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嘎……”


    大地一片慘白,淒厲的狂風呼嘯著橫掃四野,天空之中,一頭怪鷹正展翅高飛,奮聲驚叫,叫聲尖利、悲涼。


    大地上有山巒起伏,一望無垠,卻偏偏無絲毫綠意,隻有遍地狼藉,滿是破敗蒼涼之境。慘白色的土地、灰褐色的山岩,描繪著此方寂寥之景。


    而在高空,與這地麵灰白二色相襯的,則是那烏黑猶如濃墨般的雲層,雲霧在空中翻滾,不知厚重幾重,內裏更是隱隱有雷光閃耀。


    黑暗的雲層,如同密不透風的幕布,把此方世界死死包裹,沉重的死意,沉甸甸的落在心頭。


    “叮叮……當當……”


    在這片色彩分明,毫無意趣的曠野之中,仍有生靈活動的跡象。


    鐵楸散發著黯淡微光,不停的撞向身前的山岩,‘叮叮當當’之聲,不絕於耳,火性閃耀之中,些許石塊零星落下。


    正在此時,一個年輕人手上一頓,碰撞聲也為之一停。


    他抬起頭,擠著臉看了看天際那隻尖叫的怪鷹,尚算英俊的相貌,顯得分外扭曲。片刻後,就見他輕呸一聲,頹然坐倒在地。


    “咕嚕咕嚕……”


    拿起身後的葫蘆,張開大嘴,拚命的往肚子裏澆灌,冰水入肚,也讓他滿臉流淌的汗液微微一滯。


    “真他媽熱!”


    拿出一條毛巾胡亂的擦了擦臉,年輕人大喘著氣,輕聲吐槽著這裏的環境。


    “天氣一會兒冷的能瞬間冰封千裏,一會兒又熱得讓那玄鷹都承受不住,這裏真不愧是生靈禁絕的死地!”


    “別那麽多嘮叨,省著點力氣,今天往下挖個十米,我就能設個陣法,晚上也能好過一些。”


    這種地方,竟然還有人。


    除了這一身灰布短打打扮的年輕人之外,還有一個白發蒼蒼的老者正蜷縮著身子,靠在幾塊山岩夾角,閉目養神。


    “晚上?這裏哪有什麽晚上?”


    年輕人憤憤冷哼,又隨手從身旁扔過去一塊石頭。


    “給,重墨石!”


    “咯咯……,好東西,好東西啊!”


    老者單手一伸,迅捷無比的接過石頭,拿在身前細細打量。


    “這東西在外麵可是要花大價錢才能買得到的!在這裏隻要費點功夫,有點運氣,得來的輕而易舉!”


    “屁個輕而易舉!你自己來挖挖看!”


    年輕人大聲怒斥,心頭一急,臉上又是再次湧出汗水,不由得拿起葫蘆,再次往嘴裏狠狠灌了兩口才算完事。


    “我這靈楸堪比中品法器,硬度更強,一天在這也挖不了幾米深,還把我累的要死要活,真那麽容易,你怎麽不找別人來?”


    “小孫,你別生氣,這地方雖然古怪一些,但對我們散修來說,確實是難得的寶藏所在啊!”


    老者咯咯一笑,收起手上的重墨石,一指兩人。


    “咱們倆千辛萬苦才成就道基,我一把年紀了,也就罷了,你可是天資出眾,未來還有大好前程,難道不想再進一步?”


    說完他又一指四方。


    “這裏,億萬裏之地,全都是寶藏啊!我們隻要給北邊的太康盟會交點錢,就能隨意開墾!”


    “張老頭,我就問你,你說的在這裏有人曾經挖到過法寶殘片,到底是不是真的?”


    “又來!”


    老者撇了撇嘴。


    “這句話你問了多少次了?發跡的那小子你又不是沒聽說過,他怎麽發的跡,你自己不也打聽過。”


    “我隻是覺得不可思議,那可是純陽法寶的殘片,就算是還有那麽一點用處,也堪比靈器啊!”


    年輕人把身子大字張開,臉色不停的變換。


    “這種東西,竟然是被人從土裏刨出來的?”


    “那是你不知道,這裏曾經是什麽地方。”


    老者先是一笑,又是輕輕一歎。


    “劍宗嗎?誰不知道?”


    年輕人卻是不屑一笑,似乎對於老者口中的話題毫無興趣。


    “劍宗!”


    老者眼眸微咪,一臉沉思。


    “你根本無法想象,劍宗曾經有多麽的輝煌?劍宗的修士們,又有多強?”


    “能有多強?能強過天下第一大宗的無量宗?要是真的那麽強的話,還能被人毀了?”


    年輕人冷冷一哼。


    “無量宗?”


    老者低聲輕笑,把頭隱藏於山岩陰暗之處。


    “曾經有人說過,這個世間隻有兩個修道門派!其中一個,就是劍宗!而其他各門各派,都統稱為其他道派!”


    “這句話,當初沒人否定……”


    “張老頭,你在發什麽糊塗?這怎麽可能?”


    年輕人先是被老者的話驚了一驚,頓了頓,又是不屑一笑。


    “天下宗門數不勝數,強者如天際星辰,數不勝數。難道這區區一個劍宗,還能與其他諸多門派相提並論不成?”


    “有何不能啊……”


    老者低聲長歎。


    “隻是,自五百年前,劍宗覆滅,傳承斷絕,時間再無它的音訊罷了,但當初……”


    “當初怎麽樣?你才活了多少年,還說什麽五百年前?”


    年輕人朝著對方輕吐口水。


    “我雖然沒活那麽久,但我師傅當時還在!”


    “屁!什麽鬼話都扯到你那早就死了的師傅身上,我要是你師傅,我都能氣的從墳裏跳出來!”


    “姓孫的,你找打是不是?”


    “張老頭,怕你不成?咱們倆比劃比劃?我讓你一隻手!”


    良久,麵紅耳赤的兩個人才收回彼此怒瞪的雙眼,各自紛紛的縮回自己所在的位置,恢複體力去了。


    這裏時不時的就會虛空暴動,靈氣更是一片混亂,十分不適宜修士修行。


    “算了,說這些都沒用,老老實實的挖礦才是正經!就算劍宗沒你說的那麽強,但這裏隨便挖挖都能挖出好東西,也是事實。”


    年輕人似乎氣消的快,再次開口,聲音已是一緩。


    “那當然,法寶殘片雖然沒挖到,但法器殘片咱們可得了不少,聽說劍宗的劍界之中的法器,無可計量啊!可惜啊……”


    老者也是一臉的感慨。


    “當年我那師傅,一輩子的遺憾就是沒能進去過劍宗的劍界尋寶。”


    “嗡……嗡……”


    正自感歎,老者腰間的一枚銅鈴突然極速震動起來,這銅鈴也是奇異,聲音竟是反常的嗡嗡低沉之音。


    “有人來了!還是高手!”


    兩人臉色都是一變,猛然收縮身上的氣息,瞬間就變的如同山石一般死寂無聲。


    這裏地域荒涼,雖然氣候多變、生人勿進,但畢竟埋藏著很多好東西,也引來不少強人在此橫行,四下掠奪,殺人奪寶之事更是屢見不鮮。


    老少兩人雖然時常口角爭鋒,但彼此卻是互相信任,但遇到外人,就難保對方會不起歹心了。


    兩人雖然自問隱藏手段都不弱,奈何有人探查的手法更加高妙。


    “出來吧!”


    冰冷無情的聲音從上方傳來,一位黑衣黑袍之人不知何時已是出現在兩人不遠之處。


    “赫拉拉……”


    張老頭雖然年紀一大把,但反應卻是極速,自知被人查知,毫不遲疑的就從山岩之中穿出來,一撲一趴,頭也不抬,就把身上的乾坤袋高高舉起。


    “前輩,小老兒這一年的苦工都在這裏,請前輩笑納!我們兩個都是毫無跟腳的散修,還望前輩網開一麵,留我們一條生路,我們感激不盡!”


    年輕人的反應也不慢,緊跟同伴從後麵穿出,二話不說的趴在張老頭身後,把身子蜷縮在對方的陰影之中,毫無剛才的強硬氣勢。


    “挺懂事的。”


    上方之人輕輕一笑,隨手攝起乾坤袋,翻了幾下,就一臉無趣的拋了下來。


    “起來吧,問你們幾句話,老實說的話,我不僅不會要你們的性命,還會有賞!”


    “前輩請說,晚輩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張老頭並為去接身前的乾坤袋,甚至看都不看一眼,也不起身,隻是埋著頭,大聲的回應。


    至於小孫,則是如同磕頭蟲一般在後麵拚命點頭,口中嗯嗯嗯作響,做著附和,氣的前麵的張老頭多次想起來狠狠給他幾腳。


    “嗬嗬……”


    上方的黑衣人看著下方的兩人,眼中露出一抹輕蔑。


    ‘螻蟻一樣的東西。’


    笑聲過後,他才臉色一肅,冷聲開口。


    “我問你們,這裏距離劍宗核心之地,還有多遠?”


    “這……”


    張老頭一呆,眼珠子來回轉動。


    “說!”


    聲音如同重錘,狠狠落在張老頭的脊梁之上,體內的神魂更是猛然一蕩,情不自禁的發出聲來。


    “回前輩,這裏距離劍宗核心還有幾十萬裏之遙,原本是屬於劍宗齊秀峰地界。隻是,據說劍宗核心之地有個大魔頭,實力恐怖,進去的人都被她給吃了,從無例外!”


    “大魔頭?”


    黑衣人語帶不屑。


    “劍宗不是說還剩下一個女人嗎?難道已經死了?”


    言語兩聲,黑衣人再次低下頭來,眼中已是帶出一股淡淡的殺意。


    “黑袍,問完了沒有?”


    恰在此時,天空中有人高喊一聲,也打斷了他的思緒。


    “哼!算你們命好!”


    黑袍咧了咧嘴,大袖一撫,一股勁風就吹拂著兩人東倒西歪,不辨方向,風沙更是迷了雙眼。而黑衣人影,則是消失不見。


    “呸呸……呸呸……”


    良久之後,張老頭弓著身子死勁的吐著口中的塵土,一邊狠狠跺了身旁的年輕人兩腳。


    “臭小子,不是骨頭挺硬的嗎?怎麽剛才那般沒骨氣,隻知道躲在老子後麵,有本事出去給人幹仗啊!”


    “張老頭,別過分啊!我剛才是在配合你。”


    年輕人躺在地上,雖然依舊心有餘悸,但口頭上卻是毫不認輸。


    “對了,你說的是不是真的?這裏麵真的有個大魔頭?”


    “那還有假?你以為我當時敢說謊?說謊可瞞不過別人,隻會讓咱們倆死無葬身之地。”


    張老頭依舊憤憤不平。


    “大魔頭啊!那我們豈不是很危險?那魔頭會不會和滅絕劍宗有關?”


    年輕人一臉的擔憂。


    “你到想的挺多。”


    張老頭一屁股坐在地上,沒好氣的回了一句。


    “不過,富貴險中求。再說,那大魔頭我也隻是聽說,具體怎麽回事,從沒人真正見過。”


    “但是……,嘿嘿……”


    他嘿嘿一笑,一臉的狡詐。


    “凡是進去的人,從來沒出來過卻是真的。”


    “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那人雖然在我們這裏耀武揚威,但不過是區區金丹,進去之後怕是要倒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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