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麽大的動靜,蘇蜜竟然躺在那裏,安安靜靜的一點反應都沒有!


    傅奕臣覺得自己呼吸困難,他劇烈喘息著,一張俊麵上一片沉冷,隻是深邃的眼眸卻似翻湧著狂潮,正有激烈的情緒交錯。


    “蘇蜜?”


    有點受了周圍的安靜,傅奕臣叫了一聲,蘇蜜依舊半點回應都沒有。


    “蘇蜜!”


    傅奕臣被驚恐逼的再也忍受不了,上前兩步就一把將蘇蜜拽起來抱進了懷裏。


    “你怎麽了?我知道你生氣難過,你有火就朝我發,不要這樣嚇我和孩子們,好不好?”


    傅奕臣收緊了手臂,懷裏抱著熟悉的溫軟嬌軀,他心裏的空蕩才像是一點點被添滿了,一顆心漸漸尋找到了一點安寧。


    他聲音低啞溫柔,帶著十足的小心翼翼,“蘇蜜,你說話,你答我一聲,嗯?別這樣,求求你別這樣……”


    他的聲音控製不住哽咽了起來。


    蘇蜜被傅奕臣抱在懷裏,卻像是完全沒聽到傅奕臣的話,臉上半點表情都沒有,不哭不笑,也不掙紮,就那麽愣愣的任由他抱著。


    “蘇蜜!”


    傅奕臣這下子是徹底的慌了,他將蘇蜜從懷裏拽了出來,捧著她的臉。


    “你看著我!蘇蜜,你看著我!”


    他捧起她的臉,命令著她。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太固執的原因,蘇蜜的目光微微動了下,終於放在了傅奕臣的臉上,她的目光似乎是閃動了一下。


    傅奕臣因她這一點反應,心裏冒出希望來,他牢牢的掌控著她的臉頰,迫使她看著自己,不讓她躲避。


    “蘇蜜,是我啊,我是傅奕臣啊……”


    他聲音低柔,試圖喚醒蘇蜜。


    可蘇蜜卻眼睛一下下的瞪大,像是想起了什麽可怕的事情,突然受到了巨大刺激一樣,尖叫了起來。


    “啊!啊!”


    她的聲帶有些受損,還沒有完全養好,喊出的聲音格外的嘶啞難聽,她瘋狂的掙紮著,全身發抖。


    傅奕臣不鬆開她,她就撕扯他,啃咬他,拍打他!似整個人都被恐懼和崩潰充斥著,不得解脫。


    “蘇蜜!你怎麽了……唔……”


    傅奕臣驚惶的抱著她,不肯放手,卻被蘇蜜抓著手臂狠咬了一口。


    他悶哼了一聲,卻依舊不肯鬆開手,眼睛都浮起了一層薄紅。


    “啊!”蘇蜜卻還在不停的掙紮著。


    “阿臣,你快鬆開她!鬆開!”謝老太太急的不行,上前拽著傅奕臣。


    傅奕臣這樣強行刺激蘇蜜,想也知道不妥當。


    但是傅奕臣卻也像是失了理智,非但不聽話,反倒甩開了謝老太太。


    謝老太太往後踉蹌了兩步,差點摔倒,還是護士眼疾手快的扶住了她。


    “快,把傅少拉開,給病人打鎮定劑!”


    醫生反應了過來,沉聲說道。


    場麵有些混亂,安靜的醫院走廊上都是蘇蜜嘶啞如同受傷野獸一樣的聲音。


    嘉貝和嘉寶被嚇壞了,也痛哭著喊叫著往跑過去看媽咪。


    吳雅言紅著眼,死死的抱著他們。


    “嘉貝嘉寶別過去!”


    “不!放開我,我要媽咪!我要媽咪!”嘉寶哭著,拚命的往病床那邊掙紮,臉上淚水鼻涕胡亂流著。


    嘉貝也甩著手,哇哇的哭著,“媽咪,媽咪怎麽了!你們放開我媽咪!放開我媽咪!”


    見幾個護士上前將情緒激動的蘇蜜按在了病床上,嘉貝驚恐的尖叫著。


    “聽話……”吳雅言抱著他們,也跟著掉了淚。


    沒有人注意到,這兩天存在感有點低,難免被忽略的謝如華無辜的雙眸看著眼前這混亂的一幕,神情突然變得不對勁。


    像是一波死水,突然被投進了一塊巨石,她神情痛苦掙紮,驚惶不安起來。


    她抱著頭,似也想起了什麽可怕的事情,不停的後退後退,直到躲進一個角落,靠著牆渾身顫抖的滑落在地,死死抱著頭將自己藏了起來。


    “快,鎮定劑!”


    “啊!啊!”


    “滾!都滾開!”


    “媽咪!我要媽咪!”


    “阿臣,你冷靜一點!”


    ……


    即便謝如華捂著雙耳,四周的聲音還是瘋狂的往她的耳朵裏鑽。


    醫生的吩咐聲,蘇蜜的尖叫聲,傅奕臣暴怒的掙紮聲,孩子們的哭聲,還有謝老太太蒼老充滿疲憊的嗬斥聲……


    謝如華腦子中,閃現過很多年前的一幕幕,這樣的混亂,這樣的情景,好熟悉,熟悉的她親身經曆過。


    隻是那時候,那個發瘋的人是她自己。


    她禁不住抬起頭來,驚恐痛苦的目光落在了滿頭銀發,神情疲憊傷痛的謝老太太身上,落在神情痛苦精神崩潰的傅奕臣身上,落在無聲落淚抱著嘉貝嘉寶的吳雅言身上,落在驚惶痛哭掙紮著的嘉貝嘉寶身上……


    像是看一幕戲,又像是重新經曆著多年前的事,腦海中畫麵紛紛,謝如華呼吸越來越急促,最後身子一軟,倒在了牆角,暈厥了過去。


    謝如華的狀況,一時並沒有人注意到。


    那邊兒,傅奕臣還被宋哲帶著幾個保鏢牢牢的拽著。他怒吼了一聲,渾身都是戾氣掙紮著,宋哲四個人拉著他,竟然一時沒控製住,讓傅奕臣甩開他們,又衝到了病床前。


    “滾!都滾開!”


    傅奕臣衝著按壓著蘇蜜的護士喝著,嚇的醫生護士紛紛後退,也不敢再上前。


    “啊!啊!”


    蘇蜜得了自由,還在嘶啞的叫著,傅奕臣怕她弄傷自己,毫不遲疑的將自己的手臂送到了蘇蜜的唇邊。


    碰到了東西,蘇蜜本能的一口咬住,死死的咬著。


    傅奕臣悶哼了一聲,卻一動不動的,他任由她咬著,伸出另一隻手,輕輕的整理她被汗水濡濕散亂了一臉的頭發。


    “傅少……”醫生見傅奕臣的手臂受傷,鮮血沿著蘇蜜的唇角往下滴,上前了一步,不安道。


    蘇蜜現在根本神誌不清,咬起人來沒有半點分寸,是恨不能撕扯下一塊肉來的狠法,醫生有些擔心。


    傅奕臣卻頭也不抬,沉啞著聲音道,“滾!”


    醫生又退了兩步,看向謝老太太。


    謝老太太歎了一聲,側過身去抹眼淚。


    “別怕,我不會讓他們碰你的,我陪著你……”傅奕臣將蘇蜜的長發整理好,掛在了耳後,柔聲說著。


    他的女人隻是暫時被驚嚇到了,她不會有事,她不是精神病,他不要那些醫生和護士像對待精神病人一樣控製她,按壓製服她。


    蘇蜜會害怕的,她一定會感到害怕孤獨,不管她怎麽樣怪他,恨他,不記得他,他都要陪著她。


    蘇蜜剛剛醒來沒多久,身體本就虛弱,這會兒功夫,體力已經過度透支,她瞪著眼睛咬著傅奕臣,慢慢的用光了最後一點力氣,鬆開口,軟倒在了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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