要吃點什麽東西?”


    唐昊隨意點了十多串燒烤,又要了兩斤紮啤,坐在木凳上笑道:“老板,買賣不錯啊。”


    這老板憨厚的笑了笑,咧嘴道:“都是恁這些老板照應俺,要不俺能在中海混下去嘛?”


    這名老板的燒烤手法非常嫻熟,一串串肉放在架上,不多時,已經發出吱吱的炸油聲。


    唐昊環顧了一下四周,發現這個燒烤攤的客人最多,將近十六個桌子,幾乎全部滿座。


    老板一邊擦汗一邊一臉幸福的笑著,幹他們這行的,能有客人喜歡吃他的東西,已經是最開心幸福的事情了,在他身邊,還有一名啞巴婦女在忙碌著,如果不出預料,這個女人應該就是他的妻子。


    簡單、平淡卻幸福的生活,已經非常難能可貴了。


    不一會兒,燒烤和紮啤都送到了唐昊的桌子上,這個桌子是很普通的四方木頭桌,看上去很破舊卻擦拭的非常幹淨,啞婦衝著唐昊笑了笑,做了一個請用的手勢,她和這個燒烤店老板一樣,臉上始終洋溢著幸福開心的笑容。


    他們的笑容感染了唐昊,唐昊抓起一根燒烤咬了一口,衝著啞婦豎了豎大拇指,笑道:“不錯,很好吃。”


    “小夥子,德叔在這裏幹了十多年的燒烤了,你有沒有看到這條街上沒有其他的燒烤攤?”距離唐昊最近的一名中年人一邊吃燒烤一邊笑道:“全都搬走了,他們的手藝都是德叔教的,德叔可是這條街的燒烤王,你來這裏吃,可算是來對地方了。”


    “是嗎?”唐昊漸漸融入了這種氛圍當中,不得不說,與之前的生活比起來,還是這種生活令他感覺舒心。


    叫德叔的老板憨厚一笑,嗬嗬笑道:“俺就是一個賣燒烤的,嗬嗬。”


    不知不覺,唐昊已經吃完了七串燒烤,他喝了一口啤酒,突然看到夜市的街首傳來一陣噪雜的吵鬧聲,接著就看到不少擺攤的人紛紛收起攤子,場麵一片混亂。


    看到這一幕,德叔的臉色也難看了起來。


    唐昊疑惑道:“這是怎麽了?”


    還是剛才那名說話的中年人,他開口解釋道:“嗨,還能怎麽了?肯定又是城管分局的人過來掃蕩,這年頭,就是不讓窮人有好日子過,哎。”


    果然,順著中年人的手指看去,前麵街首真的停著兩輛城管分局的巡邏車,而在街首處,幾名城管正在強行收著一些人的攤子。


    德叔憨笑道:“不能這麽說,誰都不容易呢,俺們在這裏擺攤,既影響市容又讓交通不便利,他們也是按照原則辦事咧。”


    這位德叔倒是挺通情達理的,聽到德叔的話,唐昊不由看了德叔一眼,他還真沒想到一個擺地攤的人會有這樣的覺悟。


    正如德叔所說的那樣,不管是城管人員還是擺地攤的人,都屬於社會中低層人群,都想賺錢養活妻兒老小,都是為了生計而奔波,誰都沒資格斥責他們。


    “德叔,我們先不吃了,大家夥,我們先幫德叔把攤子收起來吧,別讓德叔今天的生意白幹了!”一名青年站起身,大聲吆喝了一聲,這些人大多都是附近的打工族,天天在德叔的攤子上吃燒烤,早就混出了感情。


    望著站起身的眾人,德叔壓了壓手,笑道:“都坐下,都坐下,這裏的事俺能處理,恁們吃恁們的,現在都這麽晚了,要是吃不飽肚子,還像什麽話?俺們這些幹這行的,不就是為了讓恁們吃飽肚子嗎?”


    說完,德叔拍拍胸膛,笑道:“恁們整天照顧俺的生意,要是不讓恁們吃飽,會被人戳脊梁骨的,放心好了,這點罰款俺還是交的起的。”


    感受到這最誠摯卻也最感人的一幕,唐昊心裏倒是大受感動,他心裏暗歎一口氣,不知過多久,這種難得的品德將又一次成為年輕人眼中的‘傻子行為’。


    正在這時,兩名城管已經踢踢踏踏的走了過來,一名城管看到德叔的攤子,不由笑道:“德叔,抱歉啊,這次是王副局長親自帶隊,我們也沒辦法啊。”


    德叔憨笑道:“安子,這麽晚了還巡邏,恁們也不容易,罰款俺交,先讓這些兄弟們吃飽了吧。”


    這名叫安子的城管爽快的笑道:“德叔你說什麽話呢?什麽罰款不罰款的,讓兄弟們趕緊吃,我們先去那邊巡邏一圈,最後再查你這個攤子。”


    安子說完,和另一名城管打算繼續朝前巡邏,就聽到後麵傳來一個人的大喊聲:“這個燒烤攤是怎麽回事?現在立即馬上給我收起來。”


    這個尖利的聲音,和先前的安子形成了鮮明對比,此時安子還沒走遠,一聽到這句話,也不禁轉過身來。


    唐昊一邊吃著燒烤,一邊朝著路邊看去,第二批城管足有七八人,一個個看上去不是善類,為首的一人足有一米八五高,古銅色的皮膚,顯得很是強壯。


    安子的年紀不過十八九歲,體格單薄,一看就是經常在街上晃悠的那種小混混。


    這種小混混往往比較重感情和愛麵子,他看到這個壯男不給自己麵子,不由怒道:“陳興虎,這是我叔的攤子,你想怎麽的?”


    壯男不屑的瞥了安子一眼,冷笑道:“這是王副局長下的命令,就是你爹的攤子也不行。”


    “mb!”安子這個年紀,是最受不得別人氣的年紀,他大罵了一句,竟然將城管的衣服脫下來丟在了地上,然後雙眼充血的怒道:“老子還就不幹了,陳興虎,你他媽給我動動看,今天我就讓你明白花兒為什麽那樣紅!”


    “怎麽這麽吵啊。”眼看兩方人馬就要動手,一個嬌滴滴的女聲響了起來,一聽到這個聲音,劍拔弩張的雙方全都住了手。


    隻見一名穿著城管服飾的女子走到了兩夥人中間,她先是橫了低下頭的安子一眼,目光這才放在了燒烤攤上。


    “王副局長。”德叔有點局促不安的點頭笑了笑。


    女子並沒有搭理德叔,她鼻子裏稍微哼了一聲,嘴裏嘀咕道:怎麽還有人會吃這麽惡心的東西?看來我要讓衛生局的人過來查查看了。


    她掩嘴掃了一眼在場的食客,冷聲道:“把這些架子都搬走,還有那邊的凳子,這次南區要評選文明區,可不能讓這些汙物影響了整個南區的文明建設。”


    “明白!”陳興虎嘿嘿一笑,有些得意的橫了安子一樣,上去就將德叔那箱子串好的羊肉抱了起來。


    “操!”安子幾步跑到陳興虎身前,在對方猝不及防之下,一腳踹在了陳興虎的小腹上,隨後他將那箱子串好的肉串放在路邊,一把抄起一大把串肉串用的鋼針,像是護犢子的老鷹一般大吼道:“你們誰再他媽動動看?老子要他的命!”


    安子將那把鋼針指著女子,咬牙說道:“當初我快餓死了,是德叔整天救濟我吃的,王副局長,這裏的人都不容易,你就不能高抬貴手?失去了這些,他們拿什麽來生活?”


    說得好!


    唐昊吃完最後一根羊肉串,將麵前的紮啤一飲而盡,有這麽有義氣的畫麵來下酒,這頓酒喝的暢快淋漓。


    這時候,所有的食客都站起來圍了過來,大家七嘴八舌的求起了人情。


    唐昊摻雜在了人群,始終沒看出這位王副局長到底多大,看她的容貌來說,最多也就二十五六歲的樣子,年輕這麽輕就能坐到副局長的位置上,不說絕無僅有也算是實屬罕見了。


    這位王副局長叫做王玥,估計在場中人隻有唐昊不知道她的真實身份,她就是南區王家的大小姐,王玥。


    王玥從小就喜歡打鬧,和她同齡的男孩子幾乎都被她欺負過,仗著王家的關係,她從小到大就沒受過什麽挫折,大學畢業後,她考取了最令她感興趣的城管分局,後來憑借王家人的協助,她在短短六年之內,從一個科員做到了副局長的位置上。


    在中海市南區,人人都將王玥成為‘武則天’,一個極度專橫跋扈的女霸王龍。


    看到這邊群情激昂,其他地方的城管也紛紛聚集了過來,足足二十多名城管和德叔的食客對峙在了一起。


    王玥朝後退了幾步,uu看書 .ukanshu.co 掩嘴說道:“還愣著幹什麽,給我搬!你們時刻給我記住,不管是什麽人,隻要違反了規則,就要受到該有的懲罰,我不管他是什麽人!”


    說這句話的時候,王玥還掃了安子一眼。


    “誰敢給我動!”安子握著鋼針,擋在燒烤架最前麵,裝若瘋狂的揮動著手裏的鋼針。


    “都給我讓開。”這時候,從地上爬起來的陳興虎抓起地上半筐傾翻的小西紅柿,呼的一聲砸向了安子。


    嘩啦啦!這半筐小西紅柿少說也有二十多斤重,這麽一下砸下去,安子怎麽可能受得了,隻聽砰的一聲,安子一個趔趄摔倒在了地上,手裏的鋼針撒了一地。


    “你還敢跟我動手!今天我讓你知道厲害!”不在公務員編製的陳興虎,根本就是無法無天,再加上王副局長站在身邊,他更想好好的表現一番,當下幾步過去,抬腳就朝著安子踩去。


    “啪!”就在唐昊打算衝上去的一刹那,德叔已經先他一步擋在了安子身前,陳興虎那一腳,正在踩在德叔架起來的胳膊上。


    令人驚訝的是,看上去並沒有多少力氣的德叔,竟然抬臂擋住了體重足有一百八十斤的陳興虎重踹。


    練家子!唐昊看到德叔露的這一手,一顆心漸漸放了下來。


    德叔一揚手臂,陳興虎一臉不可思議的噔噔噔後退了四五步,他動了動自己的腳踝,又看了看身材不高的德叔,真的不敢相信對方可以擋住自己居高臨下的一記跺腳。


    德叔將安子從地上扶起來,說道:“攤子恁們搬走吧,那些肉串也給恁們了,盡量今晚吃完,明早就不那麽新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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