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晚上的時候,淩浩宇接到電話,又是薈雲美打來的,他歎著氣安慰:


    “薈姨,我絕對保證明天上午10點準時過去接你出來,你再忍幾個小時。”


    電話那邊的人說話有氣無力:


    “浩宇,你你來的時候別忘了幫我帶件衣服,tu設計品牌的,我隻穿那個設計師的衣服,麻煩你了。”


    淩浩宇愣了一下,無奈地勸:


    “薈姨,不然你明天就將就一下,這到處買衣服還挺麻煩的,我先把您接出來,咱們一起買成嗎?”


    “不行,我不能這樣見人,要是讓別人知道我現在這個樣子,我寧願死,浩宇你一定要幫我好不好!”


    “好好,我現在就去買,您還有什麽要求嗎,”


    那邊語氣更弱:


    “你,能不能再跟我聊一會兒,我不能單獨待著,害怕,浩宇你不知道他們有多可怕,他們不是精神病人,他們都是魔鬼。”


    這點淩浩宇見識過,他們跟狗血電視劇裏演的那些橋段不一樣,不是說哄著就能哄住的,他們下手沒輕重,眼睛裏都是厭世狠辣的光。


    薈雲美還在哭訴:


    “浩宇,你千萬不要告訴別人我曾經被關在這裏,千萬別告訴別人啊,你——你已經告訴別人了是不是,震宇知不知道啊?安離琪要是知道了,我寧願去死!”


    “薈姨薈姨,你聽我說,誰也不知道這件事,總體來說,隻要你不告訴其他人,就連爺爺都不會知道的,我不會說。”


    薈雲美默了幾秒,還是不放心地問:


    “醫院那邊怎麽辦?他們一口咬定我有病,我怎麽解釋他們都不聽,你是怎麽說服他們的?”


    淩浩宇揉著太陽穴解釋:


    “我我是找了個朋友跟我一起來——”


    “朋友?!浩宇你剛剛說了誰也沒告訴,現在你的朋友都知道了,你什麽朋友,男人女人……”


    “不是,薈姨你聽我說,我在夏威夷這邊認識的人比較少,來了就找朋友落腳,他是男人,有點路子,你放心,他絕對不會說出去,絕對不會。”


    “不行不行,你讓我見見,出去的話我得見見你的朋友——不行,我不能見,明天上午的時候別讓他來,我這個樣子不能見人……”


    “他不會來,我也沒跟他說的太清楚,他隻是給我找了個醫生解釋你沒病,薈姨你沒病這一點很重要不是嗎,其他等出來再說。”


    電話那邊終於認同:


    “嗯嗯。”


    “所以,今天晚上你再忍一忍,明天我10點之前肯定把你接出來。”


    被淩浩宇安慰著心情舒緩了一會兒,薈雲美剛剛掛斷電話就聽外麵有人踹門:


    “混蛋,誰在裏麵,這衛生間也不是一個人的!”


    “別喊了,裏麵睡了人,那不是衛生間,那是嬰兒室。”


    “不對,就是衛生間,護士說不能在別的地方大小便,我都進去解決,不過記性不好,總忘記用水,她進去幫我擦幹淨。”


    “那我憋不住了,她的床是衛生間!”


    薈雲美聽了感覺頭皮都發麻,她不敢出來,每天晚上就把小空間收拾好,惡心的連苦膽都能吐出來,她不敢出去,怕見到他們。


    好在明天就能離開,這比十八層地獄還要煎熬!


    她想到這裏就忍不住哭,從小到大,這三天是她過得最生不如死艱難的日子,簡直比死還可怕。


    她什麽都不想,就想在馬桶上安安穩穩度過最後的這幾個小時,然後出去,然後繼續活下去!


    時間幾乎是一秒一秒過,幸好廁所裏有個抽風機插座,她靠在馬桶上,整個人都是虛的,想喝水了就用手捧著喝……


    好不容易熬到天亮。


    她看看表,竟然剛剛五點五十,距離十點還有好幾個小時。


    八點的時候,護士會來帶她治療。


    想起那個治療,她就覺得生不如死。


    一共做過兩次了。


    她緊緊抓著電話,給淩浩宇打。


    那邊關機。


    她心裏咯噔一下。


    外麵是病人砸門的聲音,還有護士的聲音……


    她沒辦法,隻要護士來了,如果不開門,會有鑰匙。


    出來之後,護士就開始數落:


    “你的病需要及時治療,你應該有自閉症。”


    她不說話,事實上這些護士也已經麻木,他們跟精神病人說話的時候,其實是沒什麽邏輯性可言的。


    她的床板已經狼藉不堪,散發著讓人受不了的臭味。


    她又想嘔吐,可這時候洗手間已經被人占了。


    薈雲美靠著牆,緩著精神,一個短頭發的精神病人走過來要搶她手裏的手機,她尖叫著反抗。


    最後兩個人被護士用鐵棍敲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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