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門山,太行山雲門路綠林道的駐地。


    大殿內人聲鼎沸,熱鬧異常,眾人都在舉杯換盞,慶祝今日的好收成。


    當然,真正的買賣隻有為數幾人知道,卻是不方便與外人道來。


    雲門路的大首領雲門居士最愛熱鬧,這樣的場景更是在雲門山日日上演。


    而在這熱鬧喧囂的一腳,宋離盤腿坐在一張石凳之上,麵前的石桌上擺滿了酒肉,他則一副豪客的模樣大口喝酒、大口吃肉。


    在他的腳下,是他的獵物,兩個昏迷之人。


    當朝大周皇帝的十七子,趙楨,還有趙楨母族江左司徒家的三小姐,司徒明月!


    這兩個人的身份都不一般,天下間敢得罪他們的更是沒有幾個,但他們的對頭更強,有那位對頭撐腰,雲門路才敢接下這個買賣。


    現在人已拿下,隻等著來人交接,但宋離卻仍舊心懷忐忑。


    他怕的不是選在天邊,趙楨和司徒明月的背景,而是眼前同為太行山綠林道的某位魔女!


    一刻不交接清楚,把這兩人遠遠的送走,他就一刻不能安心!


    ‘姓佐的怎麽還不來?也該到了!’


    為了掩飾他心中的忐忑,宋離這位一向舉止斯文、儒生打扮的匪人首領也露出了真正的豪客性情。


    沒有這種豪莽之氣,他也不敢得罪那位!


    “呼……”


    淡淡的血腥味從大殿之外傳來,背負一杆長槍的佐天英遮著臉繞了過來。


    “你來的有些晚了!”


    宋離心頭一鬆,聲音中帶著不悅。


    “嗯,多謝了,人我帶走了!”


    佐天英低著頭,讓人看不怎切他的表情,但聲音的急切卻清晰顯露。


    “人在這裏,帶走吧,你們趕緊走!”


    宋離巴不得他們趕緊離開,當即就狠狠的擺手。


    “嗯!”


    一向傲氣十足的佐天英這個時候一反常態的好說話,低頭拿住兩人就朝後門行去。


    “咣……”


    大殿的大門突然被一股勁風吹拂的猛然晃動,發出咣咣碰撞之聲。


    “什麽人!”


    在場之人都是無法無天之輩,被人打斷興頭、擾了性子自然不會樂意,當即就有人拍著桌子怒聲大喝。


    “啪!”


    一條黑衣人影被人從外麵拋了進來,黑色的頭罩早已脫去,露出滿臉橫肉的大臉。


    此人的臉上滿是痛苦,口中發出低微呻吟,身體手腳扭曲,看樣子竟是被人廢了四肢。


    紛亂的大殿突然陷入寧靜,眾人都是定眼看向這人。


    “老胡?”


    有位首領緩緩開口,聲音中帶著疑惑。


    “真的是老胡!”


    有人給了確定的回答。


    “看來他真的是你們雲門路的人!”


    洪亮的聲音從大殿門口響起,一位酒糟鼻、絡腮胡,衣著不修邊幅,一頭提著個酒葫蘆的醉漢出現在那裏。


    伴隨著醉漢的開口,大殿內的空氣更是像是凝固了一般,直到一位首領聲音艱澀的開口。


    “東萊路酒使吳嘯!”


    “沒錯,正是吳嘯。說吧,誰指使的?還有剛才那位跑的比兔子還快人物,站出來受死!”


    吳嘯邁步進入大殿,直麵幾十位首領,麵色如常,直言讓人交人。


    “這其中是有什麽誤會吧?我們雲門路向來與東萊路交好。”


    一位年齡大些的首領臉上的肌肉抖了抖,率先開口。


    “誤會?”


    吳嘯冷哼一聲。


    “今日我恰巧去外打酒,搭著商隊回山,就碰到這個人帶著一群在我們東萊路上鬧事,死了將近二百個人!”


    “你告訴我是誤會?”


    他的聲音一提,屋內再也無人吭聲。


    都是把目光投在最裏麵,那位一直躺在那裏呼呼大睡的雲門居士那裏。


    “或者,趙大首領給在下一個答案?”


    吳嘯也是看向這位雲門居士趙明華。


    “啊!什麽答案?”


    這麽多人看著,趙明華再也不能裝睡,睜著朦朧的雙眼,他一臉茫然的看著地上的老胡。


    “我說過多少次了,東萊路上的東西咱們不能碰!誰要是碰了,誰他媽就是不給聶首領麵子,不給聶首領麵子就是不給我老趙麵子!”


    趙明華年輕時曾經做過一段時間的酒肉和尚,後來入了匪,給自己起了個綽號就叫雲門居士,匪號文雅,其實他骨子裏就是一位大老粗!


    不僅說話粗魯,動作也很粗魯。


    “老胡,你說你是不是自己作死?你這種人她媽就該死!”


    趙明華探著身子,聲音猛然一冷,死字一出口,一股無形的波動就猛然從他口中噴出,沒入那老胡的身上,陡然爆開。


    “且慢!”


    吳嘯臉色一變,卻已經來不及阻擋。


    “噗……”


    地上的老胡身軀猛然爆開,血肉四下飛濺,愣是把小半大殿都給塗上了一層紅色。


    大殿內的人卻沒人敢有所動作,因為趙明華那猛然爆發的煞氣已經震住了所有人。


    “好,好得很!趙大首領這是在殺人滅口嗎?”


    吳嘯牙關緊咬,一臉恨恨的盯著趙明華。


    “酒使說的哪裏話?我這是為了兩路的關係和睦,這人不顧我的再三叮囑去東萊路找麻煩,居心叵測啊!他這是這挑撥咱們的關係。”


    趙明華眉毛都快擠到一塊,滿臉笑意,更是雙手攤開,以示真誠。


    “這話趙大首領還是留著給我們家首領說吧!”


    吳嘯冷冷一笑,轉身欲走。


    “哎,酒使別急!”


    趙明華嘴角的肉猛然一抖,急忙喝住對方。


    “前幾日廬陵的一位朋友給我送了一壇十八年的精釀玉壺春,說是在天下好酒之中可列前三。久聞酒使對天下名酒都有排序,不如今日留下嚐嚐,品鑒一二,看我這朋友可有說大話?”


    吳嘯腳步一頓,喉嚨上下滾了滾,片刻後又緩緩轉過身子。


    “既然趙大首領相邀,在下怎會拒絕。”


    聲音卻是緩和了許多。


    “哈哈……哈哈……,其實我老趙也喜歡喝酒,等下卻要和酒使同飲!”


    趙明華臉上更喜,不由得哈哈大笑。


    “自然,自然。”


    兩人的表情一變,場中的氣氛不由的一緩,諸位首領心頭一鬆,卻陡然聽聞大殿的一角發出一聲‘咣當’之響。


    “我在東萊路被人劫持!酒使救我!”


    急促的女聲緊隨其後,眾人的心頭一緊,大殿門前的酒使吳嘯則已經瞬間消失不見。


    佐天英雙眸中火光直冒,他根本沒想到這位司徒明月竟然早就清醒了過來,一直都在裝昏!


    剛才酒使吳嘯出現,以對方的實力,他根本不敢亂動,以免引起對方的注意。卻不想最後時刻自己心情微微一鬆,就被這司徒明月抓住機會抱住趙楨逃脫了自己的掌控。


    她也機靈,根本就不解釋自己的身份來曆,隻說是在東萊路被人劫持。


    “該死!”


    後背長槍一挑,已經劃過一道弧線貫向那趙楨的胸口。


    “啪!”


    一滴透明的酒水猛然出現在那槍頭之前,柔軟隨風晃動的水滴卻像是一堵堅固的城牆,讓那長槍不得寸進。


    “滾開!”


    狂猛的勁風鼓蕩而來,把四周的一切給吹的風起,吳嘯圍著司徒明月兩人身周一旋,已經隔開了幾道攻擊。


    “怎麽?趙大首領要和我們東萊路作對?”


    其中一道掌力逼的吳嘯三人連連後退,正是來自趙明華的手中。


    “酒使說的哪裏話,這人挑撥離間,當殺!”


    趙明華殺氣外露,狠狠的盯著三人。


    “酒使可千萬不要被他們的嚼言饞舌給騙了!”


    “哼!這話你向我們大首領解釋去吧!”


    “我會的,等解決了這兩人,我必會帶著大禮登門拜訪聶首領!”


    趙明華聲音低沉的回道。


    “不必了!我現在就在這裏,有什麽話大可直說。”


    聲音傳至殿外,殿內眾人隻覺著眼前似乎猛然變得一暗,空氣也變得突然一沉,身不由己的把身子往下一彎。


    一股無形的煞氣陡然壓在在場所有人的心頭,就連一向大膽包天的酒使吳嘯也是呼吸一滯,身軀一冷,心頭不由得升起一股恐慌之感。


    大殿內更是有不少人直接身軀一軟,跪倒在地。


    “聶……聶紅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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