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間病房裏的氣氛又緊張起來,安佑琪感覺渾身的汗毛都立起來了,豎起耳朵聽醫生的每一句話,不放過任何一個字眼。


    然而她發現他們說了很多專業詞匯,抬眼跟約翰求助,後者無奈搖頭:


    “雪兒你先別急,我也聽不懂。”


    然而她從醫生的臉色就看出情況不妙。


    又過了大概十分鍾,他們終於討論完,不過沒有做任何交代,直接出去了。


    薈雲美沉不住氣,轉頭問老爺子: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孩子的病有沒有希望好轉啊。”


    安佑琪又哭著求:


    “老爺子,這些專家到底是什麽意思,為什麽不跟我說呀,我是天生的媽咪,我應該知道天生所有的情況。”


    淩啟軒拿起手機撥號,嚴肅地聽著電話裏的回答,放下手機的時候他搖頭惋惜地說:


    “他們說,基因缺陷,沒有任何辦法挽回。”


    安佑琪心裏像被重錘擊打過一樣,一時間有些呼吸不過來::


    “……”


    薈雲美惋惜地問:


    “那麽多專家都沒辦法嗎,他們是哪門子專家啊,主要提出一些解決辦法……”


    淩啟軒歎氣:


    “解決辦法就是給孩子注射球蛋白,幫助他免疫,不過這些還是治標不治本。”


    約翰看著安佑琪情緒不對勁,急著叫:


    “雪兒你怎麽樣?”


    她擦擦眼淚,輕聲說:


    “約翰,你幫我送老爺子跟薈姨回去吧。”


    她兩隻眼睛緊緊盯著孩子,都沒注意到那些響在耳邊的聲音到底是什麽。


    等到病房裏徹底安靜下來,她艱難地挪到床邊,探著身子把孩子抱在懷裏,眼淚砸到他的小臉上……


    “天生,媽咪救不了你,怎麽辦呀……”


    她哭著看孩子鼻子下麵的氧氣管,他的情況越來越不好,醫生說如果再哭,炎症會蔓延到氣管,然後是肺部……


    “天生,你就當做了噩夢,媽咪是個壞女人,是媽咪沒有福氣聽你叫一聲,可是天生你知不知道,你是媽咪心裏唯一的暖,可是媽咪沒本事抓住,舍不得你痛苦,你知不知道媽咪心裏好疼啊?我的孩子!”


    “你還那麽小,但你認識媽咪對不對?你記得下輩子來找媽咪好不好,我會好好養你,好好愛你,你還叫天生,你還長這麽漂亮好不好,好不好啊天生?!”


    如泣如訴的話沒有回音,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悲傷從她周身蔓延開來。


    孩子像是有了感應,竟然慢慢睜開眼睛,大眼珠子骨碌碌轉,很安靜地看著她。


    安佑琪驚喜地看著他,手指一點點摩挲著他的小臉,眼淚不住往下掉:


    “天生,天生,你聽懂媽咪的話了對不對?你聽懂了對不對,我可憐的孩子。”


    天生隻是安靜地眨眼睛,小手有意無意地亂揮。


    她一把抓住他的手,肉肉的感覺貼在臉上,她哭得說不出話:


    “天生你在跟媽咪告別是不是?媽咪真的很舍不得你,如果可以——如果可以的話,我真的會拿命去救你,可是天生,不可能的,我好愛你,我怎麽舍得讓你繼續痛苦,天生傷口還疼不疼啊?”


    “你也愛媽咪對不對?你在我肚子裏呆了那麽久,我好像都沒有跟你聊天過,可是我發現跟你聊天感覺真的好好啊,好溫暖,以後我都跟你聊天好不好?”


    她說著,手指拿著他的氧氣管,越攥越緊……


    這是孩子賴以生存的氧氣啊。


    她知道。


    可是她必須這樣做。


    天知道她有多愛這個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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