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所有的刻紋都一遍遍重新瀏覽,記憶深刻的飄出來,化為一個個人...


    腦子裏忽然有微弱得呼吸聲,呼呼沉沉。


    啪,倒下了。


    她睜開眼,眼中略有惋惜。


    差一點頓悟了。


    轉頭,看到左手側十米遠的地方有一個衣著簡陋的少年七竅流血,倒地不起。


    旁邊的人見怪不怪。


    “桀,又是一個企圖強行領悟而被反噬的可憐蟲”


    “小屁孩,真蠢”


    還有閑心去譏諷旁人的,也非真心修煉者了。


    當然,更非善心之人。


    “誒,沒人管啊,這小屁孩擋路了....怎麽沒人帶去木嬰閣那兒救命....”


    “你傻啊!木嬰樓那邊看病少說要一千靈幣,有那閑錢,還不如打兩壺酒吃肉呢”


    說的也是,那人努努嘴,一腳踢向那少年,想要將人提遠點,不過他踢空了。


    少年已經被人提起後領,直接往那櫻花飄雪的地方走去。


    “桀,還真有一個傻子....”


    之前隨弋就留意到了這冰芒高牆下尤其不同於旁邊茫茫白雪的景色。


    ——雪中,那後院,有一株老樹盤根的偌大古櫻花樹。


    那櫻花開得那樣好,一簇一簇跟雲團棉花似的,粉紅琉璃,芸芸夢幻,且有隨冰川冷風隨風飄落的櫻花瓣,一瓣一瓣落在後院臨著的河上...順著剔透寒流流轉繾綣,逐流而下。


    很美。


    裏麵的人也很厲害,這古櫻花本不能生存於這嚴酷環境,可它活著,且活得那樣好,非環境助力,那就是人的緣故了。


    隨弋提著少年,略一頓足,進入reads();。


    木嬰閣,一個木製宅子,用得顯然是櫻花木...


    宅子不大不小,看格局就知道有一個仆人,一個主人。


    已有人出來,道謝,一步三回頭,似乎很是留戀。


    隨弋留意到那侍女頗為貌美溫柔,言語清雅,舉止淑女,在龍猿這樣得大種族進化世界裏麵,很少見。


    古韻古香。


    “公子”


    侍女看到隨弋,上前,目光落在隨弋手裏的少年身上。


    “此人意識反噬昏厥,還請姑娘出手救治,不勝感激。”


    侍女看隨弋外表凡凡,也不是什麽出色人物,可一開口就聽出了風度,眼眸平和,給人無端風雅的感覺,因此有些順眼,便是微微一笑:“是找我救治,還是找我家先生?”


    先生?


    這問題也是有些奇怪。


    “能救便可,且看姑娘跟先生方便吧”


    侍女這下倒是笑了,“既你不跟那些人一個居心,那便是真的我來救了...帶進來吧”


    隨弋提著人進去,屋內亮堂,幹淨,四處通風,如此古韻,倒是有秦時儒家風範了。


    隨弋看到牆壁上掛著的一幅畫,愣了下,眉頭稍稍一鎖,不過並不明顯。


    侍女並未察覺,將少年置於榻上,揮手就出現了一排銀針。


    隨弋一看她得出手就知道她得能耐了,自然比不得她,更比不上薑沉魚這醫道巨魄,但是也很厲害,隻是隨弋知道這種銀針刺法一般屬於絕學,放在哪個時空都是不傳之秘,所以她轉過身。


    看到隨弋轉身,侍女有些驚訝,便是說:“公子若是無聊,可去院外水台看看風景,打發時間”


    “好”


    隨弋走出院子的門,來到水台之上,旁邊就是偌大得古櫻木,一大半寬敞的水台竟落滿了櫻花,還有水台下麵的櫻花也是一層一疊,看得人滿目絢爛。


    隨弋踱步過去,抬頭看著這古櫻木,看著看著,她垂眼。


    竟是用意誌蘊養。


    倒是跟她之前用磁感孕育花草一個道理,隻是磁感到底是一種特殊能量,可意誌便是意誌,用來孕育生靈?


    隨弋恍然察覺到九千年中變化最大的,便是這偌大天地了。


    恍然一念,隨弋再次閉上眼。


    清風徐徐,櫻花拂麵。


    她看到,那一年,巫庭祭祀,千千萬萬的人....天上天下,各個種族,他們站在祭台之下...


    仰著頭,看著一襲素衣,青絲流觴的大祭司握著一紮竹簡一步一步走上那九十九階梯,走過一截,那一截對應的人便是跪下了。


    王侯君相,蓋世豪雄,都在那搖曳的烽火,巨大的玉璧之下虔誠,低下他們的靈魂,吟著古老得祭祀文....


    拋竹簡入烽火燒毀,擲玉圭入江河。


    大祭司一回頭,袖子輕輕一擺,諸人站起....一抬頭,卻少了很多很多人..


    地下是綿延不絕的烽火屍骸,血染那玉圭山河,青山不在,血淚不絕reads();。


    她一闔眼就是九千年。


    再睜開眼。


    寒風似雪,萬裏山河,伶人凋零,江湖飄渺


    ,又有幾個故人還在...


    連她都記不得自己了。


    生死繁華,頓悟一刹那。


    磁感無雙於靈魂,融入於天地,進入那龐大綿延的冰芒高牆之中....


    攝入一個刻紋之中。


    磁感吞噬,靈魂覆蓋,那偌大得意境,可能容她頓悟?


    不容你拒絕,隻征服。


    一如大祭司當年一言不發便掌握人間的絕世。


    一個刻紋,悟了!


    意誌加一分,意境高一截。


    第二個!


    ——————


    “好了...”侍女拔下銀針,手指摸了下少年的額頭,神色微微緩和,收好銀針,她有些疑惑,她看得出這個男人跟這個少年並沒有關係,衣袍打扮就搭不上邊,前者明顯出身良好,氣度非凡,而後者屬於高牆邊緣那落魄山區中得修煉子弟,年輕,卻也落迫。


    而這樣的男人,將人送來已經是恩盡義絕,一千靈幣於人家也自然不是什麽難事,放下靈幣離去,抓緊時間感悟圖紋才是正理,怎麽這人好像還在後院水台待著習慣了似的。


    莫不是有些企圖?


    好像先生的閨閣離那水台很近....


    侍女想到如此,不由走出去,剛出院門就看到了水台上那佇立於櫻木下背對她的人。


    現在一看,才知道這男子並不是十分高大,但是十分消瘦,按理說並不吸引人,可她在樹下的樣子,卻讓閱覽不知多少天下俊傑的她看呆了。


    有一種氣度,無關皮囊,無關環境,隻她這個人。


    站在那裏便是一座高山,一條江川,或者是另一株古老絢爛的古櫻花木。


    櫻花在他身側飄繞,又安然落地,比任何時候都要來得溫柔,這樣的溫柔,讓人不忍打擾。


    所以,當侍女回神,想要說些什麽的時候,一縷清風,無形而來,環繞整個宅子...片刻,侍女知道外麵已無人能看透那水台後院。


    她恍然,走到一扇珠簾門後,行禮:“先生...”


    “它很喜歡她....讓她呆著吧,莫去打擾了”


    “是”


    ————————


    櫻花依舊落,哪怕樹下站了一個人,水依舊漂流,哪怕它每日經過的那顆樹下站了一個人。


    白天,然後黑夜reads();。


    夜明星稀,冰芒高牆之下的黑夜顯得如此清冽,星芒點點,萬裏繁星。


    最明亮的便是那條在白天透明的河。


    一隻手接住了一片花瓣。


    隨弋輕輕將它覆在掌心,闔起,再放開,它落下。


    “拿起,放下,它喜歡得人,果然是不同得...”


    聲音幽幽。


    隨弋轉頭看到那個坐在水台邊沿的女子,****雙足垂在水上,一襲寬鬆的淡灰色長衫麻袍,這樣老派老氣的衣服,在她的修長纖柔之下顯得分外飄然而古韻,或許,那種古韻在她斜靠著柱子、兩根手指勾著一個魚嘴小酒壺且淺淺朝她瞥開的時候,就已經出來了。


    月下璿璣。


    隨弋腦中拂過一念,看過天上的星辰,略一算,微微揚眉,卻不進一步。


    “一時想得深了,忘記時間,叨擾了先生四日,失禮了”


    “觀星辰,查歲月,你猜,它存在多久了?”


    隨弋知道對方說的是這株櫻花木。


    她的目光繞過那櫻花樹冠,繞回來。


    “十年”


    “十年?曆年來這裏的人不止數萬,年年加起來百來萬,百年更是極多....他們都以為,它至少千年了”


    “在他們的眼裏千年,在先生眼裏,應當也隻有十年,或者一年,抑或彈指一瞬間”


    “天地與生靈,生靈跟靈魂,靈魂與時間,時間再與天地......你,又活了多久呢?”


    這個月下獨飲,眉眼寂寞,身形倜儻的女先生讓隨先生有片刻的安靜。


    半響。


    她輕輕道:“一夢浮華,一眼刹那”


    女先生勾著酒壺的手指頓了頓,將酒壺送往薄唇的動作緩了隨弋下,卻也隻是一頓,她這才仔細看向這個在她的領地不經允許就待了四天的人。


    蒼白,消瘦,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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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輕輕笑了下,說:“醫師之地,不吉利,下次莫要來了...”


    聲音很輕,很渺茫。


    她便是繼續飲酒,酒壺放下的時候,隨弋已經走了。


    隻是欄杆上放著一掛靈幣。


    靈幣清脆,竟還隨風輕靈作響,且有櫻花不自覺飄在那靈幣上麵,似乎留戀。


    她愣了下。


    “養了你多少年....竟然還不得一個路過的人來得親近...她的錢財都是好的麽”


    她搖頭失笑,起身,連酒壺也不管了,直接入了房間....


    一夜寂靜。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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